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谢谢你请我吃饭啊!”面前的女孩狼吞虎咽。
我皱眉:“你都不担心自己被拐卖吗?”
“少侠救了我,少侠是好人。”面前的女孩眸子里一片清澈。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是不是好人这种事,哪这么容易判断。
女孩吃完饭,带着满是感激的口气问:“多谢少侠款待,不知少侠师承何处又姓甚名何?”
我并不答话,开口问:“姑娘是秦家的女儿吧!”
女孩点头,似是觉得这件事无关紧要。
我神色淡然:“汲国首富秦家的女儿,没人告诉你要小心点么?”
“啊?”她惊讶我的情绪变化之快。
“今日我若不在,傍晚你父亲便会收到勒索信;若遇有心人,今晚你就可能身首异地。”
“可你不是那样的人呀!”女孩的语气率直不掺半点虚假。
这样心思干净的人,我有点不忍心提醒,却还是开了口:“秦姑娘,人心隔肚皮。”
她底下头,语气闷闷的:“我知道的,一会儿我就回家。”
终于劝成功了,我松口气:“那么,我走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开玩笑,秦家找上虞府,我还不想惹那么大的麻烦。
用惯了的假名脱口而出:“我叫贾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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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虞府,为锦瑟煎好药,推门进了厢房。
一盘檀香已经烧尽,香炉上盘着一圈烟灰。檀香单独烧并没什么特殊气味,配上其他香料才有得味道。一碗中药几味药香,在小小的屋子里伴着檀香竟调剂出了淡然持久的馨香。
锦瑟躺在床上,仍是我离去时的姿势,只是眼睛睁着,空洞的可怕。
“锦瑟你醒着?”
听见我的问话,她的睫毛抖了抖:“小屈……”一句轻唤,再没有什么语句。
我扶起她,不再看她的眼睛:“喝点药吧,你失血过多了。”
她听话的点头,喝下一碗苦药,不皱一分眉。
“锦瑟,你先歇着吧,我有事离开一下。”
“小屈!昨天……”
我并没有阻止她说下去,她却凭空断了话语。
锦瑟最终也没有解释,只说了一句:“这是最后一次。”
我点点头,觉得很累。
抬腿准备离开,听见锦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锦瑟无端,梦迷蝴蝶。明珠有泪,此情可待?”
我笑了,发自内心。锦瑟无端,指的是锦瑟昨日的无端离开;梦迷蝴蝶,指的是今日我们二人间的迷茫;明珠有泪,指的是锦瑟现在的后悔;此情可待,询问的是我的态度。
“可待的,小锦锦。”我回头毫不吝啬的笑。我话锋偏转:“但是!我得和你冷战一下,因为气还没生完。”
锦瑟也笑,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于是看起来笑的龇牙咧嘴,好不滑稽。
我连忙上前:“歇着吧,再扯破伤口我可不再给你配药。”
锦瑟看着我,无比认真:“这次是处理一下尾巴,以后不会再有了。”
我调笑道:“娘子,红杏的机会可只有一次啊,若是再犯错,为夫可不会手下留情呀!嗯哼~……”
锦瑟难得的配合,倚在床头的她温柔一笑,小媳妇一般回道:“妾身晓得了。”
不自觉的想起了一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娇羞。于是义无反顾的上去揩油:“嗯~小锦锦真是太可爱了~来抱抱~”
“少爷你在吗!”门外传来战战兢兢的呼唤。
我连忙收回半路上的熊抱姿势,整整衣衫,推开门。
门外算是半个熟人,小琴低着头,有些惶恐。啊~难怪惶恐,这厮估计以为我在和锦瑟OOXX……
我开口询问:“有什么……”
小琴不等我说完,急忙开口:“少爷!您快去大厅里,老爷找您有要事!”
“哦。”我有条不紊点头,没忘了回头给锦瑟打个招呼,“我出去下啊,一会就回来~”
说完话的我耐心等着侍女小琴的脸变得通红,心情颇好的关门离开。
面上虽然还是很沉稳,但脑子却没有停。虞文守这老头闲着没事找我干啥?莫非是嫉妒我和锦瑟“夫妻生活”美好和谐?
我抬脚将将迈进大厅,虞文守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玖禾!”
“不知父亲找我有何要事相商?”
“玖禾,七皇子托人传了信,邀你后日出来共叙。”
我装惊喜:“哦?”
虞文守毫不掩饰的高兴:“玖禾,七皇子对我们虞家……”虞文守压低声音,“可用。”
这场皇位之争中,大皇子意外身亡,二皇子又宿疾缠身,终年卧床,三皇子四皇子都是些碌碌无为之辈,五皇子行事狠厉不留后路,七皇子倒是敦厚仁和声誉颇好。皇子间主要的竞争不过三派:支持二皇子的寥寥几位守祖训的顽固老臣子,五皇子为首的激进新臣一派,七皇子时涧为首的爱民派。那些小道风传的形容词,当然只是听听而已。大家真正关心的都是自己的利益,至于皇子们的真正性情,也只有皇子们自己知道吧。
我低头应声回道:“玖禾明白了。不知何时何地?”
“后日巳时,红棱酒楼。”
我点头表示了解。
虞文守欣慰的笑:“玖禾,你是我虞文守的儿子,要慢慢担起虞家的。”
我笑出自信,依然是虞玖禾的标准回答:“玖禾知道了。”
回到西厢,锦瑟已经起身了。
我凑上去:“小锦锦,你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小屈你的药很管用。”
即使再好的药也没那么快就发挥作用吧,心知锦瑟是不想让我担心,我便从善如流:“谢谢夸奖~”
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了口:“锦瑟,后天我有事出来,你和我一起吗?”
没有疑问,没有犹豫:“嗯,好的。”
我继续刚才未完的熊抱:“小锦锦,你真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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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我的眼睛里的时候,我开了口:“哎小锦锦啊~”
躺在我身边的锦瑟应声:“嗯?”
“你说啊,巳时是啥时候啊?”
“啊……”锦瑟的声音慵懒“大概就是临近正午的时候吧!”
我接着絮叨着:“你猜,现在什么时辰了?”
“嗯……约莫着巳时了吧?”
“小锦锦,你说~要是和别人约会迟到了的话,用不用付饭钱啊?”
“你从哪里来的怪思想?当然是谁请客谁掏钱了。”
“啊,这样啊!”
我开始感慨古代那淳朴的民风了,即使迟到也不会被宰呢~于是我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一个必须脱离温暖被窝的残酷现实:“小锦锦啊,我觉得,我似乎迟到了。”
“那你还不起床!”锦瑟是十成十的行动派,狮吼瞪眼掀被子。
“呃呃呃!”我拽被子,“不要不要!冷的慌!==”
“我说你脑子都装了点什么!迅速立刻马上给我起床!”
锦瑟的伤刚好没多久,不敢和她硬扯,依依不舍的缩出被窝。
“反正已经迟到了就不在乎多赖一会儿床了吧~”
“歪理一箩筐!”
我调戏:“小锦锦真的是很冷淡呢~”
锦瑟极给面子的脸红了:“咳!没个正经样子。”
穿戴好衣服,拉着锦瑟美女的手出门去~
红棱酒楼四字牌匾高悬。红棱。带着些脂粉味道,却不显庸俗;带着些棱角线条,却不觉冷硬。总之,是个俩字的酒楼名字。
我前脚刚踏过门槛,已经有小二迎了上来。看见有客上门,并不着急张罗,上下打量后才缓缓开口:“请问是虞玖禾虞公子吗?”
我也徐徐点头,以衬托我的有礼节:“在下正是。”
锦瑟在背后戳我,低声:“给我速度点!”
面前的小二屈身行了个礼道:“那么虞公子请上二楼雅间吧~”
我笑的扭曲:“麻烦带个路,谢谢了。”
小二指着锦瑟有些迟疑:“这位……”
我豪迈一揽手揽住锦瑟的腰,极暧昧地说:“我的人~啊!”
不用怀疑,最后那个“啊”是锦瑟的狼爪毫不留情的掐在腰上的效果。
小二会意一笑,不再多问,引路上楼。
上了二楼才发现原来整个红棱酒楼没有一个多余的客人,原来被包场了啊~真是谨慎的有钱人。
登上二楼,未见有人先却闻琴声。
琴声将将已近高潮,千岩万转绕出一条路来却是沟壑纵横,慌乱、迷茫、无望、焦虑……漫无尽头的等待铺出一道道荆棘沼泽般的路,走下去,没有尽头的走下去。琴声幽幽,把等待无限延长。已经没有力气辨别有没有未来了,太累了,太倦了。
突兀的一声呼唤撕裂了琴声营造的心情:“虞公子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琴声骤停,淋漓了一室空荡的寂静。
我皱眉,揭帘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