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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眼泪

玛莎流下一滴眼泪,她赶紧抬手擦掉。她早已对流泪行为深恶痛绝,自从有了小贝利尔之后,她更不会再掉任何眼泪。我是一个母亲!她总是这样对自己说,然后想着儿子的笑脸,所有困难都会在她面前迎刃而解。

但她偶尔午夜梦回,噩梦里的声音似乎仍在耳边盘旋:早应该跟他分手。她拒绝倾听这个声音。当时她爱得迷茫,陷得太深,等她终于看清事实时,一切都已太晚,她怀了他的孩子。无论是信仰还是男人的甜言蜜语,都阻止她喝下流产药剂,于是她生下了贝利尔。

那个时候威尔对她的新鲜劲早就过了,他不会再对她吐露心事,他似乎对所有人都封闭了内心,不向任何人表露真实感情,戴上一张严肃的面具,专心致志扮演起他的训导处副主任来。但他这么做也带来了好处,训导主任不久就因为某个原因被罢免,威尔成功上位。他就职的那天晚上,早些年那个被她深爱的威尔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身边。他一整晚都抱着她,直到天色放亮,他在胸前戴上象征主任身份的徽章。那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他变成了另一个人,至此她的爱情永远离她而去。

就算失去了爱情,玛莎头几个月的日子还是过得不错。威尔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换个大点、舒服点的房子,她用剩下的钱给贝利尔买了高档的摇篮和衣服。但他们的关系却被威尔的妻子发现,她选择了沉默,却禁止威尔再给她钱,甚至一到发薪的日子,就让他们的女儿提前把他的薪水领走。

她思绪凌乱,潜意识里有个直觉让她坐立难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她刚想躺下睡一小会,却听见外面响起一阵喧闹。

“出了什么事?”玛莎小姐面罩寒霜走出帐篷。但她一出来就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天空中正漂浮着一团黑气,那是黑巫师出现的典型前兆。看它那翻滚的架势,很快就会从里面出来可怕的东西。

“都躲起来,马上!”她从储物袋里抽出法杖,对着学生们大喊,有几个机灵点的家伙很快反应过来,开始拉着周围的人逃走。

头顶上传来可怕的轰鸣,那是黑巫师打开死灵之门的声音,她顾不上再去管那些学生,高举法杖对着天空开始了吟唱。

黑气翻滚不息,在空中化出一扇黑色巨门,伴随着轰鸣缓缓开启。玛莎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死灵之门出现,她震惊得几乎忘记了吟唱。等她意识到这点,那个魔法竟然已经蓄势待发,她赶紧挥动法杖:“火球连珠!”她高声呐喊,似乎这样做能驱散心中的恐惧。

在她的十几个火球扑向死灵之门的同时,那扇门里也走出了第一只死灵傀儡,白森森的骷髅挥舞着一根骨头棒向火球迎了上去,空中爆开一片火星,它们同归于尽。骷髅残渣带着余烬从空中落下,把帐篷砸得冒起了青烟。

地面上响起一片尖叫,玛莎已经无暇他顾,她早已开始了第二个魔法的吟唱。但她的火球还未消耗殆尽,剩下的火球又和第二、第三个骷髅兵碰撞,当它们都变成灰烬落下,她的第二个魔法也蓄势待发。

顺利消灭了三个死灵傀儡,让她信心大增,她再次放出火球连珠,但这次死灵之门里却同时出现了三只骷髅兵,幸好火球抢先抵达,在它们还没来得及分散开前将它们一股脑消灭在了门边。

玛莎决定不再使用需要长时间吟唱的大威力魔法,她换了个火球术,需要对着一只骷髅兵释放两次才能消灭它,不过以她的速度,勉强能在落地前把它们消灭掉。

这样的战斗只持续了十来分钟,死灵之门忽然黑光大放,一个嚣张的笑声响彻云霄:“放弃挣扎吧,小姐。我就喜欢长得丑的人,如果你愿意替我做事,我可以考虑收你为学徒。”一个披着黑袍的男人从死灵之门里出现,骑着一匹非常高大的白骨马。

玛莎恶狠狠的回敬了他:“而我最憎恨长得丑的人,尤其是长成你这样的!”

黑袍巫师哈哈大笑,向她伸出了手掌,好像要隔空将她捏住:“真可悲啊,女人。你连自己都憎恨,还有什么必要留在这世上?”他的魔法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那是一道紫黑缠绕的双色闪电,它瞬间击中了玛莎,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她的头发和衣服皆尽烧焦,苍白皮肤变得焦黑一片,唯有眼睛仍旧完好无损。

黑袍巫师宣判了她的死刑:“我留下你的双眼,等这次行动结束后,我会帮你把它们挂在你们总站的旗杆上。当然,也会和其他魔法师的挂在一起。”

玛莎只剩下一口气,巨大的恐惧深深攫住了她。她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在恐惧什么,但当恐惧深入她身体的每一处毛孔,一路钻进心脏,几乎快要将她冻结的那一刻,她却想起了贝利尔,紧接着潮水般的回忆涌向她,她想起了威尔,想起了逝去的爱情,想起她获得初级魔法师认证的那一刻,甚至想起了小时候。

她的嘴唇渐渐冰冷,却仍旧在倔强的蠕动,几乎让人误以为那是出于恐惧在颤抖。当那个黑袍巫师以为她已经死透了,转而命令骷髅兵去捕捉学生时,她的最后一个魔法冲上了天际。

“可恶的女人!”黑巫师咆哮了一声,一个举着镰刀的巨大骷髅将她砍成了两段。

玛莎满意的看到预警信号冲上了天空:“贝利尔,你瞧,这是妈妈最后一个魔法。”她的视线一下子黑了下来,但她却死不瞑目。

沙沙沙——微风拂过林梢,发出细琐轻响。森林格外安静,风里好像带着一丝不安的气息。艾林感受到了异样,这种不安敦促他停下继续探索的步伐,转向休息站走去。

越靠近,心里的不安越重。他开始变得焦急,加快了行进速度。回到任务区域时,他已经能清楚看见休息站上空的黑色巨门,它发出可怕轰鸣,在天空中震动不休,把周围的空间都撕裂出蛛网般的细缝。已经关闭的巨门后潜藏着无尽黑暗,就是它给森林带来了不安。艾林感到了难以抑制的恐惧和隐隐的愤怒,他在噩梦般的轰鸣中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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