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青轻“咦”了一声,班青心道此子好快的身法!同时看见了在远处时还不曾接触过的萧雅的那一双莹白透亮的眸子。他从未见过有人拥有这样的眸子,那其中似蕴含了极深远的寒意。只看了这一眼,他心中竟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果然没有如此简单,班青一阵凛然,迫然虎吼一声,陡然变拳为掌,掌中玄光更盛。
萧雅突然间身子好似打了个摆子,霎时间眼神一寒,突然抬掌直冲,在班青拳掌即将触及的时候双掌重重地拍击在一处。
二人掌心相接的一刻,四周劲风飒飒,平地一阵风刮得飞沙走石,抗步难行。
两人相持了一阵,班青觉得掌中如击中冰霜,寒气逼人。不一会,寒气由掌面蔓延到小臂,竟结了一层霜花,一阵寒气直逼到心里,冷的他牙关打战。
班青从乱发中看出萧雅年纪不大,他心中大讶,心道这人真是邪门!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精粹玄寒的气息,而且还浑厚无比,在与自己的气息相较中不仅不落下风还绵绵不绝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样下去自己岂不是要阴沟里翻船,令教中人耻笑!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思考这样的前景太过诡异,班青摇摇头散去努力这种不好的想法。他竭力在与萧雅的灵气比拼中攻城伐地,二人一时间俱动弹不得,又都咬牙切齿,仿佛各人头顶上俱压了块重逾千钧的大石条似的。
班青手上感觉冰凉刺肤,后背体内却燃起了火炉子一般,满头大汗,汗湿重衣。随着时间慢慢变长,班青身上的灵气就消耗得越多,他也愈发的惊讶了。
周围围观的赤霄营武士面面相觑,他们绝大多数人有生之年都是第一次来到敌人的门口作战。他们没有一个不知道幽都教与仙都派之间千年的杀伐宿怨的,他们从被冥灵从阴间生育出来之时就知道了二者永远是宿敌的关系,永无和睦的一日。因此生时只能互相攻伐,直到有一方失败,蛰伏几十年之后又是一个轮回。
千年下来,二者之间的成败已难计数,只知道上一次失败的是幽都教而已。然而现在它却已经是声势煊赫,而且此刻还在大肆围攻仙都派。仙都派积千年余威,人才不可违不鼎盛,教派之经营不可谓不完善,然而顷遭于险境,则外在看强而内如垒卵之征兆现矣。对于幽都教,其筹划既非不周密,行事并非不果断,兵士也并非不顽强,然而顷刻之间于天都峰遽然发动,却未见其于其它各峰有丝毫建树,百密一疏或许也是力有不逮。急骤难成的条件下,依然悍然发动,虑胜不虑败,或许只是在向世间说明,它幽都教又卷土重来了。
萧雅与班青其周围的赤霄营武士纷纷呐喊起来,四周响起了一片助威声。萧雅身上掌上胳膊小臂上已经被玄煞之气所生的霜花布满。他那溅洒了泥土和浸染过鲜血的玄黄衣裳零零乱乱,使他看起来像一个刚踯躅于大雪荒寒之中的老人上了岸。班青手掌上摄人的玄光与萧雅掌间的霜花在二人已接掌的小臂之间游移来回。
李天昊说完,场上情形已经有所变化。场中二人手上依功力互相推移的玄光与寒霜已由初始时的游移不定,渐渐至偏向班青一边。萧雅透支灵力脸色已由白变紫,看起来甚是难过却愈发狂躁;班青原本黑紫的脸色因灵力消耗至某一程度而发青,额顶云蒸霞蔚,显然也并不好过。
李天昊看出来班青境况不妙,他向辉星和映月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暗自朝萧雅身边走来。才行出几步,却逢眼前剑光一闪,玉龙飞惊。
龙雪衣虽居女流,实际上却是霹雳火的性格,杀伐果断,不让须眉。自萧雅出现到与敌人相持不下的时间里,龙雪衣已将附近里里外外地形、敌人多寡、功力高低看个八九不离十。她开始时想凭一己之力深入虎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打敌人个措手不及,以期迅速瓦解敌人的防御,将这个在仙都眼皮子底下偷偷建起来并且令仙都派蒙羞的堡垒彻底夷平毀去,也好将天都峰从秃鹫峰火砲的鹰视狼顾下解救出来。
她以为对手皆是从天都峰上败走的土鸡瓦狗,乌合之众,根本不值一提。然而她毕竟算计错了,她没想到的是这小小的秃鹫峰上竟然云集了幽都派的高手,不仅有无数的教兵,还有几名功力不下于她的高手,单单只是辉星、映月二人的实力便各已与筑基中阶相当,龙雪衣能以一年轻女子初届筑基末阶的实力与两名筑基中阶久经战阵的高手对战许久而不见明显逊色,已至令人惊佩。使一众赤霄营男儿雌服,亦使在场幽都高手不敢妄为。
对敌人实力预估不足,导致了她孤军深入,身陷入重围的僵局。而萧雅的意外到来,恰于此时打破了这个僵局,而也将他自己送入了另一个僵化的局面。眼下维持这个僵局是坏时局下解救时局的唯一方法,龙雪衣可不认为眼下局面只凭她和萧雅两个人会有回天之力。除此之外只能寄望于秃鹫峰下的仙都派众人迎难而上挟众人冲破阻碍,顺利登顶秃鹫峰,前来营救他们。
龙雪衣并不清楚萧雅是何时于海神庄郊野脱困的,又为何于此时突然出现,她也不知他修为怎么忽然提高到如此地步,竟然能与一她唯一清楚的是场中二人现时已是双方胜负的关键。
此时胜败系于萧雅和她二人身上,所以龙雪衣一早已有所防备,一待辉星、映月动作,她便已警觉地出击。一招玄武圈首式,剑集诡异轻灵又灵敏迅速,人如旗帜之绕旗杆,闪电之裂苍穹,将二使环在中央,异常凌厉的剑气从亡归剑上急暴风骤雨地投向二使。
辉星和映月不得不转而迎战龙雪衣,一时间各自执斧钺鈇刀与龙雪衣亡归剑战在一处。
李天昊见自己的左右二使仅与龙雪衣战个旗鼓相当,一时半会是难以抽身了。而班青这边的状态每况愈下,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程度了,其头顶上升腾郁勃的热气凝而不散,已经渐渐空乏,而其掌臂上的玄光渐转霜白。
李天昊转头看向一旁的仓颉,却见仓颉双目垂帘垂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他不禁诧异,一时心念转动。
仓颉恰于此时抬起眼帘,似乎看出了天昊的心中所思,开口道:“贤侄门主可是觉得老夫袖手旁观隔岸观火?”
李天昊也不隐晦,微笑谓仓颉道:“若有所思而矣。”
“贤侄门主有所不知。”仓颉看了班青一眼道,“我三弟修炼的乃是我大哥独门鬼王印的功法。鬼王真气奇门走穴,霸道诙诡,不同常法,既能突然提高人的道行,又属非常危险的方术,与我所修炼的真气属性大是不同。所以我不是不想相助,若贸然出手怕是反而会害了我的三弟啊。”
“哦,是这样的么?”
李天昊点点头说道,心中却是大不以为然,他向仓颉洒然一笑,“鬼王印的功法如此玄奇竟连‘鬼斧神工’的仓叔都难住了,不知我这‘朱雀旗’的离方之火又如何呢?能否匹敌‘鬼王印’?”
仓颉脸色不变,“贤侄可是不愿意相信老夫所言?”
李天昊不置可否地道:“仓叔所言所虑并非没有道理,不过现在临阵对敌却不宜三心二意,错失良机。侄儿我这就先去助青叔一臂之力,待我除掉此大敌,到时候希望仓叔耳闻眼见在义父面前为我请功。”
说罢他飞身跃至高处,他身边的侍卫也纷纷向场中奔去,护在他周围。
“诶~贤侄你莫冲动而因小失大,待老夫想个万无一失的法子才好,万无一失啊——”仓颉捶胸顿足地道,看起来甚是迂阔的样子。
李天昊却不管仓颉,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支卷轴模样的物品,手一展开即见红光映照,烈烈风气生发,却是一绣有朱雀云纹的赤色旗帜。
李天昊手执朱雀之旗,略一翻转,热风浩荡。他口中念咒,足下蹈斗,在周围的地上画出了一个奇怪的八角阵型,他手上又掐了一个奇形的手印,往地上一指,地面顿时燃起连片的火焰。
烈焰腾腾升往空中凝聚,照得李天昊红彤彤活脱一个金人,而连绵的火的海洋犹如他头顶的一朵赤色的云霞。
李天昊手印一挥动,瞬时头顶上的火云直奔向萧雅的头顶,略停了一停便向下压去。
萧雅虽痴,却于迷惑中自有几分清明与灵敏,他恰好于此时猛地一仰头,正看见云火以浊浪拍崖之姿降至,同时一股消蚀金骨的热浪扑面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