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翟俊鹏四人便上山,早早进入坐席休息,毕竟会场在半山腰,爬山也甚是耗费气力。
与前一日一样,雷威依然再桩上叫阵,只是口气不再狂妄。张宝亮问:“大哥,我们什么时候上?”翟俊鹏道:“不急,昨天只是试探,今日才是见真章的时候,其他门派也会有成群上桩的,我们不要开这个头!”
果然如翟俊鹏之言,雷威叫不多时,虎威镖局便有两位镖师飞身上桩。一位镖师开口道:“雷大人,虎威镖局镖头胡魁、金大忠请教。”雷威笑道:“看来有真想要断龙锏的了,来吧!”
只见胡魁使双鞭快步上前,搂头便劈,雷威一面用刀挡住,一面抬脚直踹雷威下腹,金大忠趁此时俯身向前一蹿,用刀横向砍向雷威下盘。雷威毕竟见过大风大浪,知道胡魁打前阵只为给金大忠找机会,故而踹胡魁那脚也留有后手。胡魁见雷威一脚踹来,急向后退,雷威顺势上前,前脚落于桩上,后脚便躲开了金大忠的刀。此时雷威与胡魁十分之近,金大忠却蹿出老远,雷威借机将刀推向胡魁,胡魁急忙接招,怎料胡魁双鞭借住雷威刀时,雷威突然将刀换至左手,腾出右手一拳打在胡魁前心处。金大忠此时也追赶而至,用刀刺向雷威后腰,雷威一把抓住胡魁,向后一甩,金大忠和胡魁撞在一起,摔下桩来。
雷威转身抱拳道:“得罪了!”接着又对台下喊道:“还有想要断龙锏的吗?”话音未落已有人飞身上桩,上桩人道:“在下沧州万海山庄任长风,与师弟们向雷大人讨教。”言罢又有六个人跳上桩。这一来,桩上便有了七个人与雷威对阵,这七人均是右手持刀,左手执盾。雷威仗着对桩位了如指掌,率先向任长风七人发难,手腕一抖,提着大环刀冲来。
任长风虽有七人,但论功底,却差出雷威一大截,雷威所到之处只需一招半式,便可撂倒一个。可任长风等却颇有心机,只要摔倒便用盾牌架住梅花桩,再一转身又重新上桩,而且一人倒下,定有他人上前解围,如此往复,同时有人不断往中央孤桩靠近,欲夺金牌。雷威着实被此七人闹得心烦,索性施展功夫开始拆桩。几番下来,桩被拆了大半,任长风七人却总能重回桩面,好似膏药一般,如何甩也粘着不放。
此时雷威向后退出老远,马步稳扎,深吸一口气。台下江湖阅历丰富的,立刻以手捂住双耳,翟俊鹏忙对张宝亮道:“四弟,快捂住耳朵!”张宝亮看到翟俊鹏、王远山、崔邵阳都已捂住双耳,便知不妙,也立刻用手捂住耳朵。
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吼,震得四周树木枝干乱颤,树叶抖落一地,山岩碎裂,碎石滚落。在场武功根基浅者,登时倒地,抱头翻滚。再看任长风七人,也尽数落下桩来,个个口吐鲜血,昏迷不醒。翟俊鹏也是耳根发麻,心慌不已,再看他三个弟兄,也是面露苦色。崔邵阳道:“我听说雷威狮吼功已至化境,若其用尽全力,与之十丈之内者,肝胆尽裂,即便武艺高强,内力深厚,也会头疼欲裂,看来果不其然呐!”
雷威对台下随从道:“扶任大侠下去休息,他们不会有大碍,歇息个三五日就没事了。”转而又喊道:“还有上桩的吗,若无人上桩,雷某便派人先修补这桩阵,下午再战!”众人见梅花桩已倒地过半,上午夺金牌已无可能,且刚才被雷威一声巨吼,均是耳根发麻,心中慌乱,已无心再战,便无人再纷纷散了。
中午吃饭时,翟俊鹏对王远山三人道:“雷威狮吼功虽威力惊人,但好像他本人也耗费了许多内力,伤了元气,趁此机会,我们下午上桩应战。”张宝亮插话道:“大哥,这样未免不太道义吧?”翟俊鹏道:“江湖上有些时候不能太讲道义,否则机会转瞬即逝,况且我们也被雷威的狮子吼震到,他不算吃亏。”王远山道:“是啊四弟,大哥说的句句在理,你就听大哥的便是,不会被人说三道四的!”翟俊鹏接着道:“二弟,一会上桩之后你直奔中央孤桩,但站定后切莫急于夺金牌,先观察,伺机而动。三弟,你不要于雷威交手,在一旁保护你二哥便是,若雷威摆脱我和四弟,你便是二弟的最后屏障。四弟,你和我一同对付雷威,一定将其缠住,莫教他有机会靠近你二哥,还要防着他拆桩。他发狮吼功时,应该会跳开,别给他机会蓄势,时时贴近他。还有,沈家姐妹托付我们的事不要忘了,在桩上我就就要找机会跟雷威说,四弟切莫心急,万一我们夺不下金牌,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一次与雷威近身说话的机会。”王远山三人道:“谨紧记大哥教诲。”
未时,雷威准时上桩叫阵,翟俊鹏四兄弟应声飞身而上。雷威道:“不知四位什么来头?可否通报姓名?”翟俊鹏道:“在下翟俊鹏,这是我二弟王远山、三弟崔邵阳、四弟张宝亮。向雷大人讨教!”雷威道:“原来是直隶四杰呀,雷某早就有所耳闻。几位年纪不大,却已成就一番事业,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翟俊鹏道:“岂敢在雷大人面前妄言英雄,我兄弟四人只是机缘巧合,运气好罢了。”雷威笑道:“翟大侠也不必谦虚,若没些真本事想必也不敢上桩,来吧!”言罢,拿出大环刀,摆好架势。
翟俊鹏向张宝亮一使眼色,两人同时蹿出。与此同时,王远山、崔邵阳却反向而动,迂回朝中央孤桩而去。雷威见王远山跳起,也发力纵身一跃,欲阻住王远山,可刚一跳,就被张宝亮一把抓住脚踝,硬生生被拉了下来。雷威刚站稳,张宝亮将棍由身后经肩头转至身前,劈头就朝雷威砸下。雷威急忙用刀搪住,抽身向后退了两步,此时翟俊鹏也挥刀砍来。雷威听过翟俊鹏飞云快刀的名号,晓得他刀法无定式,总是随势而变。见翟俊鹏持刀而来,并不先发力,而是等翟俊鹏举刀砍下,上前接住,左手迅速朝翟俊鹏面门直冲一拳。翟俊鹏肩颈一转,顺势抱住雷威左臂,趁此机会,在雷威耳边道:“雷大人可还记得沈经历有两个养女?”
雷威虽听得真切,但出于本能,还是调转刀柄,磕向翟俊鹏,翟俊鹏见势跳开。张宝亮看翟俊鹏跳开,又一棍刺向雷威,雷威并不后撤,而是刀划棍身,向张宝亮突进。张宝亮后撤一步,继而单手持棍,翻身以另一手肘磕向雷威后脑。雷威躲闪不急,被张宝亮重重磕了一下。翟俊鹏见势不妙,上前用刀刺向雷威,雷威以刀借住翟俊鹏之刀,却感觉翟俊鹏实为刀背用力,便借力弹起,向后退两步站稳。翟俊鹏并不停手,而是直冲向前,近身用刀压住雷威大环刀,小声道:“月娇、月影有话对大人说。”言罢,又是一推,二人各自跳开。
雷威有所迟疑,一脸不解,但心知朝廷中各方势力都在寻找沈家遗孤,有想捉了献与严氏父子的,也有想保护好以慰籍忠烈英灵的,还有想暗中软禁她们准备随时见风使舵的。雷威暗想:翟俊鹏是赏金捕头,擒获过许多江洋大盗,江湖传言其为人虽圆滑,却很正直;王远山虽出身厉鬼门,但一诺千金,且从不违背江湖道义;崔邵阳乃俞大猷高徒,疾恶如仇;张宝亮涉世不深,且是少林正宗,此四人应该不会有什么歹意,不如私下会会他们。
虽心想如此,可当着整个武林又不能作假让着他们,于是又提刀朝翟俊鹏而来。张宝亮一棍戳向雷威,欲将其阻住。雷威左手抓住浑铁棍,翻身越过,右手趁势反手握刀,压向翟俊鹏头顶。翟俊鹏忙用刀挡,两刀向磕之时,雷威道:“有本事夺了金牌再说。”翟俊鹏将雷威推开,心想:有机会。转身对张宝亮道:“四弟,莫要留手,送雷大人下桩。”张宝亮一听,以为雷威不念旧情,不想见沈家姐妹,便卯足气力,招招凶狠,下棍又快又重。翟俊鹏也是旁敲侧击,即给张宝亮创造机会,又时时等着雷威不备,拳脚而向。王远山观望片刻后,确认雷威分身乏术,便运气于足下,舒展腰身,一跃而起,伸手抓取金牌。
雷威见王远山跳起,也顾不得许多,将手中大环刀奋力一扔,朝王远山掷出。崔邵阳等的就是此刻,见大环刀飞出,也是一跃,用剑挑开大环刀。与此同时,王远山已抓住金牌,向下用力一拽,金牌便被拿下,可金牌之后藏有四支暗弩,这一拉触动了机关,四肢弩箭同时射出。
要换作是一般角色,恐怕此时已性命不保,可王远山不愧是厉鬼门高手,早已想到可能会有机关,抓住金牌之前,已将右手袖中一带有飞镖的长绳掷出,扎中高台台顶。左手握金牌,右手拉长绳,飞身上高台,一气呵成。弩箭擦着王远山披风边缘划过,未伤及其半点皮毛。
此时,雷威双手握着张宝亮打来的浑铁棍,脖颈被翟俊鹏用刀架着,崔邵阳单手挂在一支桩上,王远山手握金牌单脚站于高台之上。从雷威掷出大环刀到现在,只一瞬间,却出现如此变化,台下先是极静,转而掌声雷动,叫好之声四起,皆是被直隶四杰的高超武艺与默契配合所折服。
雷威见王远山已站于高台之上,哈哈一笑,松开张宝亮浑铁棍道:“直隶四杰果然好本领,几位名不虚传,雷某领教了,请几位后面休息,雷某今晚设宴款待几位。”
翟俊鹏抱拳道:“谢雷大人赐教,承让了。”言罢转头招呼其他三人下桩。四人相继跳至桩下,正准备跟随官差到南天门后,王远山忽然转身,同时抽出飞刀向后掷出,只见四道寒光划过,蹦出四个火星,打落了四支袖箭,可还有两枚袖箭奔泰山张宝亮后脑而来。张宝亮毫无察觉,还径直迈步,翟俊鹏、崔邵阳虽已扭头看见,怎奈领先张宝亮一步,情急之下也无计可施。飞镖眼看要射中张宝亮,只见一灰色身影翻过,同时听得“噹噹”两声。
再定睛看时,两支袖箭已落地,一灰衣少年手持一柄寒光四射的铁笛,立于张宝亮身旁,对着东边看台道:“青马帮的三位,于人背后放冷箭,还在青城和崆峒量两大派中间坐着,有失体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