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再注意岳凡这个注定的失败者,因为此刻已先后有三人已登上了七层台。这三人相差其实不过几个身位,当先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其次是一个手持折扇的俊秀儒生,最后是一个神情清冷的美貌少女。
三人从小熟识,那魁梧大汉刚上平台,便回身道:“秀才、木头,不好意思,邬大哥又领先了你们一步!”
少女自顾自盘坐调息,儒生一摇折扇,冷哼道:“谁都知道登仙路体修大占便宜,亏你这蛮牛好意思炫耀!”
大汉冷笑道:“怎么,你小子不服气?上个月是谁被揍的哭爹喊娘来着?要不咱哥俩再比划比划?”
儒生面色铁青,道:“邬正隆,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承认是输了一招,但那是你使诈,论真正实力你未必比我强!”
那大汉邬正隆道:“肖言,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来来,你先上,免得你又说老子使诈偷袭你!”
肖言道:“来就来!你当我怕了你?”
二人大眼瞪小眼,少女冷冷道:“你们俩要打就快打,正好没人跟我争第一。否则就闭嘴!”
那儒生肖言正好借机下台,道:“蛮牛,下台后再找你算账!哼!”,坐下闭目调息。
邬正隆道:“怕你啊?老子随时奉陪!”,又转向少女,笑嘻嘻道:“木头,看你好像对夺得第一很有信心的样子,不过有你邬哥在,你是没有任何希望滴。咱们先说好,待会输了可别哭鼻子,你邬哥最烦女人哭了!”
少女眼睛都不睁,道:“蛮牛,秀才说你奸诈绝对没有冤枉你。你邬家‘移山诀’素以气力绵长著称,运功调息的时间自比我们短得多。你出言干扰,无非是要撩拨的我们心浮气躁,发挥不出全部实力,仙台会第一你就唾手可得了。你不觉得这样胜之不武吗?”
肖言闻言恍然大悟,恨恨道:“怪不得你一上来就故意激怒我!你是不是想激的我挥拳相向,然后我就会被驱逐出场,你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了?你的居心好险恶啊!”
邬正隆牛眼一鼓,道:“秀才,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老子实力本就是是妥妥的第一,还用得着对你们耍手段?简直不知所云!”
少女道:“既如此,你就不要再啰嗦。待会咱们各凭实力说话,如何?”
邬正隆忌惮的看了少女一眼,心思:“秀才好对付,木头却是难缠。难道这丫头真有什么杀手锏不成?”
就在三人斗嘴的间隙,岳凡已登上了四层台,因第四段台阶压力已有千斤之重,上台时他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抬眼一看,这会终于看到人了,只是盘坐在地的这些少年分明稚气未脱,正是所有少年中年龄最小、修为最低的一批。当下心里不由自嘲道:“我这也算鹤立鸡群了”,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运气调息。
岳凡并没有按从小修习的“小培元功”心法运气,而是“藏精于窍”之法。按说这套心法是扶摇子仓促所授,并不是一套完整修炼心法,但用来恢复真力却有奇效。他也是无意中发现此法妙处,当初为了尽快赶到盛乐城,他常常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但只需依法运气一周天,立即就会疲累全消、精神焕发。与之相比“小培元功”运气时间既长,恢复真力的效果也不甚理想,所以后来他干脆弃“小培元功”而专练此法,至今已习以为常。
岳凡运气一周天,便觉已恢复到全盛状态,而在他之前到达的少年还在运功。正要起身继续走登仙路,忽听身后有人道:“喂,那什么?对,岳凡是吧?你等等!”
岳凡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个目光灵动、十二三岁的小孩,却是之前上山时排在自己前面的两个少年中的一个。当下也不好得罪,抱拳道:“小兄弟有何指教?”
小孩神秘兮兮看了看周围,道:“你过来,我有个秘密告诉你。”
登仙路上不准私斗,岳凡倒也不怕他暗算,二人到了远离人群的角落,岳凡道:“小兄弟有什么事请说。”
小孩轻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被白泽天给坑了?”
岳凡心里一惊,但面上不动声色,道:“此话怎讲?白泽天又是谁?”
小孩道:“你还在做梦呢。你持有弟子令,登仙路根本不用走,可以直接入门的。不过这么一来,原来十个入门名额就只有九个了。白泽天是是紫阳宗派来主持此次仙台会的正使,也就是先前讲话的那个家伙。此人有一个侄子叫白子华,实力在本届仙台会恰在十名左右,再上一名都不可能。说了这么多,你明白了?”
岳凡心里早有怀疑,如今总算得知来龙去脉,道:“多谢小兄弟指点。告辞!”
岳凡向五层台走去,那小孩跟在他后面,道:“你实力登个五层台勉强还行,但六、七、八、九层重力场强度分别达到三千、四千、五千、八千斤,你不可能上的去的。所以我有个提议,你想不想听?”
岳凡懒得理他,一只脚已踏上台阶。小孩张嘴还想再说,忽然只见他脸色潮红,原来他也不觉上了台阶,被上面的压力一压,哪里还说得出话。
岳凡同样感觉压力有如山重,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力气,但他还是一步步坚定向上,中途不断见到有少年停在原地直喘粗气,都被他超越了过去,但这些少年看起来最大的也就十四五岁,他自是毫无优越感可言。
这一段岳凡足足走了一刻,到了平台骨头都快散架了,那小孩又赶上来,道:“喂!我的提议你究竟想不想听?”
岳凡见这小孩虽也气喘吁吁,比自己却好多了,不由大是佩服,坐下道:“小兄弟好深厚的功力!”
小孩挨着他坐下,得意洋洋道:“你也不看是谁!我钟麟乃大盛修真界几千年才出一个的天才,区区登仙路那还不小菜一碟!”
岳凡见他也就一个爱吹牛的小屁孩,不像有什么恶意,道:“原来是钟兄弟。不知钟兄弟提议是什么,在下洗耳恭听。”
钟麟道:“你的修为和我差不多,也就炼气五层吧?”
岳凡道:“惭愧,在下只有炼气四层。”
钟麟道:“你大概不知道,登仙路每层基本与修为对应,也就是一层台对应炼气一层,二层台对应炼气二层,以此类推。能越三阶就是极限,所以嘛,你至多能登上七层台,注定是拿不到入门名额的。”
岳凡知他必有下文,道:“然后呢?”
钟麟道:“我想登仙大典结束后,白泽天定会将弟子令退还与你,若他不退你就当众讨要,想他吃相也不至于太难看。但你别高兴地太早,这只是暂时而已。之后他一定会想法子把弟子令取回来,至于手段嘛...”
岳凡一凛,这钟麟年纪虽小心思却极老辣,这一层我怎么没想到?想自己孤身一人,又无厉害靠山,下了山若有人来夺弟子令,如何抵挡的住?而这种可能性显然极大,即便白泽天不出手,一定也会有别人出手!
钟麟一见岳凡神情便知有戏,道:“所以你一定要尽早把这烫手山芋处理掉。这样,我出一千灵石买你弟子令,待白泽天交还立即钱货两清。如何?”
岳凡心知弟子令价值绝不止一千灵石,但留在手里只是麻烦,能换点钱也是好的,道:“成交!只是钟兄弟,在下有点好奇,你就不怕惹火烧身吗?”
钟麟早胸有成竹,道:“你我公平交易,谁有话说?若有人故意挑刺找麻烦,我钟家也不是好惹的!”
岳凡点点头,道:“好好,钟兄弟真是算无遗策。不过钟兄弟,你不是说登仙路对你只是小菜一碟,那还要弟子令干什么?”
钟麟傲然道:“我当然不需要!不过我表兄程淼实在不怎么成器,这面弟子令是给他的。”
岳凡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在下既来登仙路,还想继续尝试一下,钟兄弟请自便。”
钟麟道:“岳兄若觉不适不可强撑,否则万一伤了內腑,那就就不划算了。”
岳凡微笑表示感谢,开始闭目调息。钟麟既达目的,也不再多言,自去一旁盘坐运气恢复真力。
岳凡运功速度远比钟麟快,因不想与这鬼精鬼精的小鬼再纠缠,故一运功完毕便赶紧向第六层走去。一步上台阶,便觉压力较之前又陡增许多,每步都仿佛行于泥淖之中。区区八十一级台阶他竟花了小半个时辰,若非状态恢复到全盛,他自知恐怕途中就坚持不住了。
到了平台岳凡只觉双足如灌重铅,一瞥只见这层平台上人就要多很多,起码有三四十人,而且不再全是小屁孩,终于可以看到几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少年了。当下他也没心情自我欣慰,调息毕便上了七层台。此时他想法很简单,只是想挑战一下自身极限,不过走了四五级,便发现钟麟果然没骗他,对于练气四层来说七层台果然就是极限了,压力之重几乎超过身体的承受能力,压的他想把腰伸直都极为困难。
岳凡性格坚毅,又咬着牙向上爬了十几级,只觉骨头都在轻微作响,再这么下去只怕浑身骨骼都会被生生压碎。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心里一片灰暗,正所谓气可鼓不可泄,只要一停就多半再也走不动了,就像之前那些停在中途的少年,最后都不得不举手放弃,何曾有一个完成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