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南漠的公主,死在自己国家的刀下。恕去了她的罪,从此与大漠毫无瓜葛,与南越,就像是一段消去的历史,不见她的模样,没有画像,没有名号,死去没有脂粉钗环,一片哀哭的相伴,唯有一滩血水,洋洋洒洒的进了乱葬岗。但她仍就像大漠的雄鹰,展翅时与大地分离,扬起大漠的尘沙,叼去了一柄弯刀,仅仅是缺失了一柄弯刀,一只鸟而已。
总会有新的来的。
死的够洒脱,也足以。
夙淮给她最好的结局,也是最坏的。只是夙淮,不像漠阳公主,她活着,要努力活着。
人若是不怕死,就是怕没有理由的活下去。
她是真累了,前不久的突袭,身体差到了极点,像是虚脱了,失了水,灵力不会汇聚在她身上,她也无力将灵力汇聚她身上,半个时辰,灵力也就凝半点没聚到身上来。全身就靠那玉来支撑着。如今又是一件搜罗的大事,身体不好使,就昏了。
若是以前,还没有到达首领位置的她,年轻茂盛,为了一件杀人的缉令,不打草惊蛇,解消了人的警惕的方法:她就三天三夜待在那,不吃饭不睡觉,照样完成了任务。就是回来时候,是全身麻了,冰了,体温下来又冷又烫的。一天恢复下来,也恢复了大半。
夙淮昏迷前心想:这他奶奶的身体怎么就那么软瘫呢。
醒来时,葵娘说:“郡主已经睡了几天了,快,进点软食。“转而她扭头对身边的婢女道:”桂圆红枣羹再去热一遍,再把药端来,记得蜜饯。”
说完了,就把软枕扶上来,扶起夙淮靠着。夙淮自己爬身起来道:“是几天了?”
“三天了。皇上急得不得了,每天下朝过来望几眼,一呆就是一个时辰,奴婢也就在门外,时不时听到皇上说了几句。”葵娘打理一下锦衾,软软的铺在夙淮身上,再把外衣披在夙淮肩上。道:“切记切记,无论如何,郡主的身子最重要,万不能逞强。”
夙淮拢了拢身上的外衣,脸色仍是煞白的,云淡风轻道:“如果今朝没有逞强一回,哪来的罪人报应。”葵娘听闻,笑逐颜开道:“郡主果真是猜着了,夙宁公主禁闭了十五天,现在加上了诬陷罪名,就是三个月了!”
“可惜的是,没有死。”她看着葵娘说,“皇家是她的支柱,若是打垮了,便是天王老爷也帮不了她。”
葵娘笑着点了点头,端来桂圆红枣羹道,“暖胃的,吃点再进药。”夙淮拿过羹,脖颈一仰,就咽下去了。起码的,口里的苦涩是消了些,她手擦了擦嘴,这副模样落入葵娘眼里,心里悄然犯了酸。
好歹是郡主,若是郡主没有进宫拼这么一把,他们主仆二人,恐怕是早就折磨死在夙宁的手里吧。葵娘舀了舀汤水,小心翼翼的往里头吹气,不过终是好的,这十几年的苦没白受,郡主长大了一回,却长成了她有点不认识的模样。仿佛从骨子里灵魂都全部剔去了,所有的儒弱善良像是化作烟散,换来的是桀骜和沉着。
一夜之间,向来只会低头的她竟能要夙宁吃瘪的回老窝,要笑看戏场的风倾拉过来帮了几把,还与东昭太子结识……这一切一切,是她吗?她敏锐的目光看透了夙淮,但是,真人在这里,她唯有相信,郡主是真的长大了。
葵娘千思万绪,被夙淮打断了,无意的问:“皇上,说了什么。”葵娘端来药的手一抖,满盛着药液的手淋了些,她笑说:“郡主突然说话,倒是吓了我心惊肉跳。”而夙淮凌厉的目光,却让葵娘不敢直视。
眼中的慌乱飞快的掩饰下来,淡淡的温和的笑说:“没什么,就是郡主长得太像长公主了,要皇上有些惦念了。”
但这一切,还是落入了夙淮眼里。夙淮收回眼光,接回了碗,仍是一饮而尽,眼角的余光落下来,葵娘在吩咐侍女准备衣物。
“郡主,皇上令,郡主要是第一时间醒来,就赶快洗浴穿衣面圣。”夙淮点了点头道:“哪里?”
“芙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