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邺城坐落在一片荒地上,除了一条大道之外,遍地是尖锐的石砾,这些石砾是特意布置的。一旦发生战事,这些石砾可以伤害敌军的马匹。城墙不高却被堆的很厚实,整座城就像一个敦实的大土堆。
土堆上有哨兵站岗,还有警示敌情的铜锣,烽火台和布置箭弩的简易小亭子。
回到庸邺城,夜羽径直来到训练的操场,军规森严,每天都有需要达到训练量,因为请假,夜羽错过了集训的时间,只能自己补上,当然真要是有事,拖一天也没什么,不过在这方面夜羽很较真,不是他训练有多刻苦,相反,他的训练只是单纯的训练,之外不会多做哪怕一点。
“嗨,小羽,来训练啊?”
远远有人打着招呼,夜羽抬头一看,是一伍三队的张队长正在训练队员,虽然不是一个小队,可平日里他对夜羽很是照顾,他冲夜羽着招手。
夜羽回应着挥了挥手,没有凑过去,他本就孤僻,不喜人多。夜羽从地上捞起几个沙袋,将自己身上胳膊上腿上绑上,开始绕着操场做热身跑,身体活动开后,然后原地趴下俯卧撑,倒立,蛙跳,一圈下来,即使秋风习习,身上依然出了一层热汗。
然后开始各种基础训练,出拳,勾拳,直拳,踢腿,前提,侧踢,扫堂,出枪,次出,收回,横扫,一招一式,一丝不苟,每一招都追求完美。
“一,二,三。”
心中默念着次数。最后在跑步中慢慢停下脚步,结束了今天的训练,解下沙袋,慢慢向外走去。
“哎哎哎,小羽啊,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再练会?”一个军士追上夜羽拦住他的肩膀笑着说,他身上如雨的汗粘的夜羽有些不舒服。
夜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了下去:“今天的任务我完成了。”
“多练会,没坏处。你看啊!你每天多练一点,就更强一点,说不定就突破凡人的极限,成为万人羡慕的修士了,将来有更好的生活,赚更多的钱,甚至是长生不老。所以啊再练会。”张队长四人也跟了过来,带头张队长的手里横拿着两杆枪,
身后跟着的三个人有点凄惨,相互扶着,哎呦个不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中间那拉着脸的人听到再练会三个字,脸色大变慌忙道:“队长啊,不行了!不能再加练了,虚脱了!”
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带着将另外两人也坠倒了,又是一阵哀叹。
“起来!给我起来!”
张队长拉着一个却怎么也拉不起来,一气之下狠狠地踹了几脚,吼道,“咱们全队五十人,就你们仨最差,脱了全队的后腿,现在才加练了这么一点就跟个娘们似的。看看夜羽,都不用管,自己就练了,多省心,再看看你们,特码的连个十七岁的孩子都不如。”
“他是补练,我们是加练。”
有人小声的辩解。
“犟嘴!你们要是能及格还用得着加练?早就可以睡觉去了。嗯嗯,还有力气犟嘴,看来加练的还不够,起来!都去跑十圈,跑不完没饭吃。”
张队长倒拿长枪抽了过去,吓得三人兔子似的一溜烟没影了,
“奶奶的,还是有力气得嘛!”队长将长枪往地上一插,转过身来。
“这帮小子就是欠揍。小羽,我听说你的箭法是你队里最牛的,号称箭不虚发,比一下?”搭着夜羽肩的战士说道。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夜羽挡开他的手臂,不冷不淡的说道,
“哈-回去睡觉去。”说着伸着懒腰走了。
那战士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臂,挠了挠头:“小羽还是这样啊!一点面子都不给。咦!那仨小子怎么躺下了?”
张队长一听,抬头望去,果然,他们死猪般直挺挺的趴在地上,队长面色阴沉,拔出长枪跑了过去,三小子一看队长杀了过来,慌忙爬起来拼命向前跑。
夜羽离开操场,穿过军营,立身站在一个小土包旁边,弯下腰伸手拉开地上的一块破旧木板,露出地下泥垒的台阶,夜羽将木板放到旁边,小心地走了下去,下面赫然是一个小房间,透过射进来的一束阳光,模糊看到洞穴的墙上钉着参差的模板和泥土隔开以开辟出一个小小的空间,房中几近四壁,只有一张歪斜的自制木床,一张开裂到接近散架的桌子靠在墙上上面摆着一盏已经没油的旧油灯,再无他物。
至于门口那块木板别说防人了,狗都未必防得住,只能挡挡雨,遮遮风。
这原本是一栋破旧的小木屋,被将军分给了夜羽,谁知不到一年,竟被一场狂风吹散架了,后来夜羽苦思冥想,挖了一个深坑,将木板钉成一个类似箱子的大正方形埋了起来,上面盖土,只留出进出的通道,又加了两根承重柱,夜羽就正式搬了进去。别说,在这干旱少雨的边塞,住在地下冬天不冷夏天不热,竟意外的舒适。
夜羽熟练的穿过房间,不合身的衣衫不小心挂在桌子上,他用力一收,带的桌子又掉了一条腿,嘣的一声撞在地上,夜羽没有去管桌子,懒散的躺在那张床上,随着他身体的运动,木床应和的发出吱吱的声音,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原本特别加固的天花板漏下一缕尘埃,夜羽用手遮住他的眼睛。
良久,夜羽举起右手,手指夹着一颗石头珠子,珠子是罕见的紫色,他从留意过,庸邺城附近根本没有这样的石头。但是自有记忆起,就一直戴在身上,从未离身,或许是亲生父母留下的念想,或许是赵大傻子的遗物,每次看到它,夜羽的内心都会很平静。
夜羽静静地望着它,耳边似乎响起金戈铁马的厮杀,夜羽一惊,再一听,却什么也没有,
“错觉吧!”夜羽心中这样安慰自己,“毕竟这里是战场啊!”
握着紫珠,片刻,夜羽沉沉睡去,响起轻微的鼾声,
突然间,原本普通的紫珠突然光芒大作,狭小的房间消失了,夜羽仿佛飘浮在半空,虚空中无穷的华光交错,化作浩瀚的星空,星空变幻,斗转星移,有流星坠落,恒星长明。
星辰组成一幅幅妖异的星象。满天星斗,璀璨星河。这是一幅美到极致的景象,幽静,神秘,时间渺渺,空间浩浩。
紫珠带着耀眼的光芒虚幻般从夜羽紧握的手中透出,为星空染上一层梦幻的颜色,
这时,一道黑色气旋蓦然从紫珠中溢出,将紫珠完全包裹,黑洞般将一切星辰吞噬,随后带着微弱的晶光融入夜羽的体内,随后异象消失,墙壁桌子木床再次出现,一切仿佛没发生过一般,唯有手中的紫珠不见了踪影。
“这是哪?梦吗?”夜羽面前灰蒙蒙的一片,如在浓雾中。寒冷,孤独,不安。
雾中依稀飘着一些亮光,也微弱的随时可能灭。
夜羽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面前依旧灰蒙蒙一片。若不是光点的位置在变化,夜羽还以为自己一直在原地。
不知走了多久,夜羽感觉前面有光,不是那些光点,是亮光,如太阳一般耀眼,却是泛着紫色的光。
夜羽来了精神,向亮光跑去,随着夜羽越来越近,光也越来越亮。
“这是?怎么可能!”
最后,夜羽看到了,却不敢相信,发出紫光的是一颗珠子,耀眼,妖异,无暇,晶莹剔透,宛若最珍贵的宝石,无数莹莹紫光如捧月的星辰般围绕着它,越发显得神圣无暇。
夜羽却感觉这就是自己的那个石珠,尽管双方犹如云泥,可相处十多年形成的直觉告诉他,不会错。
震惊的夜羽伸出手想要摸一下。没成想,刚要碰到,紫珠仿佛有生命般躲开了。夜羽不信邪继续抓,而紫珠却总能在最后关头躲开,甚至嘲讽般的围着夜羽绕了几圈。
抓了一会,夜羽一拍脑门:“我这是多无聊啊!都知道这是一个梦了我竟然较真了,真是的。”
“梦?你小子真的确定?”浓雾中突然有声音传来,夜羽连忙转身,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少顷,浓雾里走来一个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青衣男子,长相英俊,脸上挂着不羁的微笑,狂放的头发散落在身后。
“你是谁?”夜羽大惊,正对着男子,一脸戒备。
“喂喂,别那么紧张,我没恶意的,我有恶意,你还能咬我?”男子摆摆手,语气随意,“还有这根本不是梦奥。不信你掐自己一下试试。”
夜羽半信半疑,尝试着掐了自己左胳膊一下,猛地冷吸一口气,钻心的痛,明明力气并不大,可是却比想象的疼痛数倍!
“现在信了吧,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赵,是捡到你的人,你可以亲切地叫我赵叔。”
赵叔微微一笑,努力露出一幅长辈爱护晚辈的慈爱表情。
“赵大傻子?”夜羽不禁想到这个名字,脱口而出。
“喂,好歹我也是收养你的人,给点面子。”赵叔轻叹一声,一脸沮丧,似乎很受打击。
“抱歉,不过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证明?”夜羽疑问道。
“对啊,我又没说我还活着,我也没法证明。其实我只是我本人生前在你体内留下的一道意念。”赵叔向夜羽解释道,
“意念?”夜羽又仔细看了看他,果然只是一道虚影,伸手试着摸了一下,手轻易的透了过去,仿佛摸到空气。
在平日里一群人围在一起闲的发慌除了吹牛打屁,就是做梦。
“我要是成为修士就好了”等等。
夜羽虽然不参与可是听得多了也知道一些事,比如强大的修士可以在某地留下一道幻影,简直和他本人没有区别。
“那这又是哪?”夜羽有点相信了,抬起头看着,视野中唯有茫茫白雾,好奇地问。
“这是你的精神世界。”赵叔说。
“我的精神世界?”
夜羽震惊了,更是满脸的难以置信。这个他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神世界,然需要极高的修为才能感觉到,这种修为,整个庸邺城根本没有,而且差得远呢!而现在,夜羽竟然完全进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这可比单纯的感觉到难太多了,这可远远不是现在的夜羽能做到的,夜羽又怎能不震惊。不由地转头看向赵叔。
“没错,是我将你带进来的。”赵叔直截了当的承认了。
“为什么在我体内留下意念?又为什么拉我进来?”夜羽现在满是疑问,急需得到解答。
“为了他!”
赵叔一挥手,飘浮的紫珠上方露出了一个巨大如城池的黑色气旋,一见到气旋,紫珠仿佛受到惊吓,化作一道紫光到处乱飞,速度如风似电,快到夜羽的眼睛根本跟不上。然气旋慢悠悠旋转起来,速度与紫珠相比宛若天渊,却散发出一股漆黑如墨的雾气,雾气扩散开来,将整个世界渲染的更加幽暗,夜羽伸手触碰了一下,感觉和空气没有两样。可是他却知道,这决不能和随处可见的空气混为一谈,因为之前还快若流星的紫珠此刻却被困在了半空,只能在黑雾没有弥漫的一小块空间中团团转,任它速度无双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黑雾就像有一道无法挣脱的囚笼将它牢牢困住。
气旋收回了黑雾,也将紫珠带了过去吞噬吸收,最后融入其中,再也看不见了,原本高高在上,宛若圣洁的紫珠完全化作气旋的一部分,看得夜羽十分惊奇。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或者说,他注定属于你,我只是转交。”
看着那黑色气旋,赵叔露出浓浓的羡慕,嫉妒,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我叫他,极。”赵叔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极是什么?为什么给我?”看着赵叔一脸羡慕,夜羽微微皱眉,不解地问。
“你只要知道它叫极就行了,至于为什么给你,是因为只有在你手中,它才可能有无限的可能。”
一句话两个可能,赵叔默默的看着极,看着这个在他手上却与他无缘的神物,似乎想看到未来的它。
“无限的可能?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我收养的啊!”赵叔理所当然的答到。
“好了,我现在和你说一些事情,你要认真记住。”赵叔脸上的不羁消失了,严肃地说。
“好。”夜羽心跳突然加速,有些紧张,他隐隐感觉的接下来的话很可能改变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