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息的是这一阵子都在QQ上'骚扰'禾一的'灵芝，本名范芝韵。禾一对她印象不错，虽然有点啰嗦，但总归是个很有想法和风格的姑娘。
“来做什么？”禾一看了会屏幕，回道。
“画展，是一个我很喜欢的丹麦艺术家。”
禾一也不纠结为什么范芝韵喜欢的丹麦艺术家要到一个三线小城开画展，范芝韵向来话多，禾一也没有想要回复。
“要不要一起，我给你留了张票。”禾一手机还没放下，屏幕就又亮了。
“？”禾一只回了一个符号。
“我是说，见个面。”
“........”禾一依旧一个字都没打。
“难道你不想吗？”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对方还抒情上了，只不过这诗用得实在强差人意。
“来嘛，就算你实际年龄不是十二岁我也理解的，网络上交友还是安全最重要。”
.......禾一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不是说自学有很多地方模糊不清吗？可以请教我啊。”
禾一眯着眼盯了手机屏幕整整两秒。
“好。”
画展在下星期开展，禾一决定与范芝韵约见在画展附近商场的星巴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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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一站在卧室的全身镜前，想着要不要穿的正式一些。禾一日常的打扮也从来不马虎，走出门就像个欧美五六十年代穿着体面精致的女孩。禾一看着镜子前的自己，最终还是决定像往常一样就好了。西装领米色无袖连衣裙，牛皮复古手表，同裙子色系的平底鞋，秀发自然披散，左边用一个款式简约的夹子将头发稍夹起来一些，出门前不忘把一件针织外套塞进小背包里。
禾一从五年级之后就再没有乘坐过公交车，赚了那么多钱，哪还有委屈自己的道理？即使攒钱的小算盘打得响亮，禾一仍然是典型的享乐主义者。
坐上车后的禾一打开手机，范芝韵给禾一发了两条信息。禾一点开查看，没有什么建设性内容，是两条动态图，是一只拼命狂奔的鸡。禾一忍不住抿唇笑了。
另一边的范芝韵已经在星巴克端着美式咖啡坐了好一阵子，她忍不住早到了。满心都是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这个令她有些钦佩和仰慕的设计师。禾一人还没到，范芝韵就已经开始想象着她们的会面与谈话。范芝韵以为禾一默认了自己对于她真实年龄大于十二岁的猜测，还猜想着禾一是个独立创业者，大学毕业后前途茫茫，才发现自己真正喜爱的事物，于是毅然辞职自学服装设计......
日后范芝韵与禾一说了当时的想象，禾一只是移开视线笑笑，没有说话。
范芝韵的脑洞不可谓不大。
禾一的方向感比较差，在商场一楼迷糊了一会儿，总算是找到星巴克。
走进去四处观望了一下，看见一个长卷发穿着碎花裙的女性坐在窗边的位子上，手拿着咖啡不知在愣什么神。
就是她了，禾一对自己说。出门前范芝韵已经告知过禾一她的穿着，还附赠了一张自拍。
禾一没有立即上前认领'网友，而是先排队给自己买了杯星冰乐，抹茶加奶油冰冻起来的味道让禾一忍不住每喝一口，就要忍不住咂咂嘴回味一下。
饮料买到了，禾一径直走到范芝韵的桌子前，一屁股坐在她的对面。
“不好意思，我在等人。”范芝韵看见这位动作自然流畅地坐在面前的小女孩，出声委婉地提了一句，但意思也足够明显。
“忘了自我介绍，”禾一用眼睛直视范芝韵，看见对方依旧不明所以的表情。
“我是禾一。”说罢还十分礼节性地伸出手要与范芝韵交握。
.......时间仿佛停滞，范芝韵的双眼渐渐瞪大，手上还端着美式咖啡。禾一与其对视，还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收回手，又吸了一口杯中的冷饮。
....砰！范芝韵手中端着的咖啡杯不带任何缓冲地放回茶托上，让其中只有六分满的咖啡依旧被洒出来了一点。范芝韵则是瞬间用手抱头几乎埋到了桌子底下，不时微微颤动的双肩出卖了她并不平和的情绪。
禾一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反应极大的人，那一瞬间的动作甚至让禾一想到了前世学到文言文里的一句话；
以头抢地尔。原文里指庸人用头撞地。
这个联想实在是不够褒义，禾一有些莫名心虚地揉了揉鼻子。
两分钟之后范芝韵调整好情绪抬起头来，漫不经心望着窗外的禾一收回视线，冲她笑得灿烂。穿着裙子的小女孩微卷的乌发披在肩上，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范芝韵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的网友是派人整蛊她。
“你...真是禾一啊？”范芝韵搓搓手。
“是啊。”禾一很是认真地点点头。
“十二岁？”
“嗯哼。”
范芝韵有种想要再次抓狂的冲动。
“你以为我谎报年龄？”禾一明知故问。
“我.......”范芝韵脸上满是羞愧。
“这也正常，我这个年纪的设计师确实不太多见。”禾一自顾地点点头，表示体谅。
这哪是不多见，禾一这样的都能上社会新闻了！范芝韵想着想着还觉得挺委屈。
禾一看着趴在桌上的范芝韵可怜巴巴的样子，嘴角一抽，这怕不是还要自己安抚她受伤的心灵吧？
“咳，画展是三点半开始是吧？”禾一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唔，指针差不多在两点半。
“是啊，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范芝韵稍稍恢复正常，又不自觉地端起咖啡。
“你吃午餐了吗？”禾一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坐在对面的人动作就是一顿。
“请问你在等候的期间是否就只端着这杯咖啡优雅的发呆？”瓷娃娃禾一毫不客气的嘲讽将范芝韵噎得无从反驳。
“我都不知道你是那么虔诚地盼望着我。”禾一倒是不知道这句话误打误撞地敲中了范芝韵的想法。
“我........”
“可别你了，一会儿参展的时候我可不想边听空腹交响曲。”禾一毒舌本质显露无疑。
最后范芝韵直接在星巴克点了份三明治，两人聊了下画展和禾一的设计，氛围还不错，范芝韵在谈及设计时神情倒是认真不少。一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画展就在附近，范芝韵对这次参展显然特别重视，已经提前踩过点了，领着禾一熟门熟路地快速到达了目的地。
画展租的是室内展馆，光线十分柔和，但却没有特别宽敞，整个展馆布置得像迷宫，被层层半透明的纸隔开。走到一个宽敞的隔间就会放置一幅画，禾一几乎没有参观过美术展，可也知道这样的展示方式并不常规。
二人进了展馆就没再说话，像是统一的默契，都在按照自己的进度看展。范芝韵早已对这些画作的作者有所了解，进度比禾一快很多，不一会儿就跑没影了，禾一也没怎么注意。
这位丹麦作家明显偏向于印象派，但又不是完全的写实风格，就好像加入了自己看到风景时的情感滤镜，画师却用颜料把它展现在纸上。明明画里的是景色，和一切不难看出创作者当时的感情。
这次出展的画共有五十五张，尺寸各异，需要停留的时间也长短不一，摆放顺序也十分有意思，画的季节和地点都是经过排版的。
禾一已经完全投入进去，丝毫没注意到展馆里的参观者开始增多，只要稍稍回神就能看见用作隔墙的纸后人影浮动。
范芝韵说打算看到六点半，禾一原本还觉得时间太长，现在来看算是刚刚好了。
禾一终于从“迷宫”里走出来的时候，范芝韵正坐在展馆大厅的椅子上和一个浅棕色头发的外国女人聊天，抬头看见禾一，招了招手。
禾一朝着范芝韵的方向走去，十分自然地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
“禾一，这位就是画家，Anna·jensen。”范芝韵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十分熟络地帮禾一作介绍。
“你好，我是禾一，很高兴你能来中国做画展。”禾一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倒是旁边的范芝韵反应了一会才在脑中翻译过来。
“噢，你好禾一，能获得你的欣赏是我的荣幸。”画家的表情并没有显得多么热络，但是眼神足够真诚。
禾一无意于打断范芝韵的聊天进度，所以多数时候只是在旁边听着，顺便充当翻译。范芝韵的英语相较于很多人已经很好了，只不过画家的母语也不是英语，带了点口音就会加大分辨的难度。
二人从展馆出来正好是七点半，理所当然地，腹中空虚，找了一家看起来还可以的西餐厅把晚餐解决了。
“我要回家了，有时间可以再找我。”禾一有些累了，懒得多说，抬手招来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留下风中凌乱的范芝韵。
范芝韵徒步走回酒店，也就几百米的距离。
范芝韵回到房间就先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一屁股坐在睡塌上，抬着手擦的有些累了，将身子往后一仰，长长地输了口气。
没想到还真是个十二岁的小萝莉呢……想到这里不禁用双手捂住脸，有些娇羞地呢喃。
“不过好可爱呢……”
若是让禾一见到这一幕，怕是会以为范芝韵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