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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达海统兵伐西川 余玠大战归州城

话说孟珙修表呈理宗,不日送抵京城,兵部陈韡接着,次日早朝上呈朝廷。朝廷视之:臣珙言:中原故土,祖宗基业,一日陷于贼手,则故土百姓一日不得安平。臣奉旨守卫京湖、川蜀,殚精竭虑,日夜思虑收复河南之地。今贼适疲于西,血战欧罗巴,侵占罗刹之地,则北国空虚。此实进兵良机。臣使将军李庭芝、刘整分兵取邓州、顺阳,欲起荆襄大军北收故土。然进退之计非臣所能见远也,伏乞圣察。理宗看罢,视而问计与群臣。户部道:“连年征伐,国库空虚。望圣上怜恤百姓,不可轻易动兵!”申国公、丞相郑清之谏言道:“陛下仰慕太祖、太宗之功业久矣。太祖皇帝受天明命,抚有大宝,当是之时,战士不过数万,北御契丹,西捍河东;以其馀威,开荆楚,包湖湘,卷五岭,吞巴蜀,扫江南,服吴越。太祖之有天下,救五代之乱,不戮一人,自古无之,非汉、唐可比。太宗即大位,陈洪进、钱俶相继纳土。未几,取太原,伐契丹,而有中原花花世界。孝宗用岳雷、李显忠而平西夏、金国,先帝用孟宗政而安西川、保荆襄。今陛下神武之德,驭孟珙而定进退之策,当循祖制。”理宗大喜:“丞相之言甚是,中书省即日拟旨,发禁军十万以助孟卿。”诏书拟好,即日发往襄阳。孟珙接旨大喜,次日李庭芝等正要举兵,忽见斥候来报:“蒙古大汗命达海绀卜、秃雪率八十万大军入蜀,现已兵至西峡,望元帅早做定夺!”珙大惊:“不好!西川扼我军粮命脉,万万不得有失!”贾似道说:“元帅,西川干系重大,不如先退了西川之敌,再做计较。”珙曰:“军师言之有理。”当即改令左武卫大将军余玠、右武卫大将军刘整为先锋,率五千军先行至归州,与忠武将军于德兴合兵,再令人传令松滋右骁卫大将军孟瑛,令起本部兵五千去归州,为先锋军。传令诸将,乃:勇孝王东床驸马拜平卢节度使岳珂、骠骑大将军荆门军节度使李庭芝、怀化大将军姜才、左骁卫大将军孟琛、宁远将军曹世雄、定远将军向世璧、明威将军徐悦、宣威将军汤琼、云麾将军高世达、忠武将军曹文镛、壮武将军谭深、游骑将军张英、游击将军晋德,皆随了天下督招讨、兵马大元帅、吉国公、知鄂州事孟珙前往西川。珙发檄往樊城去,令岳珂镇守城关,谨防蒙古南来。令沈炎守襄阳,陆壑守江陵,调大兵二十万望夔州迤逦而行。

蒙古兵度万州湖滩,施、夔震动。均州大将张璧自孟珙退了樊城之兵,亦解了围困。不想安宁数日,塔海率八十万大军南来,抢关夺寨势如破竹,璧率军与之战,不消三个时辰,则均州已失。璧携家小遁出城,投大桠寨去了。塔海以史天泽、忽必烈为先锋,一路无人能敌,进逼夔州。又命汪世显率水军三十万破了万州,渡江后东取施州。余玠等在归州会合孟瑛、于德兴,合兵共两万余人,未得将令,不敢进。

却说香山老祖门人李靖这日在临潼山上打坐,忽觉心血来潮,掐算一卦,道:“真龙出世,又得青龙星保护左右,寻常人等侵害不得。恐他大开杀戒,反为不美。”唤童儿道:“叫你师兄来!”童儿出去叫来一人,却是王坚。那日蔡州大战,煞气直冲云霄。李靖道人恰好路过,拨开云雾,见刀戈所向,血流成河,不禁哀叹。又见城中一将身负重创,死战不退。顶上真魂出窍,护住本身。李靖见他原是上界井木犴下凡,便收他上山,教授兵法武艺。故蔡州战后,孟珙不见王坚,又不见尸首,心中烦恼不已。坚随李靖上山,知他是前朝卫国公,与英国公徐懋功平东突厥,大喜过望。靖指点他刀法,令他日举百斤石锁千次,越山涧、攀绝壁,练就不世神力。靖早知忽必烈乃天生真龙下凡,这条真龙不同其他,因噬食大虫,生得龙筋强健,力大无比。托生忽必烈身上,又有青龙星附于山绒甲上,刀枪不透。靖传了王坚一柄八卦透龙劈水刀,重三百六十斤。坚练得两膀臂力超群,使动此刀如同灯草一般。

王坚见了李靖,跪下施礼。靖曰:“徒儿,今日你该下山去了。你那一班兄弟如今正要征西抗蒙,蒙古王孙忽必烈乃一骁将,禹王槊天下无敌。为师传你刀法,足可与之一战。下山后往归州去,有你结义兄弟余玠驻兵在彼。”坚曰:“弟子蒙师父指点刀法,赐我宝刀,恩情尚未报答,如何下山?”靖曰:“吾本世外散人,何须你报答?若说贪慕富贵,那时节便在世间长久做一家国公千岁,享受安乐,何必上山。不必多言,去罢!”坚朝李靖拜了八拜,叩首乃去。至山下,见一匹青骢卷毛马长嘶不止,坚近前视之,那马无所束缚,鞍上有鹿皮囊一只,内藏一把小弩,短箭十二支,知是师傅所赠,叩谢已毕,上马提刀赶赴归州。

青骢马脚程飞快,非止一日,到了归州大营。王坚正要入内,巡营大将乃右武卫大将军刘整,不认得王坚,问道:“来者何人,大营岂可乱闯?”坚曰:“烦通禀左武卫大将军余义夫,只说有故人来见。”整惊疑不定,只得来见余玠。玠听得“故人”二字,亦吃惊非小,道:“我在淮东、京湖转战,便是从前在西河王府亦不曾有甚么故交?”与刘整出帐来看。王坚远远见了余义夫,大呼道:“义夫哥哥,想杀小弟了!”玠定睛看时,方知是王坚,大喜过望,忙令军士放行。二人相见,各自相拥痛哭。玠问道:“那日蔡州大战,不见了贤弟。止道战死乱军,却不见尸首。孟元帅下令多方打听,只是不知贤弟下落。”坚曰:“那日蔡州大战,弟身负重伤,有香山老祖门人李靖先生路过,将弟救上山去。数年内教习刀马武艺,今日遣弟下山,两军阵前助阵。”玠大喜:“贤弟既来,愚兄当引荐诸将。”当即见过刘武仲,又见于德兴、孟瑛,摆宴相庆。

次日斥候来报说:“汪世显统三十万连克夔州、施州,请先锋定夺?”余玠、刘整召集众将商议,皆道出战夔州。王坚亦道:“汪世显曾大败阳平关曹友闻,今既前来,理当一战。”玠曰:“也罢,点起兵马,随我出战夔州!”话音刚落,只见又一路斥候回报:“启先锋得知,汪世显亲率大军现已距城不足五十里。”众将皆惊,刘整道:“不必担忧,义夫在城中坐镇,待某家出战!”玠曰:“全军出城,与汪世显决战!”众将各自披挂出城,见汪世显大军兵似兵山,将如将海。为首一人手持银龙锁日月刀,另有二子,长曰忠臣,善使三尖两刃刀,一袭红袍护身。次曰德臣,善使九凤朝阳刀,一袭皂袍显威。世显在万州强渡长江,斩首宋军三千余级,追杀至夔州,又夺施州,声威大振。世显早闻余玠领兵驻归州,有心东取荆襄,便驱兵到此。

余玠等众将出城,于德兴出马道:“义夫,我先去立功!”玠曰:“将军当心!”德兴答应一声,催马提枪杀到阵前喝道:“呔!北狄听了,尔等犯我大宋河山,好些退去,不然教尔等枪下做鬼!”世显顾左右道:“谁去应战?”汪德臣道:“父亲稍歇,待孩儿斩此鼠辈!”提刀飞马杀上阵来。德兴道:“黄口孺子,敢来送死?”德臣道:“休逞口舌之利!”将九凤朝阳刀刀头一偏,斜肩铲背砍来。德兴忙横钢枪招架,二人阵前杀了十余合,德臣瞅准时机,使个脑后摘瓜,回身一刀将德兴斩于马下。余玠见德兴被斩,问道:“何人愿去为于将军报仇?”孟瑛道:“末将去也!”催马摇枪直取德臣。阵前大战四十余合,不分胜败。蒙古军阵中汪忠臣见弟战不下孟瑛,舞三尖刀前来助阵,宋军阵中刘整挺戟杀来接着。四将在阵前各显身手,一场龙虎大战,甚是辛苦。余玠见瑛枪法渐乱,谓王坚道:“贤弟守住阵脚,愚兄前去助阵!”即骤马串枪直取汪世显。世显正看二子与孟瑛、刘整杀得难舍难分,忽见一袭白袍映入眼帘,却是余玠挺枪杀到,忙摘刀迎上。世显自恃征伐以来未逢敌手,今见余玠枪法如龙,毫无破绽,惊叹不已。玠与他大战八十余合,见世显脸不红、气不喘,刀法沉稳刚健,羡慕不已。

王坚在阵后见了,暗想:似这般打斗到何时?不若如此这般……暗中取出小弩,装上短箭,望汪德臣天灵便是一射。德臣正杀得性起,冷不防一箭射来,正中面门。德臣阿唷一声,瑛趁势一个怪蟒翻身,将德臣挑下马去。忠臣正与刘整大战,见弟落马,急忙来救。不想整马快,一戟正刺在后心。忠臣忍痛一把拉起德臣,败归本阵。世显见二子负伤,无心恋战,虚晃一刀便走。孰料余玠斜里刺出一枪,将战袍挑去半幅。坚看得真切,将宝刀一挥,身后宋军掩杀上来。汪世显三十万大军见主将落败,兵无斗志,四散奔逃。幸得后军大将刘亨安奋力抵挡,免于溃败。玠等追杀出十余里,虑己兵少,依旧退入归州。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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