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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紫阳宗

岳凡按扶摇子嘱咐,不停运转心法,一直到热气完全消失,试一催动真气,比之前起码浑厚了数倍,竟突破了一个小境界,从炼气二层直升四层。喜的一跳丈高,却见“太阴神镜”所发金光已黯淡许多,不觉心头一凛。

按金书记载,一旦莲胎被摘下,别府就将下沉地底,而且因为“玄水旗”被巫化腾取走,下沉的速度还要更快。岳凡也不知时间还有多久,忙先从地上捡起“天灵石”,然后取出羊脂玉瓶,只见他闭目念念有词,水池中不断有金光汇入瓶中,水池随之干涸,而湖面水位也骤然下降了近三分之一。

须臾玉瓶已装了大半瓶,瓶中之水就是“天一真水”,此乃绝世奇珍,一滴就能换一件上品法宝,但从外表看却无色无味,一般人绝难看出端倪。岳凡凑在瓶口闻了闻,喜滋滋将玉瓶揣在怀里,将目光转向池底。

“锁仙屏”乃仙家洞天之宝,被其白光一照,修士肉身连同魂魄都会被摄入其中,扶摇子将此宝暗藏在莲池阁圆顶上,不知抓了多少神通广大的偷儿,巫化腾不过是小鱼一只。此宝本质上是一件强大的空间法器,等阶在其下的所有空间法器一触其白光就会崩碎,所以巫化腾储物袋在此过程被火化,袋中之物则落入了水池。水池只有两丈多深,岳凡跳下池底,只见地上有一面小镜、一面黑幡、一把刃上绿火森森的小剑、一张灰色丝网、一只小船、一枚令符、一根晶莹剔透的短棒,此外还有巫化腾的道袍和一些发出红蓝绿等各色光芒的宝石,一时间奇光异彩交相辉映,令人目眩神迷。

岳凡先捡起“玄水幡”,接着是那面小镜,这两件法宝他看巫化腾用过,威力甚大。之后他想拿小剑,手一触剑柄便如遭电击,手脚发麻,吓的连忙放手不迭。那短棒岳凡依稀认得是瑶池金莲的根茎,拾起触手冰凉,似也是件宝物。令符只有巴掌大,雕刻十分精美,正面以篆文刻着“紫阳”二字,也不知有何用。那些宝石岳凡认得是灵石,不过一般灵石只发白光,这些灵石却是五颜六色,而且光芒异常强烈,显然是极罕见的蕴含五行灵力的上品灵石,岳凡此前只是听七叔说过,这还是头次见着实物。

小船、丝网、道袍也如小剑摸都不能摸,岳凡只有任它们躺在池底。此外若论珍贵,此地还有三件法宝更在这四件之上,那就是“锁仙屏”、“太阴神镜”和“乾坤五行旗”其余四面,但更是连法宝本体都见不着。岳凡虽觉得可惜,但他所得已经很丰厚,所以也没犹豫太久,抱起阿福尸体,驾莲花座就向外飞去。

莲花秘钥本可瞬移到洞府任何一处,但现在神通尽失,只剩下飞行功能。岳凡还是按原路返回,那里原是留给访客的通道,是通达外界最容易的路径,之前莲灵就是从此通道出入别府。

当到达那边贯通山体的通道,莲花座便失效,然后自行崩碎,岳凡只有徒步上去,因他功力大进,所以比之前下来反而还轻松些。从地穴一出来,便见不断有飞鸟从林中飞出,走兽爬虫之类更是亡命般向山下赶,心知不妙,赶紧向山下逃去。

堪堪逃到半山腰,只听一声巨响,山上灰尘漫天,地面寸寸开裂,无数树木淹没在烟尘中。岳凡只见一道黑影从山下飞掠而来,老远就喊道:“小凡,是你吗?”

岳凡又喜又惊,道:“七叔,是我!这座山要崩了,快逃!”

黑影一溜烟来到岳凡身边,正是岳世泰,他见岳凡扛着阿福尸体,问道:“阿福怎么了?”

岳凡哽咽道:“阿福死了!七叔,都怪我...”

岳世泰一摆手,道:“把阿福给我,咱们逃下山再说。快!”

此时滚滚尘土从山上席卷而来,岳凡知道时间紧迫,忙将阿福尸体交给岳世泰,两人一前一后亡命奔逃。漫天尘土几乎就跟在两人身后,其中还夹着许多巨木巨石之类,还好两人身法敏捷,一直逃出十里外,两人这才敢回过头,只见黄云遮天蔽日,那无名山已矮了大半截。

两人心有余悸,休息了半晌,岳世泰问道:“小凡,这十天你去哪里了?还有,阿福是怎么死的?”

岳凡讶然,道:“有十天了吗?三叔,我...”

岳世泰却又止住他,道:“且慢。此地这么大的声势,不可久留。十里外有个山洞,位置十分隐蔽,咱们到那里再慢慢说。”

岳凡跟着岳世泰来到他所说山洞,只见此洞位于山阴,洞口被乱草掩住,若非知者断难发现,进了里面面积却很大,又有许多支洞,简直就是一个天然迷宫。

岳世泰显然对此洞极熟,只见他七弯八拐,来到一面积极广大的洞窟,道:“这是我刚回来时练功之所,我都查看过了,没有蛇虫猛兽之类。坐。”

洞窟中散布数块岩石,岳世泰坐在其中之一上,岳凡坐在其侧。岳世泰将火折插在身边,打量了岳凡一会,道:“你果然突破了练气四层!快说,这十天你究竟有何奇遇?七叔我可是好奇的很啊。”

岳凡稍微整理了下思路,将在莲池别府经过一一详述,然后取出此行所得战利品,立时奇光异彩交相辉映,火折顿时黯淡无光。岳世泰一件件查看这些奇珍异宝,只见他双手微微颤抖,脸上神色更是瞬息万变,在各色宝光下显得分外诡异。岳凡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道:“七叔,你怎么了?”

岳世泰却是精神恍惚,片刻神色才恢复如常,幽幽道:“小凡,你知不知道,你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回来了?”

岳凡与他目光相接,身子情不自禁往后一缩,迟疑道:“七叔,你...”

岳世泰道:“不错。若是让我二十年前见到这些宝贝任一件,我才不会管什么骨肉至亲,统统一刀杀了。可惜,我现在筋骨已衰,修为不可能再有进步,无论什么灵药法宝与我也没用了。”

在岳凡心里,七叔的位置和父亲无异,他永远也不可能怀疑七叔半点。可是现在,他从小崇拜、视之如父的人当面跟他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岳凡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一时不由怔住了。

岳世泰道:“怎么,你不相信?小凡,修真界为了一件宝物父子兄弟相残的太平常了,你以后会见到的。你已经长大了,日后七叔不能再照顾你了。你到了外面要切记人心叵测,就是至亲好友也不可轻信,明白了吗?”

岳凡一听他言下之意,不由急了,道:“七叔你什么意思?是要赶我走吗?”

岳世泰道:“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仙门中凡重要修士,仙门都会在祖师殿中为其供奉一盏‘元灵灯’,一旦此修士遇到危险,对应的‘元灵灯’就会有反应,而且还可以密法锁定此修士位置,方便宗门派人救援。那巫化腾贵为玄阴宗长老,地位与掌教相当,当然在供奉之列,如今‘元灵灯’突然熄灭,玄阴宗必大举追查,不出三五日就会有人来。所以不是我要赶你走,是你不得不走。”

岳凡不服气,道:“查就查呗!巫化腾已随‘锁仙屏’沉到地底,玄阴宗还能查到什么?而且就算玄阴宗神通广大,追到了莲池别府,死人又不会开口说话,难道还能查到我身上不成!”

岳世泰道:“你还是太嫩。仙门既可以在万里之外锁定某修士位置,自然也可以追查到此修士一段时间内接触过的所有人。玄阴宗来人若找不到巫化腾,必会到附近寻找线索,你觉得会不会到咱们岳家村呢?”

岳凡不禁语塞,道:“这...”

岳世泰道:“所以你必须走。否则一旦让玄阴宗查到你和巫化腾之死有关,不只是你,咱们全村老幼都得一起陪葬。”

话说到这个份上,岳凡知道自己果然是不得不走,但他毕竟还只是个少年,突然要他独自出远门,心里不由倍感凄惶,道:“那我该往哪里去?以后再也不能回来了吗?”

岳世泰道:“你不必这么紧张。巫化腾随身之物你虽得到了一部分,但他那几件本命法宝全留在了别府,所以你沾染他的气息应该不多。你只要不与玄阴宗来人面碰面,再有个三五月时间,你身上巫化腾的气息就会消散,那时玄阴宗就再追查不到你身上了。”

岳凡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那我现在立刻动身,到五百里...不,一千里之外,这总碰不到玄阴宗的人了吧?”

岳世泰道:“且慢。经过别府一行,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岳凡茫然道:“想法?什么想法?”

“我是说...”,岳世泰加重语气,道:“你就没有梦想过,有朝一日成为巫化腾,乃至扶摇子这样的大修士吗?”

岳凡一愣,想起这二人种种神奇莫测的手段,眼中不禁异彩连连,但很快又像泄了气的皮球,道:“巫化腾是玄阴宗长老,扶摇子更是神仙一流的人物,我不过一山野小子...”

岳世泰一摆手,道:“废话少说,我只问你想不想?”

岳凡道:“当然想。要不想那不是傻子吗?”

“很好”,岳世泰拿起那面有“紫阳”篆字的令牌,道:“弟子令我跟你说过吗?”

岳凡道:“好像没听过。什么是弟子令?”

岳世泰道:“所谓弟子令是宗门授予那些对宗门有大功的弟子或散修的奖赏,持此令者可无需考核拜入宗门门下。我手上这枚就是当世七大宗之一紫阳宗所颁发的弟子令。”

岳凡不以为然,道:“哦。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嘛!”

岳世泰道:“没什么稀奇?你可知大盛国各大修真家族中,符合拜入宗门条件的适龄子弟有多少吗?我告诉你,至少上万!能拜入紫阳宗的有多少呢?听清楚了:每三年只招收十人!”

岳凡吓了一跳,道:“啊!这就是说平均一千人才取一人?没有情面可讲吗?”

岳世泰摇头道:“绝没有。越大的宗门收徒越严,一切都要凭实力说话,否则若随便开方便之门,长久下来必然门风败坏,此无异于自掘坟墓。所以弟子令各仙门向不轻授,需求又非常大,因此价值是一天天水涨船高,否则也不会出现在玄阴宗长老的储物袋中了。”

岳凡已明白岳世泰意思,道:“七叔的意思是要我去紫阳宗?”

岳世泰道:“正是。我刚刚说过,紫阳宗每三年会在大盛国通过公开比试招收十名弟子,也就是所谓‘登仙大典’了。我算过了,下次大典在三个月内就将举行,地点在盛乐城外鸣凤山上。你现在赶去时间应该足够,然后你只要把弟子令交给紫阳宗派来的修士,就可以成为紫阳宗弟子了。紫阳宗乃玄门正宗,底蕴深不可测,修真从这样的名门开始,可说没有更好的起点了。”

岳凡道:“可我曾听您说,修仙之途永无止境,换言之我可能很多年都回不来,甚至永远都回不来了?”

岳世泰道:“傻小子!大丈夫志在四海,留在岳家村能有什么出息!”,将弟子令和装着“天一真水”的玉瓶给岳凡,其余自己收起来,道:“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镜、‘玄水幡’、仙莲茎、‘天灵石’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你又无储物袋掩盖它们宝光,带在身上只会招来灾祸。你若信得过七叔,待会咱们一起把它们埋于地下,我会不时前来查看,待你道成之日再由你亲自取出。这瓶‘天一真水’你修行用得上,此宝论珍贵估计还在以上之上,但妙在无色无味,一般修士绝看不出端倪,你要小心保管。至于这些极品灵石,我可能会花一部分,用来购置辅助族中子弟修炼用的丹药法器等,你没意见吧?”

岳凡道:“一切听七叔安排,我没有意见。”

岳世泰道:“好。呆在这别动,我去去就来。”

岳世泰转身离开,回来时带着个包裹,里面是衣物、银两还有一纸袋黄色粉末,此外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匣子。二人去了旁边洞窟,把四宝装在匣子里,再在地上挖了个深坑埋了,回填后再留下暗记。之后岳世泰将黄色粉末取出给岳凡,道:“这是‘洗尘散’,你涂抹在身上,然后去沐浴,应该可以将你身上气息洗掉大部分。洞口左边不远有条小溪,快去!”

岳凡出去洗了个澡又回来,岳世泰让他换了一身新衣,原来的全烧了。二人回到那大洞窟,岳世泰挖了个坑将阿福埋葬,道:“如此忠犬本应供奉于祠堂,享受后代香火祭祀,但你的行踪暂时要保密,所以只有先葬在此地。你现在就启程,先到府城买匹好马,然后骑马去京城,沿途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记!”

岳凡接过包裹,想到从此就要背井离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心里不由酸楚难言,道:“七叔,我...”

岳世泰在他肩膀拍了下,笑道:“小凡,你也是个大人了,该不会想哭鼻子吧?七叔最后再说一次,仙门一切都要自力更生,哭鼻子可没人理你。七叔到了这把年纪,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看着岳家一天天兴旺发达,你要努力上进,光大岳家门楣可就看你了!对了,修真界传说‘天一真水’有易筋洗髓之神效,但如何应用却不知道,你进了紫阳宗要注意收集相关丹方。”

岳凡想起金书上记载有十几种有关“天一真水”的丹方,道:“扶摇子前辈留下的金书上记有‘天一真水’的用法,金书秘钥虽在离开洞府时自毁,但关于‘天一真水’的内容我全背下来了。”

岳世泰道:“好好。为免夜长梦多,快动身吧!”

岳凡担心的道:“咱们村不会有事吧?”

岳世泰笑道:“你是说玄阴宗来人?至多来问询下而已,还能有什么事?一村子凡夫俗子,你就是当面告诉他们巫化腾是你所杀,他们也只会认为你疯了。总之你放心,七叔应付的来。”

岳凡不禁莞尔,岳世泰带他从小路出了画屏山,一路岳世泰讲了许多旅途上要注意的事项及仙门中规矩等等,一直到通向府城大道边,二人才依依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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