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和那男子走近天下红馆门前,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对喜多和束丝丝说道:“杨天、齐若水参见夫人,二夫人!”
喜多大大方方的受了,丝丝却半侧了过去,好似觉得受之有愧。
琼花喜道:“是大哥派你们来的吗?”莫传聪在身后远远斜睨着他,嘴角虽挂着笑,但眼神却如刀。
喜多赶忙扶二人起身,却听二人回答:“倒不是将军的差遣。只是末将不放心过来看看,看谁有胆子和将军夫人作对?!”最后这句话却是厉声对着莫传聪等人喝斥。
莫传聪收了折扇,脸上笑意深沉,缓缓走上前,对杨天二将说道:“杨副将误会了,我见自己嫂子开张大吉,想来捧个人场罢了。”
齐若水是八卦金甲的坎卦,为中男,是琥珀的二哥。只见他人如其名,全身如云似水,潇洒温厚,武将的身上,却有浓浓的书卷气息。与那秀才书生江文玉不可同日而语。
他一笑,如春风扑面,说道:“莫公子有心了。只是我们夫人既然不欢迎男宾,只欢迎女客,还请公子不要勉强。”
莫传聪将手中折扇拍打着自己的手掌,一下一下,沉稳有力,回头看了喜多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不知嫂子开这个天下红馆,里面到底干些什么龌龊勾当,偏不准我们男子进去瞻仰瞻仰?”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潮也是议论纷纷,那些就是原本好奇想进去的女客们,也都望而却步。
喜多冷笑,高声正色道:“你也说了,里面不准男人进去,全是女人,试问能干些什么龌龊勾当?”
“哼,女人和女人,有什么不可以?况且,看里面庭院深深,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里面蓄养了**,供客人消遣?!”江文玉在人群中嚷道,语气下流猥琐。
他这话一出,琼花、琥珀都是银牙紧咬,一众女子都是嫌恶地瞪着他。喜多收紧了目光,定定看着他,一步一步朝他走去,气势迫人!
江文玉倒先露了怯,左右张望不知如何闪躲。喜多走到他面前站定,掷地有声地抓狂道:“你这个秀才,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我看你才是全天下最龌龊的人,满脑子下流行径!”
众人哄然大笑。江文玉的脸上像是开了染坊,青白红绿蓝紫五色俱全,想躲藏却无所遁形!
喜多扔下他径自走到正中央,眼望众人,字字铿锵:“天下男人,马场赌场,妓院浴池,多少留恋之地,又岂是我们女子所能踏足的?!我天下红馆,旨为女子提供一个可以驻容养颜,又修身养性的地方!不信,大家一试便知!喜多在此恭候大驾!”
人潮面面相觑,静了片刻后,又开始议论纷纷。
喜多不再多说,走到杨天身前,附耳说道:“回去转告将军,如若他不放心的话,可以亲自来天下红馆看看。我破例让将军带人视察,”顿了顿,又轻声道:“让他看看我在里面到底藏了多少个男人!”
趁杨天、齐若水二人怔仲无语之际,喜多哈哈哈大笑着,带着一众女子朝大门鱼贯而入。路明和一众小厮守在门外,将门大开着,“红颜若水”水晶宫的水帘奇景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惹人一片遐想,叹为观止。
人潮驻足良久才慢慢散开,还不时回头张望。有结伴而回的,仍热情不减,高声谈论着。
杨天望着莫传聪等人,不怒自威。齐若水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对着莫传聪一请,莫传聪冷哼了一声,大踏步离去。江文玉等几个纨绔子弟紧跟其后。
花娘娇媚地看着两位将领,秋波频传,可二人都不为所动。她也不以为意,回头再望了一眼,目光凌厉,心中默念道:天下红馆。随即调转头媚笑着,施施然往百花楼走去。
当日傍晚时分,正是元宵佳节。满城彩灯高挂,灯市如昼。天下红馆整日都冷冷清清,门可罗雀,一个客人都没有。
这也是喜多意料之中的事情,心中也不着急,早早地关了馆门,带着一众垂头丧气的女子来到集市上,猜灯谜,逛夜市,好不惬意!
喜多、琼花和琥珀三人头挨着头,正蹲在一个骨瓷水盆前,七手八脚地捞着盆里的金鱼。琥珀最是心急,捞了两三下,见那小鱼如此滑溜,明明捞到了,咕噜一下又滑溜了,气得哇哇大叫,一把扔了小网兜,嘴了嚷着:“五指山来也!”,撸了袖子伸出藕臂就要去抓——
“啪!”的一声响,琥珀粉色的藕臂上赫然一道红印,琥珀痛的惊呼一声,三人抬眼望去,正是那卖金鱼的摊主,一个老渔夫,倒拿着一个木网兜,唬着一张满是褶皱的黑脸,凶道:“你这不懂规矩的女娃娃,要都像你这样用手去抓,老汉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琥珀如何肯善罢甘休,叉着腰就和老汉理论了起来。琼花也赶忙上去帮腔,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越吵越大声。
不一会儿,引来不少人围观。兰梦岳正待着傲龙宫的侍卫在集市上巡视,看见此处聚者甚多,一层层扒开了人群前来查看。
乍一眼望见喜多站在人群正中,兰梦岳一时恍如梦中。望着她盘起的发髻,顿感人生无趣。昨日还是他日思夜想情有独钟的表妹,今日已为他人妻。
琼花看到梦岳,欣喜若狂。刚奔进他身旁,就看他躲过身去,好一会儿才转回头来,而双眼已微微发红。
喜多也已走了过来,静静地看着梦岳,笑着说道:“表哥,你可回来了,有人都要相思欲狂了——”边说边拿手肘顶了顶琼花。
兰梦岳勉强一笑,别开眼去,剑眉星眼中掩藏不住的哀伤。琼花将他神情尽收眼底,一颗芳心也随之下沉。
身后又传来琥珀阵阵怪叫,打断了三人的诡异气氛。
喜多转身看地上一地的金鱼打挺,赶忙奔去拉住几欲发狂的琥珀,原来琥珀被那老汉泼了一身的水,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还有一只小金鱼在她的头顶活蹦乱跳,而那老汉兀自扬着手中水盆,恨道:“老汉我就是把它们都扔了,也偏不给你!”
真是一个倔强的老头儿!看琥珀发了傻,不管不顾只要找老头算账,喜多灵机一动,说道:“老伯,我看你那盆里还有一条大鱼,想必有些年头了吧。”
“哼,你休想打它的主意!他可是老汉我从它还是鱼苗时就养起来的,你给多少钱我都不卖!”
“哦?”喜多眼珠飞转,嘻嘻笑着,又道:“那想必老伯一定知道它的年龄吧?不知这鱼今岁几何呢?”
老汉嗔道:“女娃娃胡说八道,鱼哪有年龄?”
喜多摇头道:“凡事生命都有它的年龄。过得一年四季,便长一岁。你这鱼养了几年,就有几岁。”不等那老汉开口,喜多继续说道:“我来和你打个赌,如果我能猜到这条鱼的年龄,也就是你养了它几年,你就送我这位朋友几条小金鱼,并向她赔礼道歉,你看如何?”
老汉眨巴眨巴浑浊的老眼,不相信地道:“老汉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这样的怪事!好!如果你猜对了,不但这里的金鱼你随便拿,老汉还送你一对稀世珍宝!
喜多自信满满地笑着,不经意眼睛一瞥,围观的人群突然多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逍遥一脸淡漠,与她对望着。而他身边,浩浩荡荡一群人,有那不肯与她同来集市急于赶回府的丝丝、还有杨天和——白瓷儿!
八卦金甲除了乾坤二卦,其余五卦也跟随而来。此时看见小妹琥珀受人欺凌,浑身湿透,都是一惊,七嘴八舌围着琥珀斥责了起来。
喜多移开与逍遥对视的双眼,张开一手青葱五指,对着那老汉笑道:“不多不少,这条鱼,今年刚好五岁,对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