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人给白苏举火把,尽管一排过去的人都举着火把,但火把的光亮实在是太细,能照亮的地方不大,仅仅能照亮五六步的那种程度,再往前就是黑看不到,只能看一个大概轮廓的程度。
除了长老和内门弟子低沉的交谈声之外,其他人不知道是因为紧张或是漆黑不愿意破坏这份静谧没有出声,在这份静谧下,走在最前面的白苏似乎都能感受到众人的心跳声,当下她循着走廊一直缓步向前。
直到走到损坏的巨弩面前不再行走,而是打量着左右两边的通道,凭借那么一点的火光,她能看到的并不远,左边的通道上血污残垢异常骇人,走近几步可以见到一块长一丈的木板上布满一尺长的尖刀利剑,如同守城的塞门刀车一般。
此刻的木板却没有刀车的轱辘罢了,刀板重重的插在靠近左边通道的墙上,隐约可见刀车上插着的尸体,尸体表情呈现极其痛苦状,五官都扭曲在一起,扭成一团,整个被刀插入的后背上血肉模糊。
刀板几乎是将他钉入墙上,在不算光亮的火光照耀下,还可以看到系在门板上的断裂的粗大皮筋,看起来皮筋是用猴子皮各种动物韧性筋制作而成,不过此刻的皮筋已经受力断掉,说不定是人为破坏,也有可能是自行断掉,从尸体来看,死亡的时间不会很长。
不知道是不是不通风的缘故,还是室内比较特殊,它们的尸体都有同一特性,那就是耐保存,不通风干燥的情况底下,浓郁的血腥味以及室内不通风的味道,又在进一步的刺激着白苏那好不容易停止翻腾的胃部。
当下一股眩晕感袭来,不知道是太久没有进食的缘故还是眼前看到的这些缘故。当下她转过头不去看那边,而巨弩的右手边也有一条通道,且不知右边更甚,眼前的一幕又在折腾着白苏。
躺在地上的尸体身穿的银桦宗弟子衣袍,他的面容被腐蚀,露出阴惨的白骨,身上更是有不少地方被腐蚀的不成样子,露出一个个漆黑空洞,裸露的脏器更是呈现诧异的颜色。
当下众人在这里裹足不前,谁也拿不定主意走向哪里,后面的人推擁着前面的人,胆大者更是举起火把靠近尸体仔细观察,被身后人推擁着的白苏可不想再去研究这些,当下向前走两步,在损坏的巨弩上寻找着落脚点,她抬头望去,巨弩前方似乎还有着无尽的空洞。
但是此刻没有火光照耀,她可不敢蓦然行事,待长老不耐催促的时候,她轻声道:“说不定前面还有路,来点火光。”
听闻这么说的火把弟子,当下小心翼翼的跨过损坏的巨弩,手中的火把因为移动而明灭不止,如同幽冥的鬼火,发着惨白的绿光。
这名弟子似乎仗着艺高人胆大,手举着火把走在最前头,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白苏也注意到挡在他面前的塞门刀板,刀板上面还有凝固的黑色血块,刀板的一半被损坏,似乎是人为破坏过,当下手持火把的弟子锵的一声,抽出随身兵器小心翼翼的顺着缺口开始破坏。
刀板似乎被固定在地上,任凭他如何削砍也纹丝不动,待他将缺口破坏的能通人经过的时候,手中的不耐燃的火把都烧了两个了。
他走在前面并没有收回武器,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长剑,白苏接着这个机会,小心翼翼的靠近队伍中的白涟,走在队伍中央,跟上前面的人,她真不懂银桦宗的人,折腾了那么久,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进入这么一个死亡率极高的地方,为了些什么。
她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她可不认为对方会轻易的放过这些人,说不定出了这个洞府他们这些人都不用活了,反抗?那也要有那个能力才行,逃跑的话,说不定这里会是一个逃跑的好地方,尽管她知道当下只需跑向一个没有人的对方就能远离银桦宗的人。
那样做的后果要么就是成功脱离银桦宗的人然后找到出口,要么就是死在漆黑一片没有人烟像那些看到的尸体一般,她是这么想得,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吧,还不至于,不值得她冒着必死的危险去逃跑,当下望了望队伍中被押在后面的凌泉一眼。
对方左顾右盼,似乎在观察着这里的地形,似乎和她怀着同样的想法,算计着得失。
就这样各怀鬼胎的情况下跟着前面的人小心的往前走。
“小心了!前面有落石!”这句话是前面的弟子吼出来的,他的吼声在空旷的密室内回荡着,说不定连门口放哨的人都能听到。
在踏过损坏的重弩,走过破烂的刀板之后,走在后面的人也能看到上方吊着的一块块重型巨石,说不定有四五十斤重的方形巨石,上面用着巨大粗而结实的绳索吊着,而这些巨石是怎么样落下来的。
在地上的尸体也能说明这么一个情况,他的上半身保持着向前扑到奔跑状,整个腰间中部被一块巨大的方形石头压住,嘴里嘴前也能看到血红的血摊血迹血块,而他是如何触发的落石。
走在前方的弟子给出了解析:“小心地上的凸起的踏板!前面的人怎么走你就怎么走,不要踏上去了!”
如若不是前面的人提醒,走在后面的人也不会注意到地上,地上那块不显眼比其他石板凸起那么一点点的踏板,如若踏板被踩下,上面吊着的巨石某一处绳索就会松开,巨石不受力而往下砸去,后果,不堪设想。
前面的人走的很慢,小心谨慎,后面的人紧跟着,偶然抬起头注意头上紧吊着的巨石,又赶紧望向前面的人是怎么走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触发了踏板,巨石砸下来。
长老不是没有想过要分头行事,但是分头行事的话说不定会更加危险,从那些随处可见的尸体可以说明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吉祥之地。
真不明白宗门为什么要对这个洞府念念不忘,如果这次他还能活着回到宗门,那他一定死死宅在宗门再也不出来,什么时候外面变的这么严重危险,他有那么一刹那都感觉自己是不是老了,跟不上这个变化太快的世界。
白苏双手被绑,被绑了那么久,只觉得异常难受,还有这里浑浊的空气不通风的环境,随处可见的内脏碎块,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她的嗅觉都经受考验,胃部更是一直翻腾没有停下过,不知道是因为缺氧还是缺水的原因,当下也觉得步伐有点踉跄,头晕的感觉。
但她深知这里的凶险,无论再怎么困也好,再怎么难受也好,一定要打醒精神来,她望向紧跟着自己的白涟,恨不得一把将对方扛起,以免对方叉错脚步踏下机关。
因为这些踏板往往是预瞄了几步,踏板的位置和巨石的位置不一致,往往在踏板的前几步或是后几步的位置吊着巨石,一路上她也不知道头上到底悬挂了多少巨石,只知道这短短的那么几丈距离走的异常艰难,完全就是别人怎么走,她就按着对方的动作小心翼翼的跟上。
当她走过这个区域的时候,她后背都被冷汗湿透,双手被绑在背后更是难受,幸好绑的不紧,如果绑的太紧的话,气血不同,说不定手会废掉,白涟的结在马车上也被她松绑过,按道理来说,可以随时拆开的那种程度。
也幸会他们没有检查她们手上的绑绳,否则被发现了后果很严重,当下他们的注意力被这个洞府吸引了,肯定更加不会注意到她们的异样,说不定去某个区域的时候还要他们解开双手。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这个区域的,她只知道,走出这个区域之后,他们处于一个低矮的斜坡上,像之前一样,无论是左边,还是右边,都有着路,当下弟子们就站在两条路的中间,不知道走哪一条比较好。
如果说尸体是指引的话,但是这两边都没有尸体,如果说先前的人没有来过这个区域的话,也说不定,但是那些损坏的重弩刀板以及压下来的巨石,很难说明先前的人有没有来过这个区域。
当下走在前头的弟子犹豫不决起来,对着长老道:“启禀长老,现在这里出现岔口,这如何是好?”
“依你之见呢?”长老并没有回答,反而踢皮球一般将问题踢回给他。
当下这个弟子走左边也不是走右边也不是,到最后手指指着白苏道:“你!走前面!”
白苏小心的从队伍中央走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往前走就是撞墙了,其实对方的意思也很简单,找个替死鬼探路,毕竟出了什么问题自己都不会有事,而这里,左右两边都不见有尸体,肯定有诧异的地方,说不定隐藏着什么机关等着他去触发。
他可不会那么傻去探查这些机关,尝试下机关的威力,而这些押来的人不同,本来就是押来出发禁制和机关的,他用起来当然不心痛,当下直接点名,让一直走在前面的白苏走在他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