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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窝阔台朝议立皇储 孟元帅巧摆龙门阵

话说窝阔台知阔出战死江陵,悲痛万分,当场昏死。身旁大臣如耶律楚材等慌忙扶起,命御医救醒。窝阔台泣曰:“吾儿命舛,本欲使继大位,不想身丧异乡!”又哭一声“儿呵”,涕泪横流。众臣道:“愿大王善保龙体,来日方好报仇。”耶律楚材进言道:“太子身死,国之殇也。然国不可无储君,愿我主早定皇储。”窝阔台思索再三,道:“失烈门乃阔出长子,孤之长孙,和合当继大统。”遂封失烈门为皇长孙,拜耶律楚材为中书令、太子太傅,总领朝政,勉之曰:“宋廷虽弱,然汉人千年之道统所在,无非诗词曲赋。我族欲王中原天下,须得精通汉家典籍。卿勤于治学,才思敏捷,可堪大任。望倾心教导失烈门,不负孤之厚望。”楚材叩首流泪不止,从此尽心辅佐失烈门。

窝阔台散朝,乃马真皇后请见,道:“大汗何封长孙而忘贵由乎?”窝阔台道:“孤初见耶律先生时,他曾言天下可马上得之,不可马上治之。贵由乃巴图鲁,冲锋陷阵,强弓弯刀,此其长也。然暴戾恣睢,酒色无度,可为将而不可为君!”乃马真彼时不复言,心中深恨耶律楚材,欲除之而后快。

再说李庭芝大战龙山,破蒙古大军,奏凯还江陵。贾似道闻报,忧喜参半。沈炎道:“特为相公贺!”似道曰:“书生之见!此事忧喜参半也。”炎曰:“非也。余览汉史,知高帝能御将而常败于项羽,韩信能御兵,破楚与九里山,然授首未央宫。今西平王受相公命而克敌,故特为相公贺!”似道心喜,嘴上却道:“休要胡言。似道只知忠心朝廷,高帝之为不齿也。”命炎带酒五百、肉百斤犒劳三军,且按下不表。

却说孟珙攻打德安,令翁成大操练水军,不出半月业已精熟。珙带人检阅,见军容齐整,刀枪铠甲鲜明,号令齐一。珙嘉之曰:“翁将军不负本帅所望,今嘉封为统制,来日可中军帐听令。”成大谢过元帅。珙又问左右道:“汤琼将军可有消息?”或曰:“昨日接报,汤将军枪挑云梦守将,大破敌军,如今已占了城池。三将军与徐小将军奉命取安陆,徐小将军临阵连斩十余员大将,杀入城中,又斩了守将。”珙大喜:“二弟俱有乃父之勇也!”却见孟瑛来报:“元帅,应山郭胜、均州勃术鲁、邓州赵祥率军已赶到德安府,如今德安府屯兵五万余人,多是蒙古骁骑,固若金汤。”珙曰:“不必多虑,即日差翁将军帅水军北上,令徐悦、孟琛尽起本部人马打东城,汤琼率军攻西城,吾即日引大军去战南门。胜败与否,在此一战了!”即日率大军乘船北上,三日便至德安府南门。徐悦、汤琼二将安了大营,各自来见。珙曰:“不必多礼,二位将军日夜攻打德安,可有斩获?”琼曰:“番狗坚守不战,不愿出城厮杀。我等攻打数日未果,恐伤亡重大,只得退兵。”珙曰:“口温不花乃一世之大将,必不愿坐守城池。来日城下摆下龙门阵,使铁骑困于阵中而不得其便。”余玠问道:“莫非薛白袍征辽东时所摆龙门阵?”珙曰:“然也。此阵素无图画,止薛氏子孙历代相传。吾师薛弼得祖上阴功,得了祖上阵图,传授与本帅。”徐悦道:“龙门阵之威小将也曾听过,只是龙门阵其大无比,十分难摆,更且烦难,要七十万人马方能件件完全。最少也要七万人,方可摆得。”珙笑曰:“不必,只消七千兵马便可摆布。”疾令徐悦、汤琼挑选七千精壮人马,珙手持十三节枯骨亮银鞭,指挥众兵卒,这一队在东,那一队在西,旗幡五彩按三才,剑戟刀枪四面排。方天画戟为龙角,拂地黄旗鳞甲开。数对银枪作龙尾,一面金锣龙腹排,千口大刀为龙爪,两个银锤当眼开。

德安城上哨骑探得,急忙回报口温不花,言孟珙在城下摆一座大阵,活灵活现,不知其可。口温不花大惊,忙与孛术鲁、赵祥、郭胜,四人一同登楼而望,只见城下大阵:摆攒箭手、长枪手、火炮手、鼓旗手、摹幡手,密密层层护定;龙门首上,按着绣绿旗、大红旗、白绫旗、皂貂旗、杏黄旗,风飘飘一派五色旗;东发炮,龙头现出,专吞大将;西鸣金,摆尾身旁,进阵难逃。满阵白旗如银雪,霎时变作火龙形。其中幻术无穷尽,内按刀枪连转身。五色绣旗一刻现,神仙设此大龙门。专为蒙古难剿灭,故把龙门建策勋。

口温不花看罢大惊,道:“这孟珙真是怪人,如此稀奇阵法,怎地摆出的?”孛术鲁道:“管他甚么大阵,只管率军去破,杀他个人仰马翻便是!”说罢便要下城出战。口温不花与另二人计议道:“若不出城,一则若他成了功,倒小视我等,二则不见我等情义。”遂各自下城,点起帐下十曜大将,口温不花与徐福通、薛文韬率军一万攻右首北门,赵祥与许成耀、马龙率军一万攻右首南门门,孛术鲁与杨树怀、王家栋率军一万攻左首北门,郭胜与子奂、张迟率军一万攻左首南门,雅塔不花与李萃、庞辉率军一万攻上首门。当下记忆停当,率军杀出城来。孟珙亦早已伏了人马,与徐悦、汤琼、向世璧、余玠分守五门,孟琛、孟琛率军坐镇中军。

徐福通、薛文韬随口温不花入阵,正遇孟珙杀来,战不十合,珙拖刀败走。不花大笑道:“孟珙不过如此,把都儿们,随我杀!”忽听阵中锣声一响,阵门就闭,乱打火炮,乱发火箭。一万番兵在后者逃其性命,在前者飞灰而死,不得近前。三将见后路被阻,只得奋力追杀孟珙而去。忽放炮一声,珙不知去向,前路不通,后路拥塞,眼前多是鞭、剑、锏、棍,前后乱打。三将抵当不住,心内一慌,措手无躲,料想性命自然不保的了,只怕难免马踹为泥。正所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中亡。果然珙又转到三人身后,连斩薛文韬、徐福通二将,径自来战口温不花。不花道:“何必相逼太甚?”珙怒道:“汝杀赵珷、破张顺,本帅二弟俱丧汝手,焉能不报仇雪恨?今日不要走了,照刀罢!”二人战不上六合,珙拖刀进阵,赶进阵中。外边大炮一响,中门紧闭,满阵中鼓啸如雷,龙头前大红旗一摇,练成一十二个火炮,从头上打起,四足齐发,后尾接应,连珠炮起,打得山崩地裂,周围满阵烟火冲天,只打得五路番兵灰焦身丧,又不防备,只剩得数百残兵,还有翘脚折手逃回番营。只留口温不花一人一骑,在阵中追孟珙。不一时,锣响三声,裂出数条乱路,东穿西走,引口温不花到了阵心,哄咙一声炮起,不见了孟珙,前后无路,乱兵围住,刀枪密密,戟棍层层。乱兵杀得口温不花着忙,一柄斧在手中,前遮后拦,左钩右掠,上下保护。但见黑旗一摇,拥出一层攒箭手,照住口温不花面门四下纷纷乱射。口温不花虽有本事,斧法精通,怎禁得乱兵器加身,觉得心慌意乱,实难招架,又添攒箭手射来,却也再难躲闪,中箭共有七条,刀伤肩尖,枪中耳根,棍扫左腿,锏打后心。这番口温不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有力难胜,有足难逃,叫救不应,满身着伤,气喘嘘嘘,汗流脊背。心下暗想:“我此番性命休矣!“把钢牙坐紧,用力一送,车轮斧量起手中,拼着性命,手起斧落,杀条血路,往西横冲直撞,逃出阵去了。其余阵中之将,赵祥这一路正撞着余玠,三人围着余玠战不至三合,玠手起枪落,几员大将纷纷落马。玠又转去接应别处,却见向世璧锏打李萃、庞辉,追赶雅塔不花而来。玠大喝道:“番将今日必死了!”迎面一枪刺出,雅塔不花不及防备,已然身死马下。徐悦刀劈孛术鲁,箭射杨树怀、王家栋,汤琼搠死郭胜,回马枪挑了张迟,镖打郭奂。五万人马被杀得干干净净,孟珙引得胜之师杀入德安,将残余蒙古人马杀尽,下令安抚城中百姓。

余玠、向世璧等奉上雅塔不花及众将人头,道:“元帅可祭赵、张二将军矣。”珙即设摆灵堂,摆放灵牌,将雅塔不花等人头一一摆上,三军哭祭赵珷、张顺。祭拜已毕,论功行赏,众将皆道玠之功为最,珙亦嘉之道:“义夫今日一战,连斩蒙古大将,杀得蒙军闻风丧胆,乃本帅之孟起也。”玠曰:“非玠一人之功,一则赖元帅阵法利害,二则全仗众兄弟奋勇杀敌。”珙大喜,摆下庆功酒宴,欲畅饮三日。玠曰:“元帅,德安既破,汉阳尚有塔察儿人马。他若闻德安失了,口温不花不知生死,必趁我等不备来袭。不若末将领一军南下,进取汉阳。”珙曰:“善!今德安、江陵人马俱已撤走,塔察儿一已是瓮中之鳖,不足挂齿。义夫歇息一日,明日提兵一万前去收复汉阳。切记,要提塔察儿首级来见!”玠领命退下。

次日,众将正欲为余玠饯行,却见一骑斥候疾驰而来,见了孟珙下马拜倒,口称:“孟元帅在上,末将乃阳平关曹友闻将军麾下斥候。蒙古阔端兵进川蜀已数月,破大散关、凤州、武休关,大军进逼阳平关下。曹将军被围两月,城中粮草殆尽,兵力不足。故令末将冒死突围,来见孟元帅,乞讨救兵!元帅可怜曹将军一点忠心报国,速发援兵罢!”珙急拆信细看,却见:左骁卫大将军阳平关镇军元帅鲁国公曹友闻百拜元帅孟麾下,今狄虏寇关,大战阳平关,数月不宁。宗王穆直、大将按竺迩等率领,取宕昌、阶,文诸州,复陷龙州。友闻曾与诸葛武英侯有金兰之好,望元帅怜蜀中百姓疾苦,生灵涂炭,早发援兵,友闻泣血百拜。珙看罢,谓斥候道:“曹将军英勇,不愧大宋边将!汝且回去,本帅即命余义夫率本部军三万前往,与西平王李会师江州,入涪城,不日可至关下。”斥候谢过元帅。珙又命人牵来一匹良驹,与斥候换了,打马回关去。余玠见斥候远去,避开众人,问珙道:“元帅果欲救阳平关乎?”欲知孟珙如何回答,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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