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会第八天后,各路高手皆不再观望,纷纷上梅花桩与雷威交手,不过有了直隶四杰的先例,再无人独自上桩,均是以人多胜出,取得金牌。第十日打擂时,直隶四杰全力护住彭逸轩,虽各大门派均想将断龙锏收归门下,但彭逸轩武功的确了得,又得直隶四杰和少林派帮助,有惊无险夺得魁首,拿到断龙锏。是夜宴席时,彭逸轩本滴酒不沾,无奈内阁次辅徐阶敬酒,不饮闲的有些不识抬举,故而将酒饮下,但其着实饮不得酒,一杯酒便昏睡不醒。
彭逸轩只一杯酒就醉的昏迷不醒,张宝亮又听不惯那些场面上客套话,借着扶彭逸轩的机会逃离了酒桌,顺手带着断龙锏一同回房。
到了彭逸轩的房间,张宝亮把彭逸轩扶到床上躺下,将断龙锏放在他身边,然后和几个下人一同出了房间,临走时交代道:“有劳几位好生照看彭兄弟,莫教人打扰,在下先谢过几位了。”几个下人道:“请张大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到本分的,张大侠请回吧。”张宝亮便回到房间自己房间,不再出门。
当晚宴席之上,翟俊鹏借此机会又周旋于官、民之间,与各家熟识不熟识的聊得火热。王远山与崔邵阳则好似有意躲避什么,只是互相敬酒,不与他桌宾客来往。直至深夜,各家相安无事,散席后各自回去。
直到第二天,彭逸轩醒来后昏昏沉沉的叫下人帮自己打水,洗漱干净后刚想出门,就听见翟俊鹏在屋外叫门道:“彭兄弟,可醒来了?”彭逸轩便开门,抱拳道:“翟大哥早啊,小弟昨夜醉酒,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正想去寻你们,怎好劳烦你们来看我!来,快请进。”
翟俊鹏携其三个兄弟一起进屋,彭逸轩道:“翟兄,昨日醉酒之后便没了知觉,我可做了什么不妥之事?”翟俊鹏道:“彭兄弟什么都没做,只是一头栽倒在桌上,着实吓了徐阁老和我们一跳。后来我四弟扶你回来,将断龙锏放在你床边就走了。再然后就是我刚才叫门,这之间你并未做过什么不妥之事。”
听完翟俊鹏的话,彭逸轩忽然觉得不对,回头看看床上,这才意识到断龙锏不见了,对张宝亮道:“张四哥,你把断龙锏放我床边了?”张宝亮道:“没错,就在你枕边。”彭逸轩道:“断龙锏不见了!”
翟俊鹏脸色突然一变,转头对张宝亮道:“四弟,确实放那了?”说着,手指向床头方向。张宝亮道:“绝无半句假话。”翟俊鹏起身对彭逸轩道:“我自己兄弟我了解,绝不会是他拿的。”彭逸轩道:“小弟绝无此意,翟大哥多虑了,只是不知断龙锏现在何处,绝无怀疑张四哥的意思。”翟俊鹏道:“彭兄弟也不必急,先容翟某查看一番。一会你切莫多语,看着就行。”
翟俊鹏转身叫来下人,道:“彭少侠昨日醉酒后丢了钱袋,你们可有人进过他的房间?”几个下人慌忙跪下道:“翟大侠明鉴,昨晚张大侠吩咐过小的几人,绝不可打扰彭少侠休息,我们轮班在在彭少侠屋外看守,谁都不曾进过屋,偷钱这种事就是借小的们几个胆,小的们也不敢呐!翟大侠饶命啊!”
翟俊鹏听后,道:“我就姑且相信你们,如若被我发现是你们谁拿的,直接将你们送交锦衣卫。还有,此事不许声张,我查案时,最恨有人打草惊蛇!没事了,下去吧。”
彭逸轩道:“翟大哥,还是不要太难为他们了,要不不找了,反正也是身外之物,不必太过在意吧?”崔邵阳道:“彭少侠万不可这么想,断龙锏怎么说也是圣上御赐之物,前一天还在你手上,第二天便不知去向,如此不上心,圣上怪罪下来,问你个大不敬之罪,一定是死罪啊。而且锦衣卫和雷大人都在附近,如此戒备还能丢了断龙锏,问他们个看管不严,不死也是流放啊!刚才大哥跟那几个下人说丢了钱,就是怕事情闹大,给自己留点余地。”彭逸轩讶异道:“怪不得家父不让我介入官府之事,原来稍有不慎便会惹上祸水!”
张宝亮道:“那大哥,下一步怎么办?”翟俊鹏道:“不急,敢在锦衣卫眼皮底下作案,想必此人不是贼胆包天,就是情非得已。先看看房间里有没有线索,完全不留痕迹的贼人,我还没见过。三弟,你去找根木棒来,大小要与断龙锏相当,顺便找块黑布,越厚越好,要能裹住木棒的。彭兄弟,若是徐阁老或者雷大人看见,就说断龙锏精贵,不便轻易展露于世人,故而以黑布掩盖。”
言罢,崔邵阳便离开房间。翟俊鹏低头仔细寻找房间内的蛛丝马迹,从床边一招找到窗口。打开窗户看了看,有回到床边。抬头道:“窃取断龙锏之人好像是故意留下线索。来,你们看,窗外泥土甚是松软,留下来去两行脚印,屋内窗户附近留有不少土屑,不清理现场也就算了,连逃走的逃跑的方向都不怕被看出来,这不是明摆着想被发现吗?”
张宝亮道:“大哥,那还不快追?我们走吧!”翟俊鹏道:“不可,这么显而易见的线索,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发现,这明显是贼人想引彭兄弟会面,我们如若跟了去,恐怕就见不到贼人了。”翟俊鹏继而对彭逸轩道:“彭兄弟你且沿着足迹跟去,相信贼人应该在不远处等候,如若见面,先探明虚实,不要着急动手。”翟俊鹏又对王远山道:“二弟,你在暗处跟着彭兄弟,准备策应,如果没有危险,不要现身。”
安排妥当后,彭逸轩从窗口蹿出,延贼人足迹一路追寻,王远山随后而出,飞身树冠之上,远远观望。
走不多时,彭逸轩看见前面有一山神庙,足迹消失于庙门前的石阶之上。山神庙不大,但还算干净,显然还时有香火,应该是挑夫常来之处。彭逸轩围着山神庙转了一圈见再无其他可疑之处,便轻推庙门,进得殿堂之内。
庙内正方供奉着一尊山神老爷的泥塑,两旁立着山神奶奶和一个童子。彭逸轩关上庙门,静静观察四周,听见山神泥塑后有轻微的喘息之声,从喘气的深度和力道判断,应该不是男子,会武功,但绝非高手。
彭逸轩对着泥塑道:“小可只身前来,绝无恶意,不知姑娘引我至此有何指教,还请姑娘现身详谈。”话毕,只见一妇人从塑像背后走出,身着下人服饰,上身有些臃肿,身高却又六尺上下,面色暗淡,两腮鼓出,好生的不自然。女子抱拳道:“彭少侠果然好本领。我知道断龙锏的下落,就是我偷的。要我归还并不难,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彭逸轩问道:“不知是何条件?”女子道:“你先答应我。”彭逸轩道:“还未知是何条件,要小可如何答应。”女子道:“此条件绝不违背良心道义,还为民除害,你若答应,我便将断龙锏交还与你,你若不答应我就死在这里。”说着拿出一把小弩,对准自己的咽喉道:“我知道彭少侠身手了得,但如此近的距离,你无论如何也快不过弩箭。”
彭逸轩见她如此执着,心想还是先稳住她再说,毕竟她刚才说要答应的条件不违背良心道义,而且人命大如天,便道:“我答应你便是,你且将弩机放下。”女子道:“你对天起誓,我便信你。”彭逸轩无奈,发誓道:“皇天在上,我彭逸轩对天起誓,答应面前这位姑娘一个不违背良心道义的要求,如若有违,自废武功。”
女子道:“我要你杀了严嵩、严世蕃父子,替我报弑父之仇。”彭逸轩一惊,又是严嵩父子,此二人还真是恶贯满盈啊!接着问道:“不知姑娘令尊高姓大名?姑娘又如何称呼?”女子道:“小女子杨飞雪,家父杨仲芳,原为兵部武选司郎中。家父为江山社稷参了严嵩一本,可却被他父子二人设计陷害,打入昭狱。还被锦衣卫打到股断筋折,死时体无完肤。此大仇不报,我就是死,也无颜面对家父在天之灵!”说着,已泪流满面。
彭逸轩道:“姑娘还是先把弩机放下。小可江湖经验浅薄,刺杀朝廷命官并非儿戏,我有几个朋友,你且随我回往住处,我们商议一番,再从长计议为妙。你放心,我既已发誓,便绝不悔改。至于断龙锏,寄存于你那里也无妨!”杨飞雪听了这一番话,犹豫片刻后放下弩机,道:“也好,我随你回去。”话毕,彭逸轩在前,引着杨飞雪出了山神庙。王远山在远处看着彭逸轩带着一女子出来,并无危险,便先回去通报翟俊鹏。
翟俊鹏、张宝亮在彭逸轩房内等待崔邵阳和王远山,忽闻有人敲门道:“彭少侠,雷某来看望你了,少侠酒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