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岁月如梭,不觉在货栈干了大半年。
如今奶奶家的院落已经焕然一新,房屋翻了新,门窗土炕以及桌椅板凳全部做了新的,奶奶也穿上了没有补丁的衣服,逢人就夸自己家的好孙子,好像就是自己的亲孙子一样。
货栈,在金把头的带领下,车队每次拉脚都是顺顺当当的,到了近一个月,周同一次就是一千斤,一个来回两千斤,就能挣到四百文钱,差一百文就一两银子了,惹得一帮脚夫跟着加码,就连那个将近六十岁的老脚夫也要拉八百斤重货,气得金把头恨不得踹他两脚。“你他娘的都快入土了,挣两个大子儿行了,差不多回家养老去,跟那些小年轻比,不要老命了!”
周同内伤痊愈,靠着以前炼体的底子,身板一日比一日壮实,一千斤一个来回,已经不觉得如何劳累了。别的车队把头看了眼气,向老板要人,好必图知道了,必是一顿大骂。原来周同刚进来时没有把头愿意要,是好必图自告奋勇要过去的,现在成了猛将,都来抢了,可不找骂嘛。
这日行脚车队赶回路,那老脚夫昨晚睡觉着了凉,早晨一起来拉脚就对付不住了,惹得金把头不停的咒骂,“看你个老叫驴,昨晚不让你喝酒,非得要喝,结果呢,成了一堆死肉,哼!一大把年纪,还要学人家小年轻拉大脚,还你他娘的拉了六百斤,这次看你咋办,累死你不管啊,老叫驴,你!”
老脚夫身子不舒服,拉脚的力气都没有了,更没有和金把头较劲的心思,哼哼唧唧的越拉越慢,最终落到了最后。周同从第一天起就排在最后,现在也不例外,见老脚夫落到了自己的后面,越离越远,实在不忍心了,停住大车,等着老脚夫到来。
老脚夫一步三晃跟了上来,有气无力的说道:“周同,你,你怎么不走了?”一边说一边喘气,喘得话都跟着哆嗦。
周同停好大车道:“把车停稳。”绷着脸在老脚夫大车上抽出两根木棍,先支到了后面,再抽出两根,右手在前面的一根车辕上一提,车辕升高,左手在下面支了一根,重而又把另一把车辕撑住。
老脚夫不解,“你干嘛?行里有规矩,把头不喊停,车队不能停!”老脚夫的气喘的更厉害了。“没停,马上就好!”周同卸下两袋货物,飞跑到自己大车前,将两袋货物扔了上去,接着又跑回老脚夫的大车。
“不行不行,周同,咱们车行没这个规矩,你别破坏了规矩,大伙儿都不好说话。”老脚夫有些着急了。“规矩是人定的,我现在做的也是规矩。”说着又卸下两袋货物,“什么规矩?”“不把你累死的规矩!”
周同连卸了六袋货物,三百斤,放到自己的大车上,取了支撑老脚夫大车的四根木棒,“你先走,我捆好大车就会跟上。”周同大车一千斤重货,再加三百斤,罗了两人多高,好在绳索充足,也不怕滑掉了。
后面的情况慢慢传到前面,脚夫们心里就起疙瘩了,周同这样做,以后大伙儿就不好支应了,这老规矩要是变了,行脚一行也就乱了套了。可是周同不是旁人,大伙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周同是在做好事,可凡事都有规矩,破快了规矩,就是在砸自己的饭碗。
下苦人大都心地善良,任谁看到比自己可怜的穷人,都会尽可能帮上一把,那说的是行外的人。可行里面就不行了,因为大家都在刨食吃,都在用苦力挣这份血汗钱,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需要的是一个公平,一种相对公平的规矩,只有这样,大伙儿才有心气儿干,才能相互融洽的干。就好像一个天平,如果你帮了这边一把,那么,这个天平就不平了,不平,就有人踩。
脚夫们虽不去说周同,但却停止了嬉闹,把目光投向了金把头。好必图深知这一行的艰辛,如果有谁破坏了规矩,那么,人心也就散了,他这个带队的把头也甭想干下去了。自己干不干下去倒无所谓,关键是这帮受苦人还要生存,行规不能破,周同需要一个交代。
“周同,你这是做什么,赶快放回去!”周同笑道:“都放到我车上了,还放回去干嘛?”好必图佯装起了怒气,“周同,你要是不放回去,拉到了地头,我只好请你离开了!”声音很大,脚夫们都能听的清楚,暗说金把头真是不含糊,金公主的儿子也敢这样说话,果然还是以前的金把头。
周同又笑了,“金把头,老脚夫说他拉不动这么多了,我就要过来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必图真的有些怒了,我这都发威了,你怎么着也要给我点面子,这么跟我对着干,让我今后怎么带队。
周同道:“金把头,您先别生气,您不就是怪我破了规矩嘛!”金把头怒了,“我就是怪你破了规矩,规矩不能破,谁破谁滚蛋!”声音大的直震耳膜。前面的脚夫楞了,这次金把头真的发火了,金把头发火,谁能接得住哟。
“金把头,我给老脚夫说了,货我拉,钱自然也归我,您看行嘛!”好必图一听,楞了。这倒有意思,没听说过,好像也说得过去,拉脚的脚夫,可不是谁拉的归谁嘛。
好必图心中暗喜,装模作样的找一众脚夫絮叨,“周同如此如此,你们看,行嘛?!”大伙儿一听,这还真的不算破规矩,今后谁要是半路拉不动了,我也可以接过来拉,还省了不少力气。大伙儿一直同意,行。
回到蒙京城货栈,周同将六十文钱偷偷的交给了金把头。好必图吭也没吭就装到兜里了,这钱,自然是老脚夫的。
“奶奶,我回来了!”周同打开青木做的院门,一路跑到了屋里,奶奶却不在家,放下刚割的五斤牛肉,跑到小院儿里琢磨了一会儿。嗯,小院儿菜地里的青菜这几天长的不够旺,我去挑几担粪来。
知道孙子傍晚要回来,老太太到街上割肉去了,割了两斤肉,也是牛肉,孙子最爱吃牛肉了。回到家里一看,孙子已经回来了,在小小的菜园子里浇粪呢。
“好孙子,回来了,别干了,奶奶没什么事儿,能打理好这些菜地。呵呵,来,看奶奶给你买了什么!”
周同将剩下的半桶稀粪一下撒了出去,扔下粪桶跑到奶奶跟前,“呀,奶奶,您怎么也割的牛肉,我也割了,五斤呢!”“嗨,呵呵……这下咱俩可就买重喽,哈呵呵……傻孙子,一次割五斤,能吃完嘛,不要太花钱,多存点儿,等你长大了,给你娶个漂亮的媳妇!呵呵……”
周同搀着奶奶来到厨房,引火烧锅,“奶奶,我才十一岁,离那些事儿还早着呢,我先给您多挣些钱,让您多吃点儿好吃的,多活几十年,活到一百岁,两百岁,嘿嘿……”奶奶看锅热了,拿马勺倒了水,淹了牛肉,“呵呵,那奶奶我可不就成了老妖精了嘛!”见牛肉下锅,周同加了把柴火,让火更大些,“奶奶,那不是老妖精,是老寿星,老福星!”
周同每次回来,吃完晚饭后,就拿出钱来交给奶奶。奶奶接到手里,慢慢数了数,呵呵乐了,“哎哟,又是四百文那,好孙子,你还小,干活可要悠着点儿啊,好多拉脚的脚夫,都是因为年轻时不注意,干猛力,落下了痨病,那可是一辈子都治不好的病啊!”周同笑道:“奶奶放心,我身体棒的狠着呢,您看看我着肌肉,哈啊哈,奶奶,您再看看我这胸肌,嘿哈,您见过十一岁的孩子长我这么高大威猛的吗?哈哈,没有吧!”
奶奶摸着周同光滑坚实的皮肤,高兴的不亦乐乎,幸福的眼泪不时的从眼眶里转悠出来。
“好孩子,身体好就好,可还要注意保养,不要出傻力,什么事情量力而行,啊!额呵呵……”奶奶从新土坑最里角搬开一面土坯,拿出一个布包,解了几层,翻出里面的事物。是一堆钱,有铜钱,有碎银子,还有成锭的大银子,铜钱凑够一吊的就会拿绳子串好,放的整整齐齐的。
“好孙子,咱都攒了十三两银子了,娶个一般媳妇也够了,呵呵……可是我孙子可不是一般人,一定要娶个好媳妇儿,到时候奶奶给你们看孙子,你在外面挣钱,奶奶把你媳妇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每次都给你暖个热被窝!”“奶奶!”周同有些不好意思了。“呵呵……”奶奶笑了,和小孩儿一样,笑的很天真。
奶奶,孙子真想跟您过一辈子,可是,孙子还有更大事情要去做,那是孙子的责任。奶奶,等孙子再攒点钱,足够您老人家养老的了,孙子就要走了!奶奶您,到时候可千万不要太难过了!
对于自己的后路,周同早已想好了,那就是,去天山。去天山找李先生,求他收自己为徒,学好武功,为了复仇,一定要学好武功!无论李先生答应与否,自己是学定了,大不了,死在李先生面前。
第二天照例是休息,而这一天,却是周同最辛苦的一天,他在炼体。
奶奶的小院儿西边有一片洼地,里面长着几十颗粗大的树木,周同在洼地中央搬来两个石磙,两个碾石,大树,石磙,碾石,就是他炼体的工具。大树用来练拳,石磙可以滚动,夹在两个石磙中间可以来回碾压身体。碾粮食的碾石就是俗称的磨盘,拿两根粗绳子,一头绑在两颗大树上,一头绑在碾石中间的窟窿上,离地一尺,用手一推,碾石离开,随即惯来,正好用前胸后背迎击它。一次炼体就是半天,中午回家吃了饭,仍旧是炼体,不断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不断的接受着千斤巨石的碾压与拍打,双拳不断的击打着粗大的树木。每一次炼体,都要掉下数层皮肉,即便是老茧,在这般情况下也要被击打成碎末。
奶奶知道孙子在洼地树林里干什么,却从不过问,每次孙子进到里面,奶奶都会跑到外围听上一阵,浑浊的眼睛里总是一片茫然,一些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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