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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隐者

四年后。

帝国历669年。

“龙,食尸鬼,传说中的怪物都出现了,下一个会是什么?三头犬还是半人马?”

红堡的花园里,格拉吉亚公爵夫人奥拉·格雷索尔坐在花园小桌前方的椅子上,咬着手中的苹果,一边问身边的布鲁图斯。

“是的,有三头犬,传言有人在都城里看到了三头犬。”布鲁图斯说道。

除去四年前在黑龙山出现并且烧毁了黑龙城的那头龙,四年来,世间又新添了十二头龙。这十三头龙横行天际,并袭击人类。

飞鸽把消息带到了色雷丁堡,帝国下令拨款,所有城镇都加强了空中布防,并陆续将偏僻零散的人口迁徙集中到大城市,龙得手的机会越来越少。另外几个国家放下芥蒂,结成了同盟,也完成了重要城市的布防,只有那些不被视为文明人的蛮族损失最为惨重,很多部落整个化为焦土,人民无一幸免。

今天又传来消息,帝国新近征服的诺兰德行省北部出现了大量的食尸鬼,或者说,行走的死尸。近几年怪事似乎越来越多,它们正通过商人、水手、信鸽四处传播。

但是这对地位高贵的格拉吉亚公爵一家没有什么影响。作为帝国粮仓,格拉吉亚虽然痛失黑龙山铁矿,但也是第一个得到帝国经济援助及空中布防的地区,除了黑龙城及伯爵米海尔·索尔被龙袭击,龙祸再没有对这里造成过损失,红堡更是防护严密,让龙无从得手。新鲜瓜果、珍贵食材、饰品和流行服装仍然源源不断地运来红堡。

“所以现在只差半人马还没出现了,是不是?”奥拉说道,“真搞不懂,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

这时老门人走了过来,向奥拉行了个礼:“夫人,您有客人求见。”

庭院里,陌生的黑袍长者站到奥拉面前。

长者胡子花白,眼睛虽然和色雷丁人一样是棕色的,但显然是希伦克人,奥拉原本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希伦克老头,直到她看到袍子的红边。这是一名龙语师。人们都知道,龙语师隐居赤焰岛,掌握着神秘的龙语并用它施咒。

他们不是只应住在海上与礁石浪花为伴、天天捧着书本不问世事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家中?

“尊贵的女士,”龙语师向奥拉行礼,“没猜错的话,您就是索尔夫人了。”

“来自赤焰岛的大师,请问您怎么称呼?”奥拉展露微笑。虽然很少能见到一名博学大能的龙语师,无论是谁,只要站到龙语师面前,都会对他们流露出敬意,因为虽然他们不问世事,但也拥有力量和知识。

“老朽布鲁诺,渡海来到这里,是因为一个使命。”龙语师回答。

红堡的主书房内,已经6岁的安杜因坐在书桌前准备上历史课,身后,阿兰递给了他一杯蜂蜜水,不远处,香笼中燃着熏香。

六年过去了,安杜因已经渐渐适应了这里,可是也没喜欢上过这里。

这个世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汽车,天上还有龙随时准备对地面喷火,唯一的优点就是空气清新,环境优美,而且有理石浴室,卫生状况不坏,更能享受到前世吃不到的各种美食,穿不起的各种衣服。但那些重生小说里的主角总是一副对旧世界毫无留恋的样子,这怎么可能呢?每个人都有亲人,对陌生事物也有本能的敌意。安杜因就是如此。

现在,马库斯和卢修斯已经长成12岁和11岁的活泼少年,他们和昆塔一起跟着父亲在色雷丁堡接受教育;阿莱克和安杜因留在红堡、陪伴母亲,他们的教育将由学士哈德良和将军布鲁图斯来完成。

哈德良学识广博,头脑清晰;布鲁图斯久经沙场,武艺精湛,由他们来做两个孩子的老师再合适不过。色雷丁贵族讲究文武全才、雄辩机智;武技粗糙被视为文弱,学问浅薄被视为粗鄙,两者都差那就是废物,这三者都是被耻笑的对象,只有才思敏捷又武艺超群的人才会赢得尊重,所以色雷丁贵族们十分重视对子女的教育。

大门被推开了,哈德良学士走了进来。他踱到安杜因对面的椅子前,安杜因站起来向他行礼。

今天的课程又开始了。

“在开讲之前,我们先温习这一阶段学习的知识。”

书房内,老学士咳了一声,带安杜因来到书房后方。书架两边,排列的是索尔家族列位家主的画像和半身雕塑,哈德良要求安杜因一一指认。

安杜因开始指认那些雕像。

索尔家族作为共和国创立者之一,绵延三千年,期间经历过不只一次绝嗣危机,但都安然度过;族中出过明智强大的主君,也出过昏庸无能之辈。名誉极高的,比如家族的始祖、长老“龙之子”马库斯、执政官“人瑞”弗拉维、终身执政官“智者”昆图、将军“战神”亚历山大、他的祖父“金眼”昆图二世;或者名声恶劣的,如执政官“恶龙”阿莱克、执政官“蛀虫”约翰、他的曾祖父“醉鬼”马库斯三世……等等。

安杜因的回答让老学士感到满意,接着老学士带着安杜因回到了书桌前。

“从今天开始,我要给你介绍色雷丁帝国的历史。”老学士说道,“帝国的前身色雷丁共和国,开创者是22家贵族,就是现在帝国22个最古老的家族。”

接下来,哈德良抱来了一本厚厚的书,开始对安杜因介绍起来。

最初色雷丁建国之时,国土只限于本土境内,而当时国内大权控制在这22家贵族手中,历经三千年多的时光,色雷丁有了更多的贵族,22支开国古姓也消亡了10支。

书房门被推开了。

奥拉走进了书房,她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着镶着红边的黑袍的老者。

龙语师布鲁诺的话语还在奥拉耳边回响:

“老朽连续七天做着同一个梦,梦中老朽千里跋涉来到红堡,在这里看到一头黑色的雏龙,它的一只眼睛是金色的,老朽拿出书读给它听,向它传授知识。”布鲁诺说完,补充道,“夫人,连续七天,同样的梦,这个梦是预言,是老朽的使命。”

“他就是安杜因。”奥拉来到安杜因身边,缓缓开口,“几个孩子中唯一有金眼的,连红堡都没有离开过……只是个六岁的男孩。”

安杜因不明就里,陌生老者眼中却燃烧着热切的火焰,他俯身端详了一会安杜因,回头说道:“夫人,这孩子属于赤焰岛,属于真神。”

真神是色雷丁人和希伦克人对巴赫拉共同的称呼。

奥拉心中绞痛,真神怎么可以带走我的孩子,让他远赴异国他乡?他才六岁。

“他是帝国的贵族,他必须接受完整的教育,你们给不了他这些。”奥拉说道。

龙语师能从奥拉眼中读出一个母亲的不舍。

安杜因只是个幼子,色雷丁贵族家的幼子命运都是相似的,或者投身行伍,或者献身知识,他们的领主父亲不会关注他们,他们的兄弟唯恐他们去争夺继承权。

或许唯独他们的母亲,会给他们最后的爱。

龙语师拉住了安杜因的手:“孩子,数千年来,赤焰岛上的龙语师只有12个,我们掌握古老的龙语,用它们施咒,并发誓永远不会把龙语的秘密带出赤焰岛。真神给我启示,证明你是被选中的,我不能违背誓言留下来教你龙语,但如果你愿意,你会成为赤焰岛上第13个龙语师。你想学吗?”

“不。”安杜因盯着老者满含热情的眼睛,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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