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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水落石出真相白,莫问前尘孰是非

苏州知府尚维持带着骆晏海命案的所有涉案人来到潇澜绣庄,彭逸轩、直隶四杰和杨飞雪及沈家姐妹也一并到场。彭逸轩为众人推演案情,江馨妍推说假冒骆晏海的曹煜豪早已被逐出绣庄,与江家生死无关。但彭逸轩偷偷找王远山从江馨妍房中窃得一把折扇,此扇实为江馨妍赠予骆晏海的定情之物,后被曹煜豪得到,并形影不离十六年,只是在其遇刺后才丢失。江馨妍听彭逸轩一步步推演,自己开始乱了方寸。

彭逸轩说并未断言曹煜豪即是江馨妍所杀,一句话讲完,江馨妍竟无言以对,她知道已落入圈套,彭逸轩顿顿,接着道:“曹煜豪藏身于万隆绸缎庄后,对骆公子不闻不问,倒是掌柜钱裕对骆公子十分上心,是因为骆文昌其实是钱掌柜的骨肉。曹煜豪逢年过节还接济穷人其实是觉得杀了骆晏海有愧于心,想给自己积阴德。那么曹煜豪安安稳稳过了十六年,为何现在遇刺呢?这是因为江雨菲要出阁。”听到这,江雨菲突然抬头,盯着彭逸轩。彭逸轩接着道:“曹煜豪十六年间多次到潇澜绣庄,只为能见见江雨菲,而且他还妄图假借骆晏海的样貌想与江庄主重修于好,但他根本想不通江庄主其实不是喜欢骆晏海的相貌,而是骆晏海这个人。今年江雨菲出阁,曹煜豪经过多年观察,已得知骆文昌实际上是钱掌柜和骆夫人的骨肉,他便想让骆文昌入赘江家,这样,曹煜豪就有足够理由接触江雨菲了。但江庄主不知道骆文昌的身世,她对骆晏海余情未了,怎忍心让心上人之子背上入赘的坏名声,更何况江雨菲还是骆晏海的女儿,骆文昌真若入赘,二人岂不**,于是一口回绝了曹煜豪。曹煜豪那肯死心,威胁江庄主如不答应,就将自己和江庄主以及骆晏海的往事纠葛全都说出去,到时让潇澜绣庄和万隆绸缎庄全部身败名裂。江庄主无奈,暂且应下,至于入赘成婚的细节日后再定。待曹煜豪回到绸缎庄小院,江庄主伺机潜入,杀了曹煜豪。好了,可能各位会问,为何曹煜豪没把骆文昌的真实身份告诉江庄主呢,那样,这桩婚事也许会成,曹煜豪可能继续假冒骆晏海。其实不管江庄主知不知道骆文昌是钱裕的儿子,这婚事都不能成,因为江庄主要避免曹煜豪接触到江雨菲,这也是为了保护江小姐和江家家规。更何况江庄主对曹煜豪的不断骚扰也已失去了耐心,她不再觉得有愧于曹煜豪,她只恨曹煜豪杀了骆晏海,恨曹煜豪执着的认为二人还能重归于好。当仇恨蒙蔽了一个人的眼睛时,杀戮对他来说便成了最好的出路。”彭逸轩又转头看着江馨妍,问道:“江庄主,我说的对吗?”

江馨妍呆坐在原地,良久未能开口。苏九娘见此情景,从身后推推江馨妍,江馨妍这才缓过神来,刚要开口,苏九娘却抢先道:“彭少侠,杀曹煜豪是我干的,与我家庄主没有关系,若要问罪,提我回府衙便是,不要为难庄主。”江馨妍道:“九娘,你这是做甚,一人做事一人当,”接着对尚维持道:“尚大人,曹煜豪是我杀的,我愿随大人归案。”

尚维持刚要开口,彭逸轩接着又对尚维持道:“尚大人,既然此案您交于我,我倒是觉得草草按律法处置在坐各位实在欠妥。”尚维持问道:“那彭少侠的意思是?”

彭逸轩道:“好,我一个一个说,先是曹煜豪杀骆晏海案。许三虽险些将人打死,但这已是陈年往事,如今许三在万隆绸缎庄为奴十六年,老实稳重,虽衣食无忧,但每日提心吊胆,又不敢娶妻生子,安享天伦,着实可怜,依我看不如就不追究他瞒报凶案和重伤他人之罪,留在万隆绸缎庄接着做个杂役算了。”彭逸轩说着,看了看尚维持,尚维持点点头,未曾言语。彭逸轩接着道:“骆全安和骆全宁虽也有瞒报之责,但骆全宁已少了一只手,又安分这许多年,不如也不追究。骆全安尽心尽力维护骆府,其心可佳,受曹煜豪威胁多年,其情可怜,功过相抵,也不责罚了吧?”尚维持又点点头,依然不语。“钱掌柜和骆夫人虽然有**之罪,不过骆晏海当年草率娶骆夫人也有不查之责,说起来倒是骆晏海横刀夺爱,不义在先。况且眼下这桩桩件件往事都抖落出去,万隆绸缎庄也将毁于朝夕之间,骆公子刚刚识得亲生父亲,又要看父受罪,未免太过无情,不如他们二人也就不与追究。”

尚维持点点头,道:“彭少侠说的不错,的确没必要追究。那么江庄主杀曹煜豪案呢?”

彭逸轩道:“江庄主杀曹煜豪案?尚大人,江庄主杀曹煜豪根本就没有证据,虽然王二哥在江庄主房内找到了一把折扇,但这也只是间接证据。江庄主杀曹煜豪即无物证也无人证,如果江庄主矢口否认她杀了曹煜豪,我们根本无法置她的罪。”尚维持疑道:“彭少侠,你这是何意?江庄主刚才不都承认了吗?”彭逸轩笑道:“尚大人,没有吧?”见尚维持心有疑问,满面狐疑,彭逸轩对其抱拳鞠躬道:“尚大人!小人斗胆恳请尚大人不要追究江庄主杀人之罪。”听到此言,连江馨妍也是一惊。彭逸轩接着道:“尚大人,不管曹煜豪死于谁手,其实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曹煜豪顶替骆晏海以来,多行善事,可见其本性并不坏。他在世上只牵挂江馨妍、江雨菲母女,却无法共享天伦,即可悲又可怜。而且这么多年生活在谎言之中,亦是倍受煎熬。与其苟且而活,倒不如死了痛快。再者骆晏海又是死于曹煜豪之手,曹煜豪也算是杀人偿命了。还有,江庄主也是被江家家规逼于无奈,才嫁给曹煜豪,也是被江家家规所逼,才不得不杀了曹煜豪,江庄主也有诸多不得已。究其根本,其实是江家家规为了保护江家不落入外姓人之手,有太多不近人情的条款罢了。依小人之见,不如请尚大人责令江庄主修改家规,让江家家规近人情,存天伦。逝者已矣,又何必难为生者,望尚大人开恩!”

尚维持颇感为难,面色凝重。翟俊鹏看出端倪,与尚维持耳语道:“尚大人,眼下倭寇猖獗,正是用兵之时。潇澜绣庄此时若突逢变故,必会影响税银收入,朝廷断了税银,就断了军队的粮饷,不可因小失大啊!”此言一出,却有一语惊醒梦中人之效,尚维持立刻道:“好,彭少侠悲天悯人,胸襟广阔,所言甚是,本府就成全彭少侠的美意,就依彭少侠所言,此事秦师爷要随时督促,江家家规改完要拿来给本府看过。江庄主,你可有异议?”江馨妍没想到彭逸轩会如此断案,回首过往,自己因家规与母命,被迫与曹煜豪成亲,这才生出如此多的是是非非,还白白断送了两个人性命。再看看江雨菲,自己心中百般疼爱,但却因为家规,险些强逼自称白啸风的彭逸轩入赘而不顾女儿感受。此生过往一幕幕涌上江馨妍心头,着实懊恼不已。思索片刻,江馨妍对尚维持抱拳鞠躬道:“尚大人,民女愿尊大人之命,不日便修改江家家规,修改后一定派人送到府衙请尚大人核审。民女在此谢过尚大人网开一面。”说着便要跪拜。尚维持立刻上前止住道:“江庄主请起,此事你该谢彭少侠,主意是他的,我只不过做个顺水人情罢了。”江馨妍转身,对彭逸轩抱拳道:“谢彭少侠不与追究之恩。”话音未落便要跪,彭逸轩立刻阻住道:“此案江庄主也是受害人,如此了结,在情理之中,晚辈不敢受此一拜,请起。”说着请起,江馨妍实则根本无法跪下,彭逸轩端着江馨妍双臂,根本动弹不得,江馨妍这才明白彭逸轩武功着实了得,自己根本望尘莫及,心下对自己当初目中无人懊悔不已。

扶起江馨妍,彭逸轩问骆文昌道:“骆公子,眼下你要接手万隆绸缎庄,你将不再是少东家,而是东家。曹煜豪冒名顶替骆晏海,而今一命偿一命,不知此案你还追究与否?”骆文昌听了刚才彭逸轩的叙述,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同涌上心头,不知如何回答。尚维持接下话茬道:“骆公子,依本府看,不管钱掌柜和骆夫人所做之事是否合乎伦常,他们毕竟是你亲生父母。此事真若宣扬出去,你父母和你自己都将沦为世人笑柄。不如你接着作骆公子,钱掌柜继续掌管万隆绸缎庄,你母亲依旧是骆夫人,虽名分不和,但也是权宜之策,除此,别无再好的办法了。更何况骆晏海也好,曹煜豪也罢,与你即无血缘又无亲情,你不必为他二人纠结。还有,你继续姓骆,也不枉骆晏海留给你的这诺大的家业。”骆文昌想想,确如尚维持所言,从小到大,钱掌柜对自己确实关怀备至,有求必应,骆晏海在世时关心自己是不知其并非自己生父,而曹煜豪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索性道:“此事我不会宣扬,更会孝敬父母,尽量弥补他们多年来所受之苦。”

至此,命案已结,但尚维持又愁上眉头。翟俊鹏心中已明了其心中所愁何事,问道:“尚大人,可是在为如何编写卷宗犯难?”尚维持道:“确如翟大侠所言,此案在苏州城已传扬开,不给百姓一个说法,恐难服众,而且此乃命案,对朝廷也得有个说法。”翟俊鹏问道:“尚大人,前几日我们捉的那些拦路打劫的毛贼审的怎么样?”尚维持道:“那些毛贼并非本地人,不过确实犯案累累,四处流窜,强抢民女,拦路打劫,偷盗商贾无恶不作。现在审出来的应该背了十几条人命吧,本府正在与其他州府的同僚核实案情。嗯?翟大侠,你的意思是……”翟俊鹏笑道:“尚大人英明,恶人就该有恶报。”尚维持又问:“翟大侠,骆晏海果真已死吗,尸体安在啊?”翟俊鹏道:“按照骆公子回忆,曹煜豪顶替骆晏海时是来潇澜绣庄办货前后,而后回绸缎庄装病一月,之后便在绸缎庄中建一小院。我们看过,万隆绸缎庄到潇澜绣庄有官道可走,所以车队不会绕行,但沿途曹煜豪要杀骆晏海,还想将尸体拖至无人之处掩埋,时间太长,而且尸体极有可能被发现。再者正是那次办货,许三被带回绸缎庄。故而,曹煜豪应该是在办货前就已将骆晏海杀害,并且那时已观察钱掌柜、骆夫人许久,并威胁他们保密。若那时杀骆晏海,那尸体只能埋于绸缎庄内。此后曹煜豪装病一月,又建了小院,所以骆晏海尸体极有可能埋在小院某处。当然曹煜豪为防事情败露,骆晏海的尸体一定是其自己埋的,许三、钱掌柜肯定不知道具体位置。若骆公子想找出尸体,绸缎庄中小院是唯一可能的地方。不过曹煜豪要真是移尸他处,那就绝难在找到了。”听完,尚维持点点头,看看骆文昌,欲言又止,毕竟骆晏海尸体现埋于何处实际上已成骆家私事。

尚维持起身正正衣冠道:“江庄主,既然此案已结,本府就不便再为叨扰,我还是带着骆家的诸位先走了。”江馨妍忙道:“尚大人留步,此案即是因我潇澜绣庄而起,我江家毕竟难辞其咎,现在天色已晚,不如今晚我在庄中摆下宴席,就当是给各位赔罪。”尚维持看看众人道:“也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正好骆公子也将执掌万隆绸缎庄,你们也趁此机会谈谈今后的生意。”

随后江馨妍教苏九娘安排众人到客房休息,而后准备大摆延宴。张宝亮私下问翟俊鹏:“大哥,刚才你和尚知府是要让那几个毛贼顶罪吗,诬陷他们杀了曹煜豪?”翟俊鹏道:“是要让他们顶罪,不过不是因为杀了曹煜豪,而是骆晏海。而曹煜豪顶替骆晏海的案子,根本就不会提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些毛贼不会因为发配充军或者蹲几年大牢就痛改前非,让他们活着就是在祸害好人。他们已背了十几条人命,横竖都是死,再多一条也无所谓。诬陷他们固然下作,不过能让好人不因一时之过而惘受牢狱之苦,倒是一件功德。四弟,人生在世,谁都有不得已的时候,得饶人处且饶人,善莫大焉!”翟俊鹏顿了顿,接着道:“彭兄弟年纪轻轻就已如此豁达老练,倒是很让我意外。好了,日后你见的多了,自然就懂了。”

当晚,众人齐聚一堂。潇澜绣庄与万隆绸缎庄虽是世交,但十六年来因这一段是非纠葛,只有生意往来,从无把酒言欢的机会,眼下两家重交于好,自是少不了相互敬酒,攀谈畅饮。根本不在乎骆家是否还姓骆,江家又是否背负人命,毕竟往事已成尘烟,来日依然方长。张宝亮对人情世故依然琢磨不透,想问翟俊鹏,可翟俊鹏又一直与知府尚维持叙话,只能问彭逸轩和杨飞雪,这二人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席间与张宝亮相谈甚欢。王远山和沈月娇,崔邵阳和沈月影在一旁情话绵绵,不理旁人。此案结案之时,这四人也着实被彭逸轩的聪明老练所折服,但此时案已了结,又何必在乎许多,正值青春年少,风花雪月才是快活人生。

转过天来,一众人辞别江馨妍,回到苏州府。知府尚维持差师爷撰写卷宗,彭逸轩和翟俊鹏则代表众人向尚维持辞行,尚维持再三挽留,但二人等又岂肯逗留,尚维持最终还是从骆文昌处领得赏银,交到二人手上。

至此,彭逸轩、杨飞雪、直隶四杰和沈家姐妹再次踏上旅途,为寻找断龙锏和其它四大神兵的秘密,够奔龙泉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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