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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雾海

小楼烟雨,青灰色的薄雾层层叠叠,笼着四周。茫茫的雾气如烟似纱,浩渺如水,将林中的一切笼罩起来,披上遮掩行踪的羽裳白衣。无边的白雾连着天际,仿佛无始无终般,视力所及,到处都是一样的颜色。

升腾盘绕的雾气,像神秘的精灵般,张扬着四肢,吞吐环绕。奇幻的纱幕里,无数诡秘的乱影,迷幻众生。远处看,像是万卷的波涛席卷。近处里,又如铅块般沉凝如实。难怪有关烟雨楼的传闻,让人惊恐异常。

村子的边缘,很久以前就成了村民们所避讳的禁地。偏偏这时却热闹起来。一群孩子们聚在这里,叽叽喳喳的争吵声,孩子们在遮掩心里的紧张,是临行前的探险者。先用吵嚷的声音给自己打气,准备好必要的冲动,硬着头皮,向那朦胧的雾气,结伴而行。

“苏晓,怎么样,怕了吧?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二麻叫嚷的声音听得真切,越是心里害怕越要用最大的声音掩饰。纸老虎般的孩子头,在心里烧着高香,千万要在气势上压垮对方,让他知难而退。

二麻身后的孩子们也跟着叫嚷:“是啊,怕了吧!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苏晓对于挑衅的言语听而不闻。尽管在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也下过很大决心一定要去那地方看看。但是当真摆在眼前,面对着茫茫缭绕的薄雾,以及前方笼罩着的未知环境,避免不了的还是产生了一丝犹豫。

他看了看身旁的二狗,内心的逃避在找着借口。假如只是自己,遇上危险也就算了,可连累了身边的伙伴……

二狗朝苏晓点了点头,对着聒噪的吵闹大声回应道:“怕什么怕?是你们害怕了吧!苏晓,咱们走,不听这群胆小鬼乱嚷嚷了。”说着话,他朝着雾气的方向,大步向前走去。

苏晓紧跟其后,把还在吵嚷的声音逐渐落在身后。

二麻这边叫嚷的声音渐渐小了。其中有一个孩子对着二麻小声询问道:“二麻哥,怎么办,咱们也要去吗?”

二麻深吸一口气,向着对方的耳边轻声回应道:“嗯,咱们跟在他们身后。呵呵,等这两个胆小鬼吓回来的时候……”二麻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微微上扬的嘴角漏出一丝阴险的冷笑。

耳边悄悄的话语说完,他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冲着自己这边大声说道:“咱们走,看这两个胆小鬼什么时候吓回来啊!呜呜呜,那时候表情一定会很精彩的,哈哈……哈……”

“对的,对的,咱们走。”一群孩子们从二麻那寻回短暂的自信。他们跟着二麻,果然也朝着前面二人的方向,走了出去。

苏晓小跑几步,跟身边的二狗平肩而行。细细朦朦的雾气迎面铺散而来,有种清清凉凉的感觉。前方的一切笼在其中,已经分不清方向了。二人沿着脚下荒废多时的小路,披着满身雾气,一点一点向前而行。

“二狗,以前你来过这儿吗?”苏晓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同伙伴说道。

“那怎么会来过呢?不过以前好像听阿爹说过,沿着这山路不一会儿就能到的。不用担心了。”二狗对着苏晓安慰道,同时也在安慰自己。不就是来来回回走趟山路嘛,没什么可怕的。

身后已经听不到二麻那群孩子的吵闹声了。越发安静的诡异环境里,漫天雾气把两个孩子隔绝开来。除了自己和身边的伙伴,一切仿佛都已经不复存在。连自己行走时摇摆着的手臂,也要消失在渺渺的迷离之中。

“这里也太奇怪了吧!”苏晓自言自语道。他不由得回想起村子里流传的流言蜚语,与周围的环境相合,也许并不是空穴来风呢。那自己跟二狗现在岂不是太危险了,当真是人若进,命到头嘛!

“苏晓,咱们挨近点。”二狗观察着周围云山雾绕的环境,那隐隐露出的树木阴影。斑斑驳驳的好像就在眼前,却又仿佛离着很远。他提醒着苏晓,若是连他们也走散了。那就果真要原路返回去了,毕竟跟眼前的危险而言,丢点面子才不算什么呢!

“二狗,谢谢啊!”苏晓能体会的出来,来自身边伙伴的良苦用心。毕竟那与自己身世有关的所在,不管有多危险,自己有必须要来的理由。可身边的伙伴呢?为了陪着自己,也义无反顾的选择前去。甚至表现的比自己还要坚决。这份友谊里无所顾忌的付出,为了伙伴而表现出来的勇敢,给苏晓很大的感动。

“不是吧!出名的倔脾气竟然也会说谢谢,真少见啊。”二狗玩笑般说道。

苏晓心事重重的样子,丝毫提不起玩笑的心情来。他紧挨着二狗,想着心事,沉默着前行。

二狗察觉出苏晓的异样,关心道:“怎么了,这几天一直看你沉着脸色,有什么事吗?”

苏晓长吁一口气,低沉着语气问道:“你觉得村子里传言的烟雨楼,和我身世有关吗?”

二狗没有直接回答苏晓的问题,而是一边走一边沉默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对于二狗的沉默,有种默认的成分在里面。苏晓在心中自嘲道:“果然,连自己最好的伙伴也是这么以为的。”他也不再说话,两人继续默默着前行,却各怀心事,气氛一时间显得压抑起来。

过了一会儿,二狗才缓缓说道:“我觉得不管跟你有没有关系,至少你是无辜的。”二狗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去说。“小时候,我也常听大人们说起你和刘妈的坏话。不过到后来,我们认识以后。才发觉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大人有大人的理由,却代表不了我们自己。苏晓,你能明白吗?”

苏晓想着二狗的话。一方面证实自己猜测的同时,也听出了另一种的声音。确实如此,即使那流言蜚语里真和自己有关,但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也没什么错啊!所以有些没必要的负担,果然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就算是村子里的人们对自己有偏见,那又如何?自小长在这里,不还有很多善待自己和刘妈的人嘛!现在,那神秘所在的烟雨楼,也正是即将要去的地方。等到了那里,也许那些不好的误会就能解决了也说不定呢!

苏晓目光坚定的看向前方,即使迷雾重重看不清方向,即使前面有所谓的危险。将不再阻止什么,路在自己心中明亮起来,那就是自己的方向。

“嗯,谢了啊。等回去请你吃小鱼,呵呵。”苏晓释然般,困扰心里很久的乌云终于被拨开。

“得了吧!就你那小鱼小虾的,吃不饱肚子的。等回去我立马让我阿爹叫我钓大鱼,别太羡慕哟。”二狗嬉笑着嘴脸,从保持了很久的严肃中变回小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呵呵,还钓鱼呢!别被大鱼把你调走就好了。话说回来,刚才对着二麻,还挺厉害,像个豪杰一样呢。”

“啥叫像啊,咱本来就是。”二狗顺杆往上爬,有种豪迈在蔓延,说得好像连他自己都相信了般。

“咱们快些走吧!不知道二麻他们走到哪了?”由于二狗的开解,苏晓对于二麻那群孩子似乎也没有特别讨厌了。他们也没什么错啊,只是听信了大人的言语,难免会偏激行事。自己有时何尝不是这样。

苏晓快走几步,却意外的发现二狗并没有跟上。周身的张牙舞爪着阴影重重,让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苏晓不由得转身看去。

正当苏晓转身的一刹。雾气有诡秘的身影一闪而过。飞快的影子瞬间到了苏晓身后,晃出手掌,冲向苏晓后颈。

苏晓眼前一黑,随之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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