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亮了好久,好像是晌午时间,雍王和一干人等又来报道。
我低垂着头,好像这头颅有千斤重般,抬一下都要费许多力气,所以干脆,不见雍王那原形毕露的面孔,我还好过一些。
“小黛姑娘,你看这是什么?”雍王命人将一盘饭菜端到我的面前。
就是里头有砒霜,我也没有理由不吃,毒死总比活活饿死要痛快的多。
我被松开了双手,狼吞虎咽了起来。
“慢些吃,不用着急。”雍王“好心”地提醒。
我没有搭理,低头继续吃东西。
“你就不怕里头有毒?”雍王又问。
“杀我,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头也不抬地说。
“好,我就欣赏你的勇气!”雍王击掌叫好。
吃过了东西,我也恢复些气力,自然有精神和他斗嘴。有时候看着这个伪君子为之气结的样子,我心里直呼过瘾。
“快吃,吃好了好上路!”一旁的鲍海恶声恶语。
“嗳,不要打扰小黛姑娘吃东西!”雍王挥挥手,阻止鲍海说下去。
“原来这是最后的午餐!”我把最后一口饭菜咽下去说道。
“其实,小黛,不要怪本王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太聪明!”雍王恶狠狠地说,“不过,本王现在不会杀你!”
我知道,我还有用处,无论作用大不大,始终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
吃过饭,我又重新被反绑了双手在柱子后面。正在这个时候,我听见铁门铿锵作响,有大队人马涌进了这个石屋。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
是太子!他怎么来了,难道他不知道这是雍王的诡计吗?
我想朝他使个“快走”眼神,怎奈他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殿下这么快就来了,是我没有想到的!”雍王一挥手,众人包围了太子。
我这才发现,雍王今天带的人非常多,霎时,整个石屋里人满为患。
“十六叔以为用这么个丫头就可以要挟我?”太子露出少见的沉着和冷静。
“怎么,殿下不是来救人的?”雍王微微诧异。
“啪!”两只死飞鸽,被扔在了空闲的地上,激起周围的灰尘。
雍王睁大了眼睛,但是瞬间就恢复了常态。
“我没有想到,这个也能被你截获!”雍王叹口气道。
“你想用飞鸽传书,从四明、庐陵、调兵来大都,可惜,这招被我识破了!”太子一点也不掩饰得意。
“哈哈......太子果然有长进,不是那个整天寻花问柳的风liu太子了!”雍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殿下肯定不知道,在飞鸽之前同时也有两匹骏马日夜兼程地向这两个地方飞奔而去!”雍王止住笑声,得意洋洋地看着太子。
我心想完了,这个太子纵使在一瞬间变得成熟和稳重,也不是老奸巨猾的雍王的对手。
“不知道,他们接到军令状,是会赶来大都听你调遣,还是赶赴边疆攻打南番?”太子也不疾不徐地说。
“什么?你说什么军令状?”雍王没了刚才的得意忘形。
“就是把你调兵的信函换成了军令状啰!”太子轻松的说。
我的天,太子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我还以为他还是那个只会看表面现象,不多加分析就胡乱冤枉人的喜怒无常的太子呢!
这下,雍王惨白着脸,像霜打的茄子似的,一下子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雍王难以置信地问太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在我身边安插了奸细,我也用的这招啊!”太子一脸的无辜像。
“殿下,好像高兴的过早了!”雍王又振作了起来。
我知道,在这个石屋之外都是雍王的兵马,太子已在重重包围之中了。
“这话怎么说?”换作太子诧异了。
“不说这王府之外都是我的人马,单说这小黛姑娘,你舍得她现在就香消玉损吗?”果然,雍王拿出了他的杀手锏。我果然是被抓在雍王府里,可是以前在这里的时候也没有发现有石屋啊?
“哈哈,十六叔怎么是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呢!你的人马再多,会多过宿卫军,和十万伊尔汗铁骑吗?”太子反问。
不是五万,怎么变成十万了?这太子也在虚张声势!
我看见雍王的脸色重新变成了土黄色,我知道太子在这场战役中是稳操胜券了。
“再说,十六叔不是不知道,我有过多少女人,我会去在意一个暖床的吗?”太子无情的话传进了我耳朵里。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太子,想从他眼里找到一丝内疚或慌乱,但是,没有,他坚毅的脸,冰冷的表情,让我知道,我们以前的美好和温暖都是假象!
“你真的不在乎这个丫头?”雍王似是不信。
“不如我替你把她杀了?或许十六叔比较相信。”
太子掷出他的弯刀,明晃晃的弯刀打着旋飞向我的颈部,我闭上眼睛,不去看这血腥的一幕,也好,死在主子手里,总比死在敌人手里好过一些。
“铛!”金属碰撞的声音!
我睁开眼,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
“殿下想让小黛姑娘死,我还舍不得呢!”雍王示意在我身边的随同捡起他的匕首。
“十六叔这样费尽心里,不就是想要登上皇位吗?要是我告诉你,你曾经和皇位擦肩而过,你是不是很后悔啊?”太子看着雍王,用近乎挑衅的声音问。
“什么意思?”雍王不解,众人更是不解。
“十六叔记不记得,有一段时间,我来雍王府特别频繁?”
我都记得,那时我还在雍王府里做事,他和九王子几乎每天走来,可是这和皇位有什么关系呢?
雍王没有接话,看着太子继续说下去。
“那个时候,我就有让贤之意,第一个人选就是十六叔,你!”太子指向雍王。
什么,那个时候他是来雍王府细细观察雍王的?
我看见雍王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
“可是,我发现你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几年前,你先是以‘谋反’之罪逼武将军交出兵权,后来你又刺杀我,却嫁祸给三叔,是不是?”太子看着目瞪口呆的雍王。
不是刺杀太子的是穆王吗?怎么又成了雍王了?
“不错,那却是我做的!我故意让你知道,我曾经借给穆王弓箭,又故意在你回宫路上暗杀你,然后又告诉穆王你受伤,穆王便派人跟踪你宫里头的人,果然你怀疑到了穆王头上,也把他抓起来了!可是,你怎么到现在才知道?”雍王没了往日的风采,像极了丧家之犬。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十六叔机关算尽,没想到事情却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这个自然要归功于你找杀手,除掉穆王,没想到事情败露!你想借我之手,除掉自己的三哥,然后给他按个‘畏罪自缢’的名堂!这一招,好狠毒啊!”太子痛心疾首。
“哼,做大事,要不拘小节,只可惜今日落到你手里!”
“一计不成,你又生一计,带兵打仗你居然让你的岳父去,是怕我在这个时候登位吧?十六叔?”
“哼,你都知道了,还问我!”雍王恼羞成怒。
“你拉拢朝中大臣孤立我,稍有不从,你便痛下杀手,完颜大人的公子,恐怕也惨遭不测了吧?”
原来,我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还有这么多血淋淋的杀戮和争夺我闻所未闻。这个雍王平日里这么深不可测,没有想到,他的身上背负着这么多条人命?!
雍王不置可否,可是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情况如太子所说。
“你在我送亲路上拦截我,这次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吧,没有想到,天不灭我,我又活着回来了,雍王很意外吧?”
“哼,是我低估了你,我还以为,你就是个草包,没想到你的心机那么深!”雍王和鲍海走到我的身边,我知道,他是想利用我挡刀剑,好逃跑。
“你以为,这二十几年的太子,我是白当的吗?”太子反问。
“事情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昏庸无能的父王,立你这个浪荡子做太子!早晚一天,江山会败在你的手上!”雍王穷凶恶极。
“这个不劳十六叔费心!”太子也不甘示弱。
太子一伙人被拦截在出口处,雍王一干人等在石屋的里头,而我被绑在石屋的中央,也就是他们的分界线的柱子上,我知道,这次,我是难逃一死,不是死在雍王的毒手上,就是死在太子的弯刀下,男人争夺天下的同时,也预示着杀戮的开始,波及的也就是这些身边无足轻重的人。
“我就不信,你真的不在乎这个丫头!要是真的不在乎这个丫头,我稍加提醒你就误以为她是奸细,却怎么不见得你杀了这个丫头?”雍王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原来是雍王泄露我曾经到过他府上,但是没有说出实情,太子便误以为我上雍王府是为了密谋除掉他。法海可恶,许仙更可恨!毁掉我的除了太子,还有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