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御花园,没走多远就瞧见德娘娘宫里的几个宫女,都是平时和我玩惯了的。
我玩心顿起蹑着手脚追上去,忽然抱住一个的腰,学着男孩子的声音:“美人儿,快给从了爷吧。”
她们吓的尖叫,待看清是我,又笑起来。被我抱住那个尤甚,吓的要哭:“……非告诉娘娘……告诉娘娘去不可。”
我赶紧搂着哄她:“别哭了,让你十四爷瞧着都心疼,大不了和娘娘要你去当福晋可好。”
她噗一声笑出来,一面在我怀里挣扎。
“十四!你给我住手!”劈空一声爆喝,震的头皮发麻。
当时的我甩开蹄子飞奔而走,无论他在背后如何喊我‘站住’,我都只顾逃命。
听声儿我就猜到是胤禛,我没见过他几次,为了防他特意把他的声音记住的。
既然跑了,就一定要跑掉,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难道被他拿住了,面对面坐下来,剖析一下我扮十四阿哥调戏宫女的心路历程?
躲在墙角旮旯里半多个时辰,听见有脚步声儿走近,我悄悄的探出头去,竟然是八美人。
我狠狠揉揉眼,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待他经过,我怯怯的喊一声:“八哥哥。”
他料不到暗影里有人,微微吃了一惊:“十……十一格格。”
我把今天事情原委说给他听,说完又问他:“八哥哥,我怎么办?四贝勒不会杀了我吧?”
问完,我也后悔的要命,不晓得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只因为他长得帅就自以为他能上天入地帮我解决问题吗?
说起来都脸红,称呼别人就是四贝勒,对他却叫八哥哥。
他笑起来,夕阳的柔光中弯弯的眉眼,煞是好看:“实不相瞒,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不过全在十四身上担着呢,四贝勒半分也没想是你。”略顿一顿又说:“四贝勒也不是吃人的妖怪,哪能随便杀人?”
心中忽然升起微微的酸意,如此美人儿,他的妻子该多幸福啊!
他又嘱咐我:“快回去吧,老十找你半天儿了。”
我谢过他,欢欢喜喜的跑走。
十胖子一个人在处所门口热锅蚂蚁一样的转圈儿,见我来了,才放心的抹一把脑门子上的汗,叫一声:“祖宗啊,你总算来了。”
我心情大好,回嘴道:“不敢当!一则我还健在,二则我姓博尔济吉特。爱新觉罗家的祖宗都在宗庙里供着呢,莫要认错了人。”
十胖子摇头跺脚:“你就混说吧,四处惹祸,看哪天谁给你个亏吃。你才知道收敛。”
我只顾高兴,对他的话深不以为然。
十胖子这么着急忙慌的找我,原来不过是为了送我个八哥儿,我心里很不以为意,一个破鸟,似我这等没见识的俗人,不觉得它和乌鸦什么分别。
即便会说话又什么稀罕?我还会说呢,也不见有人给我弄个金笼子关住。
再说自凡是活物儿在一起久了,都能陪养出感情来,不知道多麻烦。要不是冲着那个铜鎏金的鸟笼子,我才不肯要。
十胖子瞧我收下礼物,一脸的志得意满。顺便讲述了一下,下午看的一场好戏。
那位暴脾气的四王爷,到底找到十四阿哥,当着八美人、十胖子和十三的面,这亲兄弟二人还大大的吵了一架。
四王爷大骂他不知廉耻调戏母妃的侍女,称他若不认错就不再认他做兄弟。
十四爷跳脚发怒声称自己是被冤枉,同时也赌咒说不稀罕当他兄弟
总之兄弟交恶,最后不欢而散。
哈,原来雍正和大将军王的关系打根儿上是我破坏的。
复述完毕,十胖子拿手指戳我额头下,责怪道:“不用想,这事儿必然是你。十四今儿个一直和我一块儿。”
啊!有人证。
“既如此,你怎么不告发我去。”我佯装恼怒推他走。
“我怎么会说出你来!就四哥那个急脾气,是让人说话的吗?我替十四分辨几句,把我还捎上了呢,白白挨了一顿骂回来。”
“好了,不要生气了,总是有我在,不用怕。”以前我巨讨厌十胖子拍我头,但今天这种对待宠物的动作和态度,却让我生出无限安全感来。
是啊,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跟前儿这个又胖又高的顶着,总砸不到我头上来。
拎着我的鸟笼子,晃晃悠悠的迈进处所的大门,却发现胤祥还在。
“十三爷吉祥。”我乐呵呵的问安:“您没走?还是又来了?”。
“我来看看多事的罪魁,日后可有麻烦了。”
啊,忘记了他也在场!尽管如此,我仍无耻狡辩:“你又怎么知道是我?你亲眼见着了吗?不要冤枉人!我没扮十四。”
“我是说,玉敏哭着闹着非要养那只狗。”他眼中尽是狡黠笑意。
不打自招!笨蛋,暗骂自己。
他和胤禛是雷打不散的好兄弟,我们的关系又不亲厚,他必定会去告状的,
他转身要走,经过我身旁,略作停留微微靠近我,低声道:“你可记着,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
在炕上翻滚了半天也没睡着,最后忍无可忍‘腾’一声跳坐起来大喝一声:“欠吧欠吧,欠个百八十年,咱俩都死了就两清了。”
吓的青莲咕咚一声掉在地上,她一边咳嗽一边揉着腿,坐在地上只没力气爬起来。
我让她和我一起睡,她说怕过了病气给我,就是不肯。又怕别的小丫头伺候的不好,坚持在窗根儿的榻上给我上夜。
我赶紧跳下地去生拉硬拽扶她上炕,拿被子将她裹好。青莲却在被子里闷头抽泣起来。
“哭什么?哦,必定是人大了,心里想着情郎,觉得跟着我委屈是吧。”我取笑她。
她又羞又气:“这都是哪里学的歪话,看我赶明告诉福晋,好好打你一顿才好。”
知道不过是玩笑话,我呵呵一笑,自抱着我的枕头翻身睡觉。
过了半晌,青莲才复开口道:“格格,要是福晋问你,你好歹再留我几年,让我伺候到格格出嫁。”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我只拍拍她,以示安慰。
第二天,我就乖乖去德妃娘娘那里认错去,我说:“娘娘请四贝勒来过来吧,我当面赔罪,免得错怪了十四阿哥。”
本以为德妃娘娘是要迁怒我,哪承想她非但没有怪罪我的意思,还把她的四儿子种种缺点历数了一遍,诸如古怪脾气、不问黑白。
我低着头不敢附和,不过心里却是千万遍的跟着说:‘就是这样。’
最后德妃娘娘愤愤然做了一下总结:“都说养比生亲,怪只怪小时候跟着别人学了这些。”
我对这句话十分的费解,回去悄悄询问十胖子,十胖子犹豫了一下,才对我讲出来:“四哥小时候过继给孝懿仁皇后,皇后娘娘过世后,有好一阵子四哥都不喊德娘娘是额娘。”本来就淡漠的关系更加深了嫌隙。
十胖子还说,直到现在私下里胤禛都称呼隆科多是舅舅。
至于隆科多我就清楚一些了,他是某段历史的关键人物不容小觑。
他从榻上跪起身来,隔着窗子伸手去逗弄挂在外面的那只八哥儿:“咱们背个诗听听,快说‘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那鸟一声儿不出,只管跳来跳去的躲避。
我笑出来:“得了吧,它要是连这都会了,您的脸可就没地方儿放了。
他回头来对我笑:“我要是会了,那不就显不出别人来了。”
此话一出,我都对他生出佩服敬仰之心来了。他也不是呆笨,他只是不爱出头。
他那张圆圆的脸,好不温柔的模样。
我急忙侧过头来,急忙端起茶挡住一脸红晕。
这个死胖子干嘛老冲我放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