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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山谷

百毒森林暗无天日,又整天和毒物打交道,三人早就烦了,当然都同意。岳凡道:“夕颜山便有阴兽出没了吧?听说阴兽十分厉害,不知三位哥哥可曾亲眼见过?”

骆青道:“当然见过。四弟也知道,阴兽是野兽受幽冥之气影响变异而成,其实和灵兽是一类,有种种诡异神通。外界野外灵兽早被猎杀殆尽,而‘长眠之地’修士不能久留,所以野外还有阴兽存在,夕颜山只是‘长眠之地’外围,高阶无形阴兽是没有的。不过即便是低阶有形阴兽,因其本身诞生几率极低,数量也十分稀少,数年来我等遇到的一个巴掌也数的过来。”

岳凡道:“那阴兽都有什么诡异神通呢?”

骆青道:“就以去年那只巨猿为例,三弟还记得吧?”

虞明州道:“至今我胸口肋骨还隐隐作痛呢,怎么会不记得?”

卜俊和接道:“四弟不知,阴兽除了皮糙肉厚,绝大部分都行动迅捷,厉害的还会各种遁术,十分难缠,碰到这种就是灵海期修士也要退避三舍。去年说来也是我们判断失误,见那巨猿身形庞大,以为是偏重力量的阴兽,不料这家伙不但力大无穷,还能借风而遁,打起来连影子都摸不着。还好我们见机的早,否则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骆青道:“这只不过稀松平常,咱们头次来碰到的飞天翼虎才叫凶猛。这种阴兽体形是凡虎的三倍,肋生双翅,当时一伙修士趁母兽离巢之机偷走幼兽,结果被母兽追上,眨眼八个修士就被撕成了碎片。我们就在旁边林子里,母兽也应该发现我们了,不过还好大概是急着带幼崽回巢,没有寻我们晦气,否则定是十死无生。”

岳凡好歹是生意人,对修真界行情有所了解,道:“飞行灵兽价格一向昂贵,翼虎又神骏非凡,一只起码能换件不错的法宝。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换了我,只怕也会冒险去偷。”

卜俊和道:“阴兽本来就少,幼兽就更罕见,价格当然高。不过我们前年还真弄到一只疾风狼,可惜这种阴兽天赋神通不好,年齿又稍大,只卖了三千灵石。若是幽灵狼,那价值起码要翻十倍。”

骆青笑道:“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何况若撞上真正厉害的阴兽,咱们也根本对付不了。总而言之,咱们就当去游历,像去年那种莽撞之举,可千万不能再干了。”

四人闲聊一阵睡下,次日便向夕颜山而去,一路上有几个夏国城池遗迹,为了照顾岳凡好奇心,还到其中之一游览了一番。不过历经风雨侵蚀,城池早已被丛林吞没,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其实没什么好看。之后连日阴雨连绵,天空益发昏暗,速度因此大大减慢,为了赶行程,四人很少下树。

在这仿佛无尽的莽林跋涉了十多天,这日天空终于放晴,只见远方云雾缭绕中山峦起伏,如同一排巨人正挡在前路。这就是夕颜山了,此山是空岐山之余脉,纵横三千里,为进入古大夏国的天然屏障。

四人感觉都快要发霉了,当下不禁齐声欢呼,骆青笑道:“终于要离开这恶心的地方了。入山不远有个好去处,咱们可以休整一下。”

四人轻松下来,边赶路边闲聊,这山看着近在眼前,实际还远得很,入夜时才进入山中。神鹰降到低空,又不时鸣叫,好像是在为他们引路。到了一个山谷中,忽然骆青停住,道:“就是这里了。二弟,前面地势险峻,若有阴兽潜伏退无可退,你仔细搜索一遍。”

岳凡用灯光一扫,前方是一个只有数尺宽的山梁,恰好横跨在两山之间,下面不知道有多深。卜俊和盘坐于地,两眼翻白,其状好像是发癔症。这是以“通灵术”沟通空中神鹰,此时他等于暂时化身为鹰,鹰眼所见便是人眼所见。神鹰既能警戒又能辨明道路,四人敢到“长眠之地”历险,可说大半要仗此鹰之力。

良久卜俊和两眼方恢复,向骆青点了点头,四人前后踏上石梁,四周一片黑暗,下方是无底深渊,岳凡只觉脚下完全没底,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好不容易过了石梁,前面是道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峡谷,灯光一照只见两侧怪石嶙峋,岩石树木也成黑色,但树高和外界差不多。

出了峡谷地势陡然开阔,群山环绕中是一大块草地,一道溪流从中穿过。四人来到小溪边,溪水清澈见底,骆青捧起喝了一口,道:“此水源自地下,没有被幽冥之气污染,可以放心饮用。”

连日来四人饮水都还是从外面带来,一直都是省着用,脸都没洗过,更别说洗澡。自从那日在毒虫堆里走了一遭,岳凡便一直觉得身上痒得慌,闻言不禁一声欢啸,三两下脱了衣服跳入水中。

溪水清冷,但对修士来说算不了什么,四人洗完澡,只觉精神一振。卜俊和生火做饭,虞明州干脆呼呼大睡,骆青笑道:“对了,此谷中有种特产,就不知四弟有没有口福了。”

岳凡问道:“什么特产?”

骆青道:“此特产你绝对从未见过。不过这东西极罕见,这些年又被咱们吃了不少,不知还有没有。你跟我来,咱俩去找找看。”

二人沿小溪往上游走,尽头山峦挡路,山坡上树木稀疏,草丛倒很茂盛。骆青拨草前进,一边左顾右盼,到隐闻水流潺潺,似到了小溪水源附近,骆青忽蹲下,道:“运气不错。这里还有一株,而且看起来年份不浅。”

岳凡也蹲下,只见骆青抓着一植物茎部,此植物一茎九叶,叶片呈紫色锯齿状。接着骆青取出短刀,在地面上小心砍斫,碎石飞溅,此植物根部入土极深,竟然已在岩层之下。

费了不少功夫骆青才将根部完整挖出,竟神似乌龟,前有***后长细尾,栩栩如生。骆青笑道:“如何?此物没见过吧?”

岳凡将这奇怪植物接在手里,看了又看,道:“这什么东西?”

骆青道:“此物名叫‘九叶芝龟’,生于面水背阴之地。‘长眠之地’除了某些阴兽,能吃的东西少之又少,而此物不但能吃,而且口感不错,所以尤其难能可贵。”

二人回到溪边,卜俊和已架起火堆,正在烤腊兽肉。骆青将芝龟洗了,也架在火上。那芝龟口感甜糯,带着一股清新药香,的确是难得美味,可惜只有一个,虞明州一口就吃了一半,还嚷嚷着不过瘾,其余三人就略略尝了下味罢了。

吃完后骆青道:“此谷虽阴兽绝迹,但野外宿营终是不妥。咱们还是去上次那个山洞,今夜可安睡一晚。”

四人扑灭火堆,来到一处绝壁之下,拨开荒草可见一个洞口。进去空气较外面干燥多了,里面又有一大一小两个山洞,四人进了较大那个,骆青查看了一番,道:“咱们就在这休息一晚。二弟,你去洞外布些陷阱。”

骆青三人睡下,岳凡却一时睡不着,心想:“典籍都说幽冥之气乃是阴气死气,与一切生灵相冲,故在充斥幽冥之气的地域练功有害无益。而按《心经》诀要,修士是要将一切灵气转化为最本源的混沌元力,不知幽冥之气是否也能无碍转化?”

岳凡心痒难挠,心想:“若有异常我立即停止运功,应该没有大碍”,因他练功时有七彩异象,于是趁三人睡熟,悄悄摸进那较小的山洞。盘坐好便默诵《大光明开顶咒》,心法开始运转,此时识海内应一片光明,可见七色光点流转,但这次识海内七色光点虽也有,但背景却是一片漆黑。

岳凡一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忽然漆黑的背景一动,一团黑气直向他飞来。在识海内他感应不到自我存在方位,自然躲无可躲,顿时从入定中惊醒,只觉奇寒彻骨,仿佛连血液都已冻结。

岳凡大惊,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洞口灯光一闪,却是骆青,他一见岳凡脸色,立即飞身过来,先封住他各大要穴,再以法力为他推宫活血。

一炷香功夫岳凡脸上才恢复血色,还未及道谢,骆青脸色一寒,道:“你竟敢在‘长眠之地’运功!若不是我来,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岳凡自知莽撞,讪笑道:“小弟一时睡不着,不想差点酿成大错。多谢大哥了!”

骆青也不好深斥,道:“罢了。如此低级错误不可再犯,否则我救得你一次,未必救得你第二次。”

岳凡忙道:“大哥放心,绝对不会有下次。”

骆青道:“那就好”,见岳凡失魂落魄,目光落在山洞一角,道:“你怎么了?”

岳凡总觉得那团黑气就源自山洞中左角,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向该处,不过他也不太确定,所以犹豫了片刻,方道:“我感觉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骆青讶道:“东西?什么东西?”,用灯光向山洞左角照去,只见洞壁下有一块地面呈青绿色。脸上不由现出惊异之色,“长眠之地”所有岩木之类非黑即灰,只要是彩色的肯定不是凡物。说来他们三人发现这洞穴已经四年,但从来只注意检查有无阴兽痕迹,青绿色又和黑色相近,所以竟没发现还有这么块怪石。

骆青走过去,蹲下在石面上摸了摸,岳凡也随之过去,道:“这石头怎么了?”

骆青道:“你摸摸看。”

岳凡一摸只觉石面寒冷异常,不由大是振奋,道:“大哥,你说这块是什么石头?会不会是某种特殊灵石?”

岳凡这是根据自己感觉推断,骆青却道:“不像,灵石没有这么硬的。你去把他们两个叫来。”

岳凡去把卜虞二人叫醒,过来时骆青已取出短刀,沿着青绿色将周边岩石挖松。三人取出随身利器,也一起上去帮忙,这青绿色岩石有桌面大小,没有多久就被整块挖出,抬出来的时候只觉异常沉重。

四人目光落在岩石上,眼中都不禁发亮,因为岩石中分明还有东西,只是影影绰绰看不清是何物。虞明州最是性急,道:“你们闪开!”,大喝一声,当头一棍朝岩石劈下。岳凡三人这时还根本来不及躲开,但一棍下去岩石分毫未损,虞明州却被反震的铁棍几乎脱手,人也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若不是他钢筋铁骨,这下非撞骨折不可。

虞明州一咕噜爬起来,双眼泛红,全身肌肉贲张,似在运用某种秘法,骆青见状忙道:“快住手!三弟,若是一般岩石,你刚才一棍早就四分五裂了。可见这块岩石绝非仅凭蛮力可以劈开。”

虞明州像泄了气的皮球,咕哝道:“不劈开怎么拿到里面那东西?难道等它自己钻出来不成?”

骆青稍一思索,笑道:“我有办法。走,咱们去溪边。”

虞明州抱着岩石,四人回到溪边宿营地,重新生火,骆青用硬木做了一个简易架子,把岩石放在火堆上烤。待烤的滚烫,又把岩石卸下,然后浇水,冷却了再接着烤。

如此循环往复十遍,骆青道:“三弟,你再用全力劈岩石看看。”

岳卜二人已看出了些门道,唯独虞明州是莫名其妙,道:“大哥,之前你说这石头蛮力劈不开,怎么这会又要我劈?难道你这么弄一下这石头就变软了不成?”

骆青笑道:“还真是变软了。你试试就知道。”

虞明州将信将疑,只见他默运秘法,双目变得血红,整个人胀大了一圈,接着双足一蹬,凌空向还冒着青烟的岩石一棍劈下。这一棍有千钧之力,强大的反震力震的他在空中连翻几个筋斗,落下后还滚出老远。

岳凡三人一起到岩石前,只见岩石上出现一圈细如发丝的裂纹,不由都面露喜色。虞明州回来,身上还带着草屑,嚷道:“你们这些没义气的!居然不管老子死活!”

骆青指着岩石,笑道:“你别恼,看!”

虞明州一看,道:“咦,居然真劈动了!这变的是什么戏法?”

三人哈哈大笑,其实这用的只是很简单的热胀冷缩原理,世俗凿山开矿常用此法。不过岩石裂纹还只一丝而已,骆青又如之前反复将岩石火烧冷却,虞明州再沿裂纹猛劈。眼看裂纹渐渐扩大,骆青用刀去撬,这青绿色岩石异常坚硬,根本撬不动。无奈之下还是用笨办法,直到快天亮,虞明州手起一棍,这一棍较之前已绵软无力,却见岩石“啪”的一声裂开,从中滚落出一团物体。

骆青拾起一看,只见此物成两头尖的锥形,长三寸左右,发出萤萤碧光。虞明州一把抢去,拿到手里爱不释手,道:“这么块小石头费老子好大劲!老大,这玩意值大钱吧?”

骆青笑道:“当然。这块小石应是整块岩石的核心,其硬度至少是胞衣的数倍。而且...”转向岳凡,道:“你之前走火入魔是不是就是因为此石?”

岳凡道:“我也不太确定,但应该是。”

骆青道:“也就是此石发出一种极强烈的阴寒之气,而且能与修士感应。你们猜,此石能做什么?”

卜俊和道:“大哥的意思是说,此石可以用来制作法器?”

骆青道:“起码是上品法器,乃至于法宝也有可能,这要回去以后找行家鉴定。四弟走火入魔都能发现一件宝物,你还真是大伙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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