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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追忆

烟雨楼旁的林中,两个相继倒下的身影。

苏云天和刘妈此时站在两个晕倒的孩子旁边。刘妈一脸茫然的惊讶,捂着嘴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还是没忍住。她的眼睛已经微红,十分心疼倒地的两个孩子。“老爷,他们没事吧!”

“无碍的,等一会儿就能醒了。”苏云天背着双手,看着远处,淡然回道。

刘妈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自己正在河边浆洗衣服,忽然就听见三英娃娃哭着跑过来,告诉了他苏晓他们打赌的事情。刘妈一下子慌了手脚,下意识里的想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老爷了。苏云天一听,觉得有些不好,就带着刘妈找到了这里。让刘妈想不到的是,苏云天忽然出手,打晕了两个孩子。苏云天动作神速,从身法到出手只是一个瞬间,待刘妈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让刘妈恍惚间又有些后悔,若是不去找苏云天而是独自来寻孩子该有多好。伤心哀痛的刘妈甚至在想,这一掌打在自己身上该多好。为了孩子,哪怕受再大的痛苦,也无所谓的。

苏云天处事果决,他没有在意刘妈感情的脆弱不堪。“我先把这娃带回村子,嘱托一下他父母看好他,别再来这里了。你先和苏晓在此处等一下吧!”

“嗯,好的。”刘妈顺从的回答着。即使对老爷有什么意见,身为婢女的刘妈也决不敢表现出来。

苏云天走到二狗身旁,抱起他来,往村子方向移去。

看到老爷的身形一下子消失在原地,刘妈才敢快步跑到苏晓身边。她跪下身子,把苏晓半扶起来,抱在怀里。仔细检查着苏晓的头部,待发现没有大碍时才放下心来。

刘妈怀抱着苏晓,慌乱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轻抚苏晓的脸庞,苏晓睡着一般,呼吸平静安稳。

看着怀里安静的孩子,不知怎地,刘妈忽然想起了昨晚在阁楼看到的苏门小姐。小姐那疯癫的样子,错把怀里的稻草当做自己的孩子。刘妈突发奇想,也许呢,解铃还须系铃人。假如让小姐真的见到亲生骨肉,会不会能帮她治好身上的毛病呢?

正思考间,苏云天已经把孩子送回村子并返回来了。

忽然而至的身影让刘妈心里一惊,“老……老爷……”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苏云天淡淡的语气问道。

刘妈扶着苏晓的头,把他轻轻放在身边。她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说道:“老爷,我想到了小姐,昨晚小姐抱着稻草失神的样子。小云在想,能不能让小姐见一下苏晓,也许看到自己真正的孩子,她的情况会好一点呢?”

苏云天眉头皱了一下,似乎在拒绝着什么。但最终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刘妈说道:“也罢,你带着苏晓且随我来吧!”

……

苏晓从昏迷中苏醒,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一条条破卓烂椅凌乱摆放着,上面铺满了灰尘,荒废了很久很久的样子。这里应该是某间大厅的里面,宽敞的环境在诉说当年热闹场景的同时,更加凸显出如今的萧条冷寂。

苏晓揉了揉眼睛,渐渐适应了环境里的光亮。他四下里望去,看到了刘妈,村长,以及一个很奇怪的人。

“刘妈,这是哪儿啊,我怎么会在这里?”苏晓冲着刘妈轻声问道。

听到苏晓的提问,刘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村长。村长也向刘妈点了点头,刘妈才回答道:“孩子,这里就是那烟雨楼了。”

“烟雨楼?”苏晓疑惑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二狗呢,他怎么没在这?”

村长看着苏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望。“二狗已经回村了。是我带你和刘妈来这里的。”

苏晓站起身来,重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一刻已经盼望很多年了,猝不及防的来到,让他多少有些不太适应。这里唯一熟悉的只有刘妈了,苏晓疑惑的看向刘妈,轻呼道:“刘妈……”

刘妈站在村长身后,长吁一口气,用自己尽可能多的平静语气,向苏晓解释道:“孩子,这些年你一直在问你的身世。不是刘妈不告诉你,而是牵连太多,所以一直不知道怎么去说。”说到这里,刘妈停顿下来,又看向苏云天。

苏云天看似淡定的样子,却也被微微颤动的表情出卖。他听得刘妈止住了话语,再次冲着刘妈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刘妈攥紧的拳头已经再出冷汗了,身子轻微晃动了几下,继续说道:“这里的两位是你至亲的人。这是你的外公,而那边的小姐,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听到这里,苏晓转过身,凝神去看那边奇怪的女人。这真是自己的母亲吗?只见她头上沾满了荒草,手中也怀抱着一团荒草,神识不清的样子在喃喃呓语着什么。苏晓他们已经进来有一段时间,可她却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般,只是自顾自的在摇晃手里的东西,时不时还嬉笑几句,表现的诡秘异常。

“苏晓,你且随我过来。”说着话,刘妈来到苏晓近旁,拉着她的手,走到奇怪的女人身边。“跪下吧!”刘妈颤抖着声音吩咐道。

苏晓强自镇定着,在他心里早已被这忽然而至的变故击垮。眼睛在不自觉中湿润了很久,苏晓眼含泪花,任凭两行清泪从中流落下来,滴在脚下。却听不见他哭出声音来。庞大的信息冲塞脑海,让苏晓麻木着,跪了下来。

刘妈跟随者苏晓也跪在女人面前,再抑制不住慌乱的泪水。刘妈不禁然泪如泉涌,断断续续的对着小姐哭诉道:“小姐,你看看自己的孩子吧!他就在你面前呢,求求你看看吧!”

许是哭诉的声音过于惊耳,小姐还是对着刘妈嘻嘻一笑,然后做了一个禁言的动作,她依旧在哄着怀里自以为的孩子。自始自终不曾向苏晓的方向看过一眼。

刘妈激动的一把抢过小姐怀里的稻草,哽咽的大声喊道:“小姐,这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这儿呢!”

小姐一下子慌了神经,她不顾一切的张牙舞爪起来,拼命抢过来刘妈手中的“孩子”。一边惊呼一边拍打安慰着稻草。“孩子别怕啊孩子,这些都是坏人,别怕啊!”

苏晓吃惊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当女人怀里的孩子被抢又再次回到女人怀抱时。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惊恐。“刘妈,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啊……”

苏晓惊呼一声,发疯似得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跑去。

苏云天哀叹一声,起身移动苏晓身后,正要起手打晕苏晓的瞬间。

奇迹般的事情发生了。他同时听到两个阻止的声音。

“老爷,不要!”

“爹爹,不要啊!”

苏云天身体瞬间石化,自己期待了近十年的声音,竟然在此刻听到了回应。

女人忽然间的神色一变,再不是那个抱着稻草呓语的疯掉模样。她站起身子,双手拂面,发出呜呜的哭泣声。“爹爹,你这是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苏云天神情悲痛,仿佛瞬间衰老了很多。“素素,你还在记恨爹爹吗?”

女人的神色一下子复杂起来,往事的一幕幕不禁然涌上心头。是啊,还在记恨吗?怎么不恨,又从何处恨起呢?

女人望向苏晓,过往的闸门一下子全部打开。这十年间自己不愿去面对的所有,一点一滴开始追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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