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渐白,圣城还未到开城的时候,城门外的人群已经摩肩擦踵,挤得水泄不通。
这一天是圣城庆典,也是对亚索和泰伦的审判之日。
一位少女挤在人群之中,她的脸上蒙了一层薄纱,才让她得以闻不见空气中的各类臭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临近城门的地方有人突然大喊了一句:“城门开了!”
顿时人群沸腾起来,人们如洪水般向城门口汹涌而去。
女孩被挤得东摇西晃,险些摔倒。
人潮不断往前推进,可女孩反倒离城门越来越远。
女孩见如此下去,自己恐怕等到审判结束都进不了城。
她心里一横,脚下便施展起身法,如同游鱼钻入到人潮之中,左一闪,右一晃,如此循环之下,女孩总算是进入了圣城。
女孩稍松了口气,可当她看见城中大道上的人群密度比城门外还要恐怖后,女孩紧咬着嘴唇,随即钻入了巷子之中,她沿着房屋之间的间隙,不断翻越着围墙,向圣林之地外的圣者大殿疾奔而去。
圣者大殿由十根白玉石大柱构成,其中九根大柱上雕刻着九圣者的浮雕,浮雕栩栩如生,浮雕雕刻的圣者都呈俯视姿态,他们如同活着一般,各自神情冷漠地俯视着殿中一切。
而圣者大殿除了这十根大柱外就再无一物,没有围墙,没有封顶,只有九方白玉石宝座分别摆放在大柱之下。
待女孩来到这里,殿外广场还算空旷,不过离大殿最近的那几圈仍是站满了人,不过人潮之间却始终留有两处无人的通道,一处开阔,一处狭窄。
女孩稍稍往前走几步,最后站在了一处离大殿还算比较近的地方,女孩看着大殿,深吸了口气后,便开始闭目冥思。
而后的一段时间里,天已彻底明亮,阳光缓缓照入到大殿之中。大殿外彻底被密密麻麻的的人群站满。
不过即便如此,那两处通道仍然没有一个人敢踏足站上去。
突然在这时候,大殿旁的钟楼上钟声响起,闻声人群中愈发热闹沸腾,女孩也在此刻缓缓睁开双眼,她缓缓转头,看向那一处开阔的通道。
马蹄声渐起,在女孩视野中最先出现的是九匹白色骏马,它们一字排开,拉着一架楼辇。
楼辇上挂着各类玉饰,还布满彩色雕纹,轮上是云纹,辇身上是火纹与土纹交替,而辇顶则印着火纹。
楼辇坐着九人,自然就是艾欧尼亚的九位长老。
而坐在中心位置上的是五长老,当代的嘉玉长老。
长老前面的排序是从圣者时代传下来的,排序大小并不代表当代长老的地位,而这一代长老中地位最高的便是五长老,只因为他背后站着一位圣阶强者——赫加斯。
长老楼辇出现后,广场上也渐渐安静下来,表情无比肃穆。
守卫们围在楼辇旁,护送着楼辇缓缓驶向圣者大殿。
临近大殿,九匹骏马缓缓停下脚步,楼辇也停止了前行,此刻楼辇上左右各放了一架楼梯下来,长老们不慌不忙的从楼梯上走下,而后慢步进入大殿之中,端坐在各自家族圣者浮雕下的玉座之上。
此时的广场上一片寂静,他们纷纷跪伏在地,以表达自己的敬意。
嘉玉长老见众长老皆已坐好,便朗声道:“审判开始!”
广场上的人们这才相继站起,而后不约而同的将头转向那一处狭小的通道上,眼神则从之前的敬意瞬间化作憎恨。
他们看向被押来的亚索和泰伦,口中的咒骂倾泻而出。
“畜生,杀害自己亲师的牲畜!”
“孤儿亚索,还星恒剑圣的命来!”
“两个被魔灵腐化的魔人,在圣者注视下,忏悔然后死去!”
艾欧尼亚人自来少有争吵,导致骂人都只能翻来覆去那几句,既不狠毒,也不粗鲁。
不过他们嘴上功夫虽然拙劣,可手上的投掷能力却强过嘴上功夫甚多。
只见无数石子、烂菜、臭鸡蛋等物纷纷飞向亚索二人。
押送着二人的守卫惨遭误伤,身上的盔甲被砸的清脆作响。
而亚索和泰伦就没那么舒服了,臭鸡蛋和烂菜这些东西尚且还好,可石子却一点也不客气。
只一小会儿,两人便被砸得头破血流,身上头上还挂着无数臭鸡蛋和烂菜,甚至还有几条腐烂的小鱼。
广场上的女孩见到这一幕,心中一酸,便闭眼垂下头,不忍再看。
可她虽不看,亚索和泰伦二人收到的折磨却不会因此而减少。
更有甚者弯弓射来夺命箭矢直指亚索头颅,好在押送着二人的守卫知道不能让他们直接死去。相继拔剑将箭矢之类的致命物品一一斩落。
待亚索和泰伦被押送到圣殿中心后,二人已经狼狈得连乞丐都不如,衣物破烂,血液和污水混杂,杂乱的头发上甚至不时还跳出一只鱼来。
坐在证人席上的永恩见此一幕心中不断抽泣,可脸上却不敢显露出半分伤心。
女孩也缓缓睁开双眼,她看向亚索和泰伦,心里也是十分难受,她紧咬着嘴唇,垂头叹了口气。
亚索此时身上依然套有四道禁魔环,双手也被缚住。
而泰伦比他要好上一些,他身上的禁魔环已经被取了下来,不过双手同样被绳索缚住。
这些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绳索,绳索之上被赫加斯布置了一种特殊的阵法,一旦犯人试图挣脱,阵法便会被激发,继而折磨被缚者。
玉座之上的嘉玉长老看着亚索,嘴角不由微微上扬,但他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嘉玉长老清了下嗓子,他看向亚索,眼神无比威严,他沉声说道:“罪人亚索,你本为魔徒,生来有罪,可星恒剑主不计较你的身份,他收你为亲传弟子,试图为你清除魔性,度你成圣。却不料你一朝魔性爆发,在嘉玉城中杀害了无数无辜百姓,赫加斯剑圣为阻止你更是深受重伤,后来却不料你假装昏迷,趁着你师父为你疗伤之际,突然暴起一剑,将你师父穿胸刺死,这种种罪行罄竹难书,你,可知罪?”他说着,声音愈发洪亮,在广场上不断回荡。
亚索抬起自己满是伤痕血迹污秽的头,他冷然看向嘉玉长老,重重地吐出一句:
“我亚索,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