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昱航闻言脸上僵了一僵:“方姑娘?”自从有了沈从睿的这一出表演之后,他实在是提不起对沈家的好感,对方如烟要前去报恩这个举动也迟疑了起来。
洛阳兀自兴奋的自话自说:“对呀!方姐姐不是想去找那个云少吗?我明天去沈家就正好把她带去了呀!一举两得,顶好的主意。”高兴的盘算完,仰起脸期待的看着柳昱航,等着他的肯定。
“也好。”柳昱航转念一想肯定了洛阳的提议,自己带着这么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也不方便,何况去沈家也遂了方姑娘的心愿,确实也是个不错的主意,那个云少当初施恩于方如烟却不要她报恩,人品应当也算不错了。
“既然如此柳大哥我就不陪你聊天了,我去找方姐姐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去。”洛阳向来说风就是雨,高兴的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跳下床就往外跑,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到门外去了。
“只有这时候看起来才像个真正的小孩子。”柳昱航看着洛阳猴急的表现,笑着摇了摇头,微微感叹道。
尽管洛阳总是爱笑爱闹,不过有时候的表现却像是个历经沧桑的小老头一样,流落的那份老成看起让人心酸,虽说成熟是件好事,可是还是童真无邪的表现比较适合他这个年纪。
洛阳窜出门来,欣喜的他脚下生风似的,三两下就到了方如烟的房门前,用手咚咚的敲响门,高兴的唤道:“方姐姐,快开门,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洛公子,如烟有什么事儿值得你高兴的?”方如烟轻轻的打开门,看到眼前洛阳因为欣喜和兴奋而微红的小脸,面带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件好事啊!”洛阳从门缝里挤进方如烟房中卖起了关子,坐在锦凳上喘了口气还悠闲的给自己道了杯茶,才接过话道。
方如烟心里更加疑惑了,面上却不显,轻轻关过门,莲步微移端坐于锦凳上静静的望着洛阳,柔柔的柳眉微蹙,一派柔弱风情。
洛阳哪里吃得消这一套,急忙告饶:“方姐姐,你不是想找你的恩公报恩吗?我接到请柬去沈家赴宴,我把你带去,我们不是就可以见到云少了”越说越是兴奋,洛阳抬起头来高兴的望着方如烟却没见到想象中欣喜的表情。
只见方如烟纤细的瓜子脸上眉头紧皱,正在沉思,脸上沉静如水,怎么看也没见到半分欣喜之情。
“方姐姐,方姐姐?”洛阳见到方如烟如此表现,欣喜的情绪也暗淡了下来,见她走神,心里担心小声的呼唤起来。
“对不起,如烟一时不察,想起些旧事不禁入了神。”听到洛阳的呼唤,方如烟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回过了神,牵强一笑回话道。
“我还以为你不高兴呢!”洛阳听她这么说也没多想,高兴的笑了笑,从锦凳上站起来朝门外走,“方姐姐,我先走了,你好好准备下,呆会我来叫你哦!”
走出门的洛阳自以为帮别人达成了一桩心愿心里盈满了喜悦,小脸上笑意满满,觉得身体轻飘飘的直晃悠,走起路来也不自觉的一蹦一跳的划起了之字形。
可是方如烟哪里有半分喜悦,手里的丝帕绞的死紧,盯着洛阳开心的背影,方才还满是柔弱的脸上阴云密布,如水般荡漾的眼眸里蓄满了慑人的寒光,半响,纤手一松,手里已经只剩一滩白粉簌簌落地。
磨蹭了半天还换了身新衣,在柳昱航的催促下,洛阳才终于开始出门,方如烟早就已经梳妆完毕,等了老半天了,在客栈门口坐上马车,一行人热热闹闹的朝沈府行去。
沈府修建在城南,靠近城门口的位置,也是前往汴京的必经之路,和在栖霞镇东的栖霞客栈也算隔了不小的距离,洛阳却没有晕车现象,一门心思只顾上紧张去了,心里满是期待,仗剑江湖行就从这儿开始了。
栖霞镇路面平整,马车行驶的极快,没过多久就听见了阵阵喧嚣之声,方才还疑惑街上为什么人烟稀少的众人恍然大悟,敢情人们都跑沈府这儿凑热闹来了啊!
几人刚下了车,就迎上来一位皂袍小厮,这位小厮不似往常见过的那些纤细的似乎风一吹就倒,肤色黝黑,脚步沉稳,眼里精光偶现,一看就是个小有所成的练家子,不愧是武林世家所出。
这位小厮稳稳上前一步,先打了个掬,行礼道:“各位侠士,欢迎大驾来到沈家,只是可否将请柬给小人一阅?”说话不卑不亢,行动得体大方,颇有气概。
洛阳急忙掏出袖子里已经被自己快要揉皱的请柬,不好意思的使劲捋了捋,看着舒展平整了些,才递给了他。
这位小厮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只是仔细的看了看请柬,伸手向后一招手,唤过另一名垂手侯在一旁的黑衣大汉吩咐道:“沈平,带这几位贵客去会客厅。”
黑衣大汉低低应了一声,也不多话,只是伸手示意洛阳一行跟他走,几人在曲曲折折的回廊里绕了一会儿,终于在一栋灰瓦红墙的建筑前停下了,一块黑漆横匾上“会客厅”三个大大的楷书分外引人注目。
两人高的大门紧闭,几名虎背熊腰的大汉伫立在门前守候着,见洛阳等人来了,一人上前检查请柬,剩下几名警觉的在其点头示意之后才缓缓的拉开大门。
大门内原来是别有洞天,和外面的朴素庄重相承,里面虽然还是灰瓦红墙,只是纷繁的树木给其添了点点生机,一条青石铺成的路蜿蜒其中。
走了一段,眼尖的洛阳已经看见了人海一片,赶紧拉上柳昱航小跑两步,挤进了人群,只是人太多了,踮起脚尖也看不见,旁边一位满脸胡须拉杂的大汉看了看这个还不及自己胸口高的小不点,主动的让出了一条缝隙,让他可以往前面瞅上一眼。
洛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冲大汉一拱手道了谢,朝前挤了两下,终于看的清楚了,人群前搭了一座高台,一位身形清癯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台上,旁边站了一位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姿态风流,仪表大方,端称得上是人中之龙,洛阳脑袋里灵光一闪,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沈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