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天已经黑了,墨色的天空悬挂着似满未满的月亮,月亮透过烟云只留几缕洒在泥地上。
城外。
林间。
雨水见四下无人便脱去身上的斗篷,露出绝美诡异的脸蛋儿,月色朦胧在她的脸上,一半倾城一半诡异。
左脸倾城的小姑娘不沾烟火的模样有些不真实,更像是画卷上临摹出来的仙,似是不该出现在这疾苦人间。
右脸颊并非丑陋,而是多了两片银白色绢着血丝的鳞片,月光下像是从脸上长出来似的,像是蜕变失败的蛟仙。
似妖似仙。
她的左手快速翻转,柔夷所及之处渐渐泛出蓝光,掐了一个简易的手决,轻轻一弹,指尖的微光便朝那线条简单勾勒的蓝光形成的印掠去。
两道光芒触碰的刹那,她右手提着的宫灯骤然大亮,狂风骤起,卷起地上或枯或落的树叶形成一道回旋的风。
雨水被包裹其间,眼睛紧闭,发丝狂舞。
越来越多的树叶聚集,直到看不见其中的人影。
倏尔,狂风骤停,树叶也随之落下。彼时已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地的树叶和随意丢弃在一旁的黑色斗篷。
姑逢山。
雨水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回到了山上,姑娘额头上密布细汗,她伸出结印的左手,此时素白的小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不消片刻,便已布满褶皱。
倾城的脸依然倾城,妖异的右脸颊此刻已苍老的如同七旬老人,银白的鳞片已经血红,薄如蝉翼,轻轻一碰便会破碎。
她虚弱地接过挂在竹竿上的药包,瞧见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
歇息了好一会儿,才提步往不远处灯火阑珊的竹屋走去。
未走近,便远远瞧见自己门前蹲着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狐狸。
小狐狸耷拉着耳朵,背上的肉翅扑闪扑闪,就连尾巴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那模样,傻傻的却着实可爱。
脚步声渐渐及近,小狐狸的耳朵轻扇了两下,抬起头来,水汪汪的大眼睛映着雨水的影子,“唰”地一下便扑进雨水的怀里,逼得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起来起来,腰、腰疼!”
小狐狸余欲未尽地扎在她怀里拱了几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直到确认没有,这才依依不舍地落在地上。
雨水撑着地,一只手扶着腰,稍动一下就疼得呲牙咧嘴,转眼便瞧见小狐狸天真地盯着她。
瞪它。还瞪!
小狐狸仿佛没有瞧见她恶狠狠的眼神,圆溜溜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她,舌头略微伸出作讨好状。
直到雨水煎好药,那小狐狸仍是这副模样,她也知和只畜生生不出什么气,到最后把自己给气死了它还活得好好儿的。
将煎好的药搁在一旁的案桌上,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丢在它面前,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吃吧。”
话毕,小狐狸便将蜜饯踢到墙角,蹲在一旁没心没肺地啃了起来。
若是世人知道狐族的王竟然是因为一包蜜饯而臣服在她淫威之下,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啊。
雨水端起桌上黑漆漆的中药,侧着身子挤开门,走到对面去。
对面门窗紧闭,她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没人应,便径直推门而入。
果不其然,里边那人盘腿打坐,一身白衣褶皱,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倒可怜了这副世间难寻的俊容,许是风的缘故,额前的头发被吹起,眉间露出一滴红砂,这是自甘堕落的标志啊。
雨水摇摇头,开口便向他讽刺道:“你就是再坐个十天八天也没用,届时别死在我这屋子里,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