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凡见这玉床同样是温玉所制,形式与耳室那张几乎一样,唯一不同是表面有一圈印痕,像是火烧或被什么东西腐蚀所致。鹤仙得意洋洋道:“谅你也猜不到。本仙告诉你,这里是紫阳真人——也就是紫阳宗创教祖师最后潜修之所,祖师就是陨落在你面前这张玉床上!”
岳凡不禁骇然,连退几步方道:“你说祖师陨落在这张玉床上?祖师不是飞升仙界了吗?这...这不可能!”
鹤仙冷笑道:“飞升仙界?这不过是紫阳宗自己往脸上贴金而已,你居然也信。不错,紫阳祖师当年的确有通天彻地之能,离天仙只差那么一小步。但这一小步祖师最终没有跨过,看到床上印痕了吧?”
岳凡道:“当然看到了。这能代表什么?”
鹤仙道:“你小子真不开窍!以祖师修为,行立坐卧皆如一羽之不加,你觉得有什么能在他打坐的床上造成这么明显的印痕?”
答案其实已跃然而出,但岳凡下意识的不愿相信,道:“你是说...”
鹤仙难得语气凝重,道:“不错,就是劫火。也只有劫火才能令祖师这等大能也控制不住,在自身化为飞灰的瞬间让它蔓延到玉床上,造成了这一圈印痕。”
岳凡沉吟道:“即便如你所说有位大能陨落于此,但此大能肉身既已化为飞灰,你又怎能断定是祖师?”
鹤仙大笑道:“这就是本仙所说的大秘密了。你看!”
鹤仙双翅连着三次招展,四面冰壁浮起一阵阵白光,接着现出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字迹。鹤仙道:“这壁上字迹乃紫阳祖师临终所留,内容是祖师一生苦心孤诣推衍而出的《太清心经》。据祖师前言所记,祖师青年时机缘巧合进入一太古既已破灭的残界,在一座废弃的宫殿中发现了一块满是古怪文字的石碑。祖师在此碑下观想七日,竟从中悟出一门极玄奥精深的法门,可惜祖师那时道行不高,只悟出了一部分,此既《太清心经》残篇了。”
鹤仙顿了顿,接着道:“《太清心经》乃太初昆仑三十三天之太清宫嫡传秘笈,上载无上金仙大道,祖师昔年虽只悟出残篇,但凭此修为亦是突飞猛进,成就修真界一代宗师。后来祖师在地仙境界停滞千年之久,修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祖师自知大劫不久必至,想祖师一生纵横天下,自不愿坐化于后辈弟子之前,便孤身来此绝谷,潜心钻研《心经》,希望可以从中领悟出渡劫之法。祖师不愧是天纵奇才,竟从一鳞片爪中将完整《心经》推衍而出,但也许是心力耗费过巨,最终还是在劫数中灰飞烟灭。”
“此后《心经》就一直深埋此谷,直到三百年前本仙无意中进入此谷,才在冰壁上发现经文。本仙有今日道行,说来也赖《心经》之力,不过此经终究是人类修士修炼之法,本仙也只能得其精华之二三。如今就便宜你了,用来交换‘天一真水’不为过吧?”
岳凡见壁上文字洋洋洒洒何止万言,知道一时绝不能登堂入室,道:“好,小可还有几个不情之请,若您答应,咱们就成交了。”
鹤仙怫然道:“小子,本仙拿《心经》换你‘天一真水’,你又不亏,你还想要什么?简直岂有此理!”
岳凡赔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您只要跨过化形这道坎,那就是修真界真正最顶峰的存在了,好处之大无论怎么说都不过分。而我修为低微,《心经》就算再神妙,只怕一时半刻也起不到作用吧?更何况这几个小小要求对您只是举手之劳,以您之雅量,不会不乐于玉成吧?”
鹤仙道:“看你小子说的还算中听,你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离谱,本仙都答应了。”
岳凡早打好腹稿,道:“第一,‘天一真水’我会按时给予,但保管在我这里;第二,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不得我允许您不得擅自闯入;第三,我才疏学浅,壁上经文只怕不能完全领悟,您必须加以指点;其四,您要帮我炼制‘换骨易筋液’。最后,若‘天一真水’有剩余归我所有。”
鹤仙哂笑道:“臭小子就是心思多,本仙还会恃强抢你不成?好......咦,不对,‘换骨易筋液’?好你个小子!怪不得你要的药材这么多,原来还藏着私货!”
岳凡讪讪道:“您老人家海量汪涵,肯定不会介意的。是吧?”
鹤仙道:“好,反正是举手之劳,本仙答应了。”
岳凡道:“那请您以心魔立誓:我鹤仙愿以《太清心经》交换岳凡‘天一真水’,两人平等交换,若谁有异心乃至妄图加害对方,死后魂魄当堕入九幽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鹤仙大是不悦,岳凡知这孽畜最喜奉承,于是又恭维道:“您老人家乃是天上的神龙,而我不过小蚂蚁一只,蚂蚁对神龙有一点点敬畏之心,这是不是可以理解?”
这番话说的鹤仙心怀大畅,冷哼道:“说的倒也在理。我鹤仙在此立下心魔大誓:我愿以《太清心经》交换岳凡‘天一真水’,两者平等交换,若有异心乃至妄图加害对方,死后魂魄堕入九幽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满意了吧?”
岳凡大喜,道:“爽快!现在我口述丹方及应用之法,请鹤仙参详有无错漏。”
一部完整丹方包括药材配比、火候要诀、引丹诀三部分,两种丹方加起来有近五六百字之多,难得岳凡记得一字不漏。鹤仙听的连连点头,道:“好好,果然是极精妙的丹方。这两种丹液一般丹师只怕还炼制不来,不过对来说本仙容易之极,绝对不会浪费一点材料。丹炉此洞府本来就有大小几个,虽然只是普通货色,但也足够用了。本仙这就去把丹炉找来,顺便再弄点食物,你在这等本仙。”
鹤仙飞出洞府,回来时带着一大两小三个丹炉,其中一个盛满了寒泉之水。鹤仙道:“这泉水中蕴含万年雪水之精,是比原丹方中清水更好的中和材料。你先把药材分门别类放好,待本仙温好丹炉,就可以开始炼制丹液了。”
鹤仙举翅一指,大小两个丹炉立即升起并不停翻滚,接着口喷烈火,烧的精铜所制的丹炉几近透明,如是过了半柱香功夫,丹炉重落于地上。岳凡则在一旁将药材分类,这却十分简单。
鹤仙道:“待会本仙先以大炉炼‘化形炼魄液’,再以小炉炼‘换骨易筋液’,炼一次足够你我七日之用,七七四十九天后就可大功告成。炼丹时你要离本仙三丈开外,待本仙招呼,你立即将‘天一真水’滴入炉中,大炉滴一滴,小炉半滴,之后迅速退开,明白了吗?”
鹤仙又口喷丹火,先将丹炉加热到一定温度,接着以翅虚引,炉盖升起悬浮空中。然后举翅一指,各种药材及泉水如神龙入水般投入丹炉,分量不多不少。最后再一虚压,炉盖又自动落下。
丹炉下火势熊熊,过了约有一刻,炉中发出沙沙细响,鹤仙猛然催动法力,丹火几将高近一丈的丹炉吞没。待响声有如雷鸣,炉盖再次升起,鹤仙道:“小子,快将‘天一真水’投入炉中!”
岳凡早就屏息以待,闻言一个纵身将一滴真水滴入炉中,然后迅速退走。鹤仙踏着奇妙步伐,绕着丹炉不停游走,身姿之优美好像在舞蹈,而随着他的纵跃移动炉中发出种种声响,有时如和风细细,有时如大河奔涌,有时如春雷咋放,瞬息万变,就如同在演奏一篇宏大乐章。
如此炼丹术真近乎道矣,岳凡虽是外行,也不由击节惊叹。又过了半个时辰,炉中溢出一种奇异香味,味道甚淡但闻之令人精神一振,种种声响也渐渐停止。
鹤仙收回丹火,揭开炉盖一看,里面是一层淡金色的液体,喜的是连声欢叫。岳凡见他神态便知丹液成功炼成,忙上前道:“恭喜鹤仙!有此灵液为辅,您突破化形指日可待了!”
鹤仙道:“没这么快。浸泡灵液七七四十九天后,本仙还至少需闭关十年重塑筋骨、凝炼元婴,那时才算大功告成。不过这是水到渠成之事,哈哈,想不到本仙竟有这一天!小子,你真是本仙福星,你放心,本仙绝不会食言,休息片刻就为你炼丹。”
鹤仙稍稍调息,开始以小丹炉炼制“换骨易筋液”,炼成后香味类似,颜色却呈乳白。鹤仙道:“好了,你我七日后再见。你以此灵液浸泡身体时,可于雪水中加十分之一的寒泉水,如此效果更佳,但不可多加,否则你身体经受不住。切记!”
鹤仙携装着丹液的丹炉不知跑到哪闭关去了,岳凡到谷中以玄冰做了一个冰桶,此谷玄冰都是历千万年结成,质地十分坚硬,所以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回到冰窟后,按鹤仙所嘱将雪水和寒泉水配好,再加入“换骨易筋液”,当水中冒出乳白色气泡,便脱光衣服跳入桶中。
雪水奇寒,岳凡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接着只觉全身麻痒难耐,知道“换骨易筋液”已在作用,忙闭目运功。这一泡就是两个时辰,原来乳白色的水体变得混浊不堪,隐隐透出一股腥臭味,不用说是身体排出来的杂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