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幕,天边的彩云却依然散逸着红艳余晖,黑夜来临,此时正教院石阶下却是围满了人。
围绕的还是一颗黑色的高大剑形巨石,这颗黑石,据说是建院之初,是萧老特意从盛产矿石的青州辛苦带回来的灵石,名为九鼎碑。
此灵石内蕴含灵力,若灵力高强者运自身勾画文字在上面,有长期保存灵力聚而不散的功效。
从开院招生以来,这上面就没出现过文字,即便萧老钦定罗羿为榜首之时,也未曾提名,可今日他的名字竟出现在了剑石顶端,这让许多学员弟子不由开始猜疑起来。
“这罗羿不是听说已被萧老钦点榜首了么?怎的今日才提名上去,难不成其中端倪,我只听说那罗羿似与萧老有些含糊的关系。”
“据一位助教透露,说那小子今日居然连闯了四馆的考验,想来应该由此缘故吧。”
“啥?连闯了四馆?哈哈,这人好大的口气,他以为这是猜灯谜么。”
“别人终归是别人,这九鼎榜名额除去榜首,就只剩九名了,听闻这罗羿年纪仅不到十八,我辈更要加倍努力才是,猜忌百无一用。”
听到这邪风越吹越邪,有些人站出道不平,罗羿在毫无背景下得此殊荣,正是他们这些平凡一辈中崇拜的对象,对于侮辱的话,他们决不能视而不见。
“说又怎么了?难不成就你们几个也想为那罗羿道不平?信不信老子用钱砸死你,他眉都不会皱一下。”
“聚众何事?还不散去!”伴随一生粗豪怒吼,两名杀气凛然的赤衣兵士出现石阶上教门前,俯视众人。
两位将士还未走近,腾腾的杀气伴随淡淡的血腥之味,摇摇直逼石阶下每一人心头,只有在战场经历过生死杀伐才能磨炼出这样纯粹的杀气,没经历过千骨遍野的富家子弟,那里曾见过这样可怕的场景。
被这一吼,鸡皮疙瘩瞬间遍布全身,一种让人难以呼吸的压迫之感就像一座大山即将降临。
“不好,是铁血执法队,真晦气,快走走...”不知谁带头叫了声,所有人闻声立马一哄而散,先前还威风凛凛的那人转眼就已没了踪影。
等此地再次回归平静,九鼎碑下突兀的接连站立了几个身份特殊的人,他们都牢牢的仰望那由纯厚灵力书写的大字,不知所想,然后又以一番万千感慨中消失在黑夜中。
被推上众矢之的罗羿,刚回到的自己的馆中,就开始打坐恢复精神灵力,今天他耗费的精力实在罕见,没想到后面行与信两馆出得琴、画考验,会如此折磨人,比脑筋急转弯还要厉害十分不止。
谱曲还好说,可以用适合的歌曲西拼东凑,可是画画真的不是他的强项,要不是他应考前最仔细研读了儒家四箴,说不定这后面两个真要栽定跟头了。
调息完毕,罗羿心情大好,今日体悟将他的先天境界又精进了一步。出门简单找了些吃的东西,权衡再三,仍旧忍不住上轻声到二楼。
敲门没无人应,罗羿就无语了,这考完了,也没公布结果,这不是吊人胃口是什么,这里也不是我华夏的高考啊,还要等多久。
看来今夜注定难以入眠了,索性他就不睡了,帮起姜丰制定了一份详细的修行计划,这也是他腾出手来的第一件事。
姜丰未能举鼎,则不能进书院藏书楼观闻修行基础,这眼看马上就要开学了,若再不拉他一把,恐怕今后连听夫子讲课都不能,这样的让他如何能甘心。
同样,今夜难以入眠的还有萧朱二老,两人借着烛光正仔细端详着手里一张张信纸,看完一遍又一遍。
这些书信上,文字简洁,大多都提到了罗羿的名字,笼统大概可分成两部,一部分是四位圣贤的书信,上书只有‘罗羿通关’四个字。
而另一部分则大致写着罗羿生平:“八岁失忆,流落于仙游镇拜宗师教头学武,后进蛮兽山生存一日,救下了袁家千金,与聚灵庄白无双穿过九嶷山脉,参加了禅城武僧选拔停留月余,未入空门。”
“八岁失忆,那到今日不过十年,十年就能让他领悟境界到达如此地步?”
两人对视,皆是摇头唏嘘不已,他两自认为就算是让自己重新投胎一次,恐怕也办不到罗羿今天干的事。
圣贤何许人?那可是明道堂未来圣人的候选人,资质定是万里挑一的苗子,可比之今日罗羿,却是暗淡了些,因为他们都不是圣人,都无法举起那中州第一鼎。
两人无奈叹了口气,起身灭灯出门,找寻那名义上的院长商量对策去了,毕竟这般大事,如果不通气下,来日那个大嗓门定会吼聋他们两老头。
第二日一大早,围观公告栏的人越来越多,只因这栏上出现了一张围棋图,下方还备注大字:今如有人能指出最后一手下于何处,即通过忠人馆考验。
然而可大多人的目光都定在前面哪一张红榜公告上,“罗羿连过圣贤四道考验,且力举第一中州重鼎敲门入院,经书院元老商议,特封罗羿为:‘大家’称谓,望诸多学子以此为榜样。”
“果...然被说中了,这那里是人,分明不是人,连闯四馆,这不是打我等脸是什么,是什么!哀哉我等以后怕只能望其项背感叹了。”
昨夜推测嘲讽的那人望着两张公告,哭丧着脸仰天长叹道,他以前还嘲笑罗羿缩头乌龟,没想到是那是一只潜龙,连棋谱都张贴出来了,哪里还会有假。
罗羿一早刚出房门,姜丰就急匆匆赶来跟前盯着他脸上仔细端看,直到罗羿全身汗毛立起,适才开口道,“你小子身体内是不是有个神仙?”
“你怎么知道?”罗羿脱口而出,说完才知道自己口误说漏了嘴,急忙转身,改口,“你今天怎么了?神经兮兮的?”
姜丰倒并没有将罗羿的失语放在心上,只当他是与自己开了个玩笑,上前重重拍了罗羿肩膀一下,大笑道,“哈哈,你还想蒙我,外面公告都出来了,你小子居然连过四馆考验,还被封为‘大家’,不愧是我的兄弟。”
“过了四关?”罗羿听完脸上有些惊奇,后面‘大家’他压根就没听,嘴角微微结起笑容,自己昨晚还忐忑自己的第一关,这下看来自己多虑了。
高兴拾起昨夜写的东西,递给姜丰笑道:“这个给你的,我去补补觉,如果任何人来找我,就说不见。”
“这,这是针对我的修行武法。”姜丰打开一看,脸色惊变,本来回来的路上他就在郁闷自己与罗羿愈来遥远的距离,如今有了路,他这下终于可以踏实的走了。
虽然远,只要能看到也好,这是姜丰的心里话。
.......
地处西边的卫城,在初春依旧还很寒冷,城中街巷里依旧刮着让人无法睁开眼睛的风沙,说路上行人欲断魂丝毫不过。
而在高墙大树遮掩的学院中,这种情况几乎不会发生,因为这里存在着些神秘的阵。
学院招生因为有朝廷下达公文到九州各县各镇,其声势远超都城翰林院与武道院,闻名而来的考生也越来越多,国术学院首批招生慢慢在接近尾声。
这日清晨,一阵庄严中正的钟乐之声响彻整个学院,这钟声代表了学院终于开学了。
宽大的正教院内,罗羿与诸多学子皆郑重礼拜上方诸位夫子,有八德上人、四维圣贤、以及卫国公、萧老与朱老等几位老者。
礼毕入座,罗羿发现自己右侧坐着一位奇怪的人,这人从坐下就一直盯着自己上下看,难道是断背山?可那双眼神深邃犀利,似一头野兽要把自己的看透吃了一样。
罗羿虽不知此人姓名,但听姜丰说前几日,学院来了位单手举起中州鼎的牛人,该是此人无疑,不过一关未过四馆考验,暂名列第一。
恰时诸位夫子开始以大嗓门卫国公苏棠大人开始,首次开讲入学简要。
苏棠身躯宽广,大声道:“为将者,当上识天文下知地利中通人和,当披肩执锐,勇于身先士卒,兴仁义之师,伐无道之主...”
接着萧老以中和刚正之音,道:“所谓,一入道门深似海,接连四海遭天谴;道家讲先天无为之生,无为而治之道,我儒家却以后天处世之道,大致细分为君子、处世、治国之三道,均以求天道圣果...”
朱老音调雄厚有力,正气凛然,“浩然之气,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随死而亡矣。”
“故在天为星辰,在地为河岳,幽则为鬼神,而明则复为人,人活所以正气长存,而正气旺盛者,则能震人心魄、喝退鬼魅,若要养气需先凝气,气结....。”
案台下之下,诸多学子闻言无不精神抖擞,凝神细听揣摩,一些还提笔快速行云流水般记录这些道中至理,就连罗羿与一旁刚还嚣张狼视的那人,也都聚精会神的竖起耳朵听着。
所谓一法通万法,一理通,万理彻,所讲的无不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