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十五的清晨,天已放晴,冬日暖阳披盖着大地,万物仿佛都笼着一层金光。
迎春花最先开出一朵黄花,悄悄吐露着春天的踪迹。
喜多穿戴整齐,早早地就带了琼花、琥珀、梦田以及天下红馆各院掌柜,于天下红馆的大门口端正站定。
天下红馆绿瓦红墙,大大的招牌罩着大红色的绸布,等待着良辰吉时的到来。对面百花楼的姑娘们听说今日天下红馆要开张,都兴奋地不顾一夜辛劳,竞相起床在楼上楼下围观。
今天又正是十五元宵佳节,街道上的大大小小的商户们也都陆陆续续扫清了门前未消融的积雪,翻开了门板,正要准备迎接新年第一笔生意。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将军夫人的“天下红馆”开张了!
人潮闻讯赶来,蜂拥而至。天下红馆与百花楼当中的街道上,已是人山人海。
百花楼的姑娘们一看,一大早就宾客盈门,兴冲冲地冲到门前,三五成群拉起了男人们的胳膊就往百花楼里拽。
男人们看到姑娘们大多衣衫不整,显然是刚刚起床还未梳洗。偶然露出几许春意,也有那忍不住就起嫖意的。还有些男人们却碍于妻妾就在身边,不能如鱼得水,只得望洋兴叹。
吉时已到,路府的总管路明带着一众小厮,在天下红馆门前空地上放起了炮仗。鞭炮跐溜一声响,噼里啪啦炸了开来。而高升也被码放的整整齐齐,八个一放,只听得空中不间断地“呯砰”之声。而琼花和琥珀也在爆竹声中,一左一右,共同揭下了大红色的绸布,并联手在空中舞动了一个花结,“天下红馆”的红字招牌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烟灰在空中弥漫而下,人们都好笑的看着热闹。不时对天下红馆门前的女子一阵评头论足。
“那就是将军夫人小辣椒啊——行事作风的确不同,挑这个地开馆?”
“看,原来百花楼的花魁束丝丝也来了!”
“人家如今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莫府的千金也在啊!城主一向家规甚严,怎么会让女儿出来开这什么不伦不类的红馆?!”
“刚才何莫府千金一起揭幕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姑娘倒挺可爱,不知是什么来头?”
“看他们的门联,把我们男人都贬下去了——”
“将军真是太纵容她们了!让我们男人颜面何存!以后还如何重振夫纲?”
“你们想开点吧,将军此番回来,连自己**的母亲都追封了一品诰命夫人,啧啧,我看哪,百花城从此就是女子的天下了!”
“呸,休想!她们敞开门做生意,还不得靠我们男人!到时候才让她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俗男。啊哈哈哈哈——”
“你敢?!——”俗男与旁人的耳语还是被耳尖的妻子听到,一把拎了俗男的耳朵,将他一路拖回家去。俗男大声呼痛,灰溜溜地跟着妻子离去。引得围观众人放声大笑。
喜多面对众人的评断猜测,不以为意。琼花也有些讪讪的,还带着一丝惶恐,深怕莫白承派人将她一把抓回家去。琥珀却是笑呵呵的,睁着新奇的大眼,兴奋地看着众人。可是梦田丝丝等人见被人当街如此评头论足,再加上对面百花楼的姑娘们这等放荡,都深感浑身不自在。若不是看将军夫人如此淡定从容,恐怕早已吓得逃回家去了。
这时,人群中走出几个人来。
“好一个气派的天下红馆!我说花娘啊,你这百花楼正对着人家大门,日后恐怕要黯然无光了。”一个肤色微黑,却一身白衣的男子,手持折扇,身形魁梧,正是莫传聪。
一个浓妆艳抹,娇媚妖娆的女人挽着他的手臂,掩口娇笑道:“只要有你莫公子照看奴家,想必奴家总还有一口饭吃。”
身后跟了好几个纨绔子弟,其中秀才书生江文玉,上前一步,看着天下红馆的门联吟道:“笑俗男修身齐家平天下,看粉黛自强不息美人家!哈哈,妙啊妙啊!莫兄,这样张狂的语气,不晓得是什么样的女儿家写的,我们可一定要会上一会——”说着,双目紧盯着琼花,贼贼而笑。
琼花鄙视了他一眼,别开头去。梦田一见了莫传聪,先是红了脸,慌了神,急急地想找地方躲。又见他公然与百花楼的老鸨挽在一起,不免又怔怔地看着他们,暗自神伤。
琥珀本能地跳了出来,挡在众人身前,一副战场女将的雄风显露无遗。江文玉倒被这气势吓了一跳,忙不迭退了几步。
莫传聪虎背熊腰,放开了花娘的玉臂,摇着折扇,大步流星绕过琥珀身前,琥珀作势欲挡,却被喜多拦住。
莫传聪对喜多道:“传聪见过嫂子。”
喜多淡定自若,但笑不语,静待下文。将军还没有承认自己是莫家之子,她又怎么能先行认下他这个小叔?
路明见状,带领了一众小厮也纷纷赶至喜多身后。
莫传聪见这架势,哈哈一笑:“嫂子开门做生意,却将客人挡在门外,这是哪门子生意经?”
围观的众人也都跟着笑出声来。
喜多瞥了他一眼,只是淡淡地道:“莫公子言重了。”说完,昂头挺胸走上前几步,看着众人高声道:“天下红馆恕不接待男子,只热烈欢迎所有女子的大驾光临!”
话音一落,群众哗然。人们都面面相觑,特别是大众女子,都是惊喜莫名,有些人心中都是跃跃欲试,只是没有人敢做第一个。
喜多也不急,回头带了琥珀等人欲转身进馆,却被莫传聪抢在身前:“本公子就不信邪,有钱还有进不去的地方?”说完,笔直朝大门走去。
琼花向来不敢和她这个哥哥叫板,只是敢怒不敢言。琥珀却不怕,就要上来阻挡,却听人群中又有人大喝一声:“站住!”
众人回头一看,正是杨天!身旁还跟了一个青年男子,满脸英气。细看之下,眉眼竟与琥珀有几分相似。
琥珀将莫传聪抛诸脑后,一声欢呼,雀跃着奔到二人当中,一手挽了一个,乐不可支的走上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