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山和崔邵阳从鬼医欧阳濮处得知,易容成骆晏海的人,实为当年潇澜绣庄庄主江馨妍的入赘夫婿曹煜豪,易容的时间在其被劝离绣庄之后。彭逸轩和翟俊鹏试探许三,发现许三根本就不是哑巴,他是为了躲避祸端才装哑的,并被易容成骆晏海的曹煜豪救下,藏于绸缎庄多年,伺候曹煜豪,并为其保守秘密。众人分析,骆全安、骆夫人和钱裕也有诸多隐情待查,而真正的秘密则应藏于潇澜绣庄之内。
王远山和崔邵阳回来将欧阳濮的供述讲与众人,并带回了曹煜豪易容成骆晏海之前的画像。商议后,翟俊鹏要几人分头探查骆全安、钱裕、骆夫人和潇澜绣庄,王远山道:“如何探访,大哥,你安排一下吧。”
翟俊鹏道:“二弟,你带四弟去查一下钱裕和骆夫人。既然他们口音相似,那同乡的可能比较大,务必查清这二人的背景、何时来的苏州、以及何时与骆家扯上关系的。”王远山道:“大哥放心,我自会查清。”翟俊鹏又道:“四弟,凡事听你二哥的,不懂的时候先不要说话,等没人了再问。”张宝亮道:“放心吧大哥,跟你这么久,我有分寸。”
翟俊鹏对崔邵阳道:“三弟,你去查骆全安吧,一样查清他的背景底细,还有他在苏州这些年都做过什么。”崔邵阳道:“大哥放心。”
翟俊鹏看着彭逸轩和杨飞雪道:“潇澜绣庄恐怕要麻烦二位了。”彭逸轩忙道:“翟大哥,这万万不可啊!”杨飞雪茫然道:“轩哥哥,翟大哥还没说干嘛呢,你怎么就……?”彭逸轩道:“江馨妍之女今年出阁,按潇澜绣庄的规矩今年要招婿。翟大哥的意思是让你假扮我妹妹,我们去潇澜绣庄相亲!你是女儿家然,在绣庄内行走方便,我相亲,你就暗中调查。”
言罢,彭逸轩扭头对翟俊鹏道:“翟大哥,这可万万使不得,万一弄假成真……唉!总之万万不可。”杨飞雪此刻一头雾水,根本弄不明白翟俊鹏是否是这个意思。翟俊鹏道:“彭兄弟我是这个意思,不过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不当真的。”
一旁的沈月娇道:“哎呦,彭兄弟心里惦记飞雪妹妹,当然不愿去相亲了,万一假戏做成真,他和飞雪妹妹该如何是好啊!翟老大,你可真会乱点鸳鸯啊!”翟俊鹏道:“诶,我只是假托个借口,这样好接近江馨妍,以了解事情原委嘛。”彭逸轩道:“不行不行,使不得,使不得。飞雪……我……我爹……唉!总之使不得。”
看着几人现在表情,沈月娇笑道:“你们几个大男人平时看着挺聪明的,遇事总能迎刃而解,今天这点事就难住了?呵呵……交给我吧,翟老大,曹煜豪是什么出身你可知道?”
翟俊鹏道:“据我所知,曹煜豪是浙江金华人,当年赤雷山庄的二公子,他父亲是铁臂虎曹瑞年,他大哥叫曹煜斌。赤雷山庄控制着金华所有的马队,因为赤雷山庄人人习武,所以几乎所有进出金华的商旅都会用他家的人马,也正因如此,金华没有镖局。曹煜豪年轻时也十分俊朗,有几次随雇主去潇澜绣庄办货,偶然被上任庄主江卉菀看中。当时曹家反对这门亲事,毕竟赤雷山庄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要自家儿子入赘,确实有失身份,不过曹煜豪好像很喜欢江馨妍,便留在潇澜绣庄。为此曹家放出话来,说曹煜豪被逐出赤雷山庄,从他入赘那天起,生死便不再与赤雷山庄有任何瓜葛。曹家世代习练黑虎拳和金刚掌,功法硬朗,习练之人一般都肌肉健硕。”
沈月娇道:“这就简单了。彭兄弟,你还去,不过要改个理由。”彭逸轩纳闷道:“还请月娇姐明示。”
沈月娇道:“你呀回头弄张请柬,然后去潇澜绣庄,请柬上就说你是曹煜斌之子,下月要成婚,请二叔、二婶也就是曹煜豪和江馨妍回去喝喜酒。当然,曹煜豪早就离开潇澜绣庄了,江馨妍一定会说他与绣庄没有瓜葛,不会去喝喜酒。然后宝亮兄弟和飞雪妹妹这时你们该出现了。”沈月娇指着张宝亮道:“你一出现就要跟彭兄弟动手,还要喊着:趁我不在家想向我妹妹逼婚,看你是活腻了,我妹妹就在这,有本事你来抢呀。让江馨妍认为曹家抢婚,然后你们假装两败俱伤。再然后翟老大你,就假扮官差出现,还要拦住彭兄弟和宝亮兄弟打斗,你就直接说骆晏海遇刺,之前骆家与绣庄生意往来密切,来看看有没有线索。这样一来,你们就都留在绣庄里了,然后再让飞雪妹妹找机会接触绣庄的人,打探其中原委。到时候飞雪妹妹要装的,傻乎乎又很好奇、很可爱一些,那样比较容易接近人。至于钱裕和骆夫人,我跟那个死人去。”说着,瞪了王远山一眼。
翟俊鹏拍手道:“月娇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啊,好主意,翟某佩服,就依姑娘所言。”
崔邵阳急忙道:“大哥,月影一个人在这不安全,我带上她一起去查骆全安。一来,我能保护她周全,二来,万一差问到女子,月影也方便点。大姐你说呢?”说话间望向沈月娇。
沈月娇笑道:“行啦,你的小心思我早猜到了,不用找辞了。只要月影放心跟着你,我不反对,不过说好,你要敢始乱终弃,你二哥也救不了你。”
沈月影嗔道:“姐……”崔邵阳见翟俊鹏不说话,笑道:“好,就这么定了。”
翟俊鹏见此安排十分妥当,自是无话可说。彭逸轩想想,确实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于是便应允。
当晚,杨飞雪睡不着,对沈家姐妹说出去透透气,而后独自爬上屋顶。近些日虽然嘴上已很少提及报仇之事,但心中依然未曾放下愁丝,今夜爬上屋顶,望着月亮,想起父亲生前经常伏于案前,教自己诗词书画,又悲伤不已,眼泪夺眶而出,滑落腮边,又加之夜风夹杂着寒意徐徐吹来,不觉抱着肩,将脸埋于两膝处微微抽泣。
杨飞雪忽然感觉有人将衣服披于自己身上,回头看,原来是彭逸轩。彭逸轩并未开口,只是默默坐在杨飞雪身边。片刻后,杨飞雪靠在彭逸轩身上,头倚在其肩头,道:“轩哥哥,我爹已离我而去,你能答应我,一辈子不离开我吗?”
彭逸轩抽出铁笛道:“你看这支铁笛,这是家父传给我的。虽然家父传了铁笛,却未曾教我如何吹响。我问过他,他只是说时机未到,等到我不在乎是否能吹出音律时,他就教我。其实人生不亦如此,岂能事事顺心。几年前我随家父行走过一次江湖,他说只要我看不过眼的事,便可插手去管,我便真的管了。那时自以为在行侠仗义,可后来发现根本改变不了什么。盗取贪官的银库,结果贪官变本加厉的搜刮民财;将欺行霸市的恶人扭送官府,结果不久便放出来。几番下来,我反而成了官府悬赏缉拿的江洋大盗。现在我看淡了很多事,其实人若能放下牵挂,不过多苛求什么,活的随性洒脱一些,未尝不是件好事。毕竟到了迟暮之年,回想一生,谁愿意全是遗憾,还是看开些好!”
杨飞雪凝望着身旁的彭逸轩,这才意识到虽然此人只年长自己两岁,但却经历过许多世态炎凉,难怪对世事人心如此了解又这般豁达。
杨飞雪忽然问道:“轩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一直在瞒着我?”
彭逸轩道:“何出此言呢?”
杨飞雪道:“之前月娇姐极力撮合我们,我能看出你总是欲言又止。”
彭逸轩道:“我……我确实隐瞒了一些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没法跟你说明。”
杨飞雪道:“是不是你觉得我是罪臣之后,觉得我配不上你?”
彭逸轩忙道:“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杨公忠义之举天地可证,万人敬仰,我只不过是个江湖浪子,要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你!”
杨飞雪道:“我不在乎门第,我父亲更是从小教育我英雄不问出处。我已决定今生誓要追随轩哥哥左右,你愿照顾我吗?”
彭逸轩道:“我不是无情之人,又怎会看不出你的心意,可……可我现在确实没法答应你任何事!原因……我日后方便时自然会告诉你。”言罢,继而慌忙道:“今天不早了,我们明天还要去潇澜绣庄,你还是早些休息吧,我送你下去。”说着扶起杨飞雪,接着揽住其腰,轻轻一纵身,二人已从屋顶跃至楼下。
彭逸轩急急送杨飞雪回房,自己回到房间后,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杨飞雪对自己一往情深,自己对杨飞雪也十分爱慕,但家中那份有父母之命的婚约又该如何是好,越想越愁,几近四更时分,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