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害怕了。他当然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动刘琦一根汗毛,甚至,他还在暗中加强了对刘琦的防卫,可刘琦还是死了——“死”在自己的手里。
如此的话,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要陷害自己!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想要害我!”蔡府内,蔡瑁仰天怒吼,可是白云缄默,青天不语。蔡瑁怒气冲霄,拔出宝剑在院里乱砍了一通,这才将心里的戾气发泄出去一些,可就在这时,守府的士兵却进来通秉,说文聘王威等人领着一帮文臣武将来到了蔡府的门前!
蔡瑁一听士兵的话,心里的怒气顿时消了大半,只是脸上的惶恐之色却越发浓郁,他赶忙整理好身上的衣衫,来到大门前,迎了出去。
蔡府前,身披青甲的文聘一脸怒容,见蔡瑁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番痛骂:“蔡瑁,你这个畜*生,君侯刚刚入土,尸骨还未寒,你便杀了大公子!大公子千里迢迢为父奔丧,你却杀了他,你还是不是人?!”
“仲业,这是一个阴谋!我根本就没有动大公子一根汗毛,天地可鉴啊……”蔡瑁听到文聘的一通臭骂,竟丝毫不生气,心平气和地跟他解释了起来。他不傻,他自然知道,若是今天说不清楚的话,对他意味着什么。
王威听到蔡瑁的话,冷笑了一声,指着蔡瑁的鼻子骂道:“做都已经做出来了,还不敢承认么?放眼这荆州上下,你说除了你与那个贱人之外,还有谁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公子去死!”
“你!”蔡瑁就是脾气再好,此刻也动怒了。他大手一挥,身后的士兵“哗啦”一声全都冲了出来,将那些过来兴师问罪的人围在了中央。文聘带来的士兵见情况有变也瞬间涌上了前来,两拨人马在蔡府前对峙起来。
蔡瑁拨开身前的士兵走上前来,冷哼一声,指着王威骂道:“老东西,别以为在荆州的威望高一些,我就不敢杀你。今日我蔡瑁对天起誓,大公子根本不是我蔡瑁杀的。我蔡瑁今日如若有半句谎言,有如此剑!”说完,蔡瑁将腰间的佩剑拔出,一下子掰成了两截,斜插入王威双脚前的青石板里。
王威先是一惊,接着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却哆嗦着手指说不出一句话来。蔡瑁冷冷地盯着王威与文聘,冷笑连连:“实不相瞒,我蔡瑁是想要大公子死,可你们以为我傻?我就是脑袋被驴子踢了,也不会在如此敏感的时候对他下手!今日话已至此,你们爱信不信!”
“好!好!好!”王威一连说出了三个“好”字,将手按在佩剑上,想要与蔡瑁拼命,却被文聘按住手掌,怒声说道:“老先生,犯不得跟这等畜*生呕气,来日方长,咱们走。”
王威一甩衣袖,又指着蔡瑁说了一句:“蔡瑁,你不得好死!”这才转身而去。文聘怕众人有失,领着自己带来的士兵在最后面压阵,缓缓从蔡府撤了出去。
待文聘等人走后,蔡瑁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浑身都虚脱了起来。
刘表的长子刘琦在襄阳城外遇刺身亡的消息不胫而走,没过几日,天下各股势力都知晓了这件事情。
大将文聘西走南郡,号召南郡太守韩嵩兴兵讨伐逆贼蔡瑁,韩嵩举兵一万从之;而居于长沙的中郎将黄忠听闻此事后,也恳求太守韩玄发兵讨逆。韩玄起初不愿意答应,可老将黄忠却以死相逼,韩玄受其感动,也起兵一万五千跨江而上,准备与文聘合兵一处;江夏郡内,刘琦的部下闻说刘琦身死,更是举全郡之兵气势汹汹地朝着襄阳杀来。一时间,整个荆州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荆州境内的两股势力斗成一团的时候,从新野逃出来的刘备振臂一呼,拥护刘琦的势力迅速整合,纷纷推举刘备为新任荆州牧,让其为刘琦报仇雪恨。
刘备不负众望,短时间内便号召起五万大军,在江夏祭旗后,手中三尺长剑直指襄阳城。襄阳城内的几股势力犬牙交错,如今见刘备势大,一些人便动起了心思。襄阳城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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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城外,龙旗招展。无数绣着“曹”字与“郭”字的军旗在烈风中飞舞,大军披甲执剑,杀气腾腾。
“吕介,我乃魏延魏文长,你可还记得我否?”三军之前,一名大将红甲红马,以手中大刀遥指城池,声如霹雳。
城池上,一位身穿银甲的人缩头缩脑地探出了身子,见到城下的魏延,顿时大喜道:“魏将军别来无恙乎!看在咱们相交一场的份上,您……您可不可以劝城下的兄弟都回去?吕介在此先行谢过了!”
“噗哧……”听到城上吕介的话,领三千虎豹骑戍卫郭嘉的曹彰笑出了声。他一边指着城上的吕介,一边捂着肚子大笑道:“哈哈哈哈,这孩子……哈哈哈哈,太逗了!”他边笑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郭嘉,见郭嘉瞪眼,想要打住却始终控制不住笑声,只好在马上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叫着。
城下的魏延听到吕介的话,也差点从马上栽了下来。他稳住身子,暗骂吕介白痴,却依旧一本正经地对他喊道:“吕将军,如今大都督领兵南下,襄阳城破指日可待,你我相交一场,我实在不忍心与你兵戎相见。倘若你今日开城投降,我保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如何?”
吕介的眼珠子滴溜了起来。他刚准备答应,忽然想起自己从书上看到的一个典故,不禁端起了架子,大义凛然道:“魏将军,想我吕介食人俸禄,怎么能做这等卖主求荣的事情?”他也想效仿书中的典故,端起架子,欲擒故纵,力求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谁知魏延却一点也不买他的账,他“铮”的一声将手里大刀的刀柄插入地里,冷笑着对吕介吼道:“吕介,你以为你有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说完,魏延一指不远处的淆水,接着对城内吼道:“你可知这淆水为何干涸?”
“为何?”吕介极目望去,果然,淆水竟然如同魏延所说的那样断了流,只留下干涸的河床。他还望见大概有几千名身穿盔甲的士兵似乎在远处挖着什么。
魏延咧起了嘴:“因为大都督早已经命人将淆水与均水以堤坝拦住,只要大都督一声令下,你的朝阳城就会变成一片泽国!现在,你还有没有资格与我矫情?!”
“什么!”吕介在城上跳了起来:“魏将军,你所说可否属实?”
魏延嘴角微翘,指着远方的士兵说道:“那些士兵正在奉大都督之命开挖河道,为的就是将二河之水引到城中。现在,你可否信了?”
“我信!我信!”吕介被魏延的一番话惊得六神无主,愣了好久才又问城下魏延道:“魏……魏将军,我若是投降的话,真得可以荣……荣华富贵?”
“哼,那是刚才。你现在投降的话,尚能保住小命,否则……”
“我愿降!我愿降!”吕介吓得都快哭了,他慌忙奔下城池,命令士兵放下吊桥,接着,领着城内的一干武将走出了城外。“罪将吕介,恭迎大都督入城!”吕介将自己的脑袋死死地按在泥土上,就差没有啃两口以表诚意了。
“裂!”随着张郃一声大吼,围城的士兵如潮水一般朝两侧退去,郭嘉在一群大将与三千虎豹骑的簇拥下,骑着流丹走到城前,淡淡说道:“传我军令,掘东北之堤,将洪水全部泄进预先挖好的河道去吧。”说完,他看也不看跪在城前的吕介,在千军万马的拱卫下入了城池。
“大都督,最近刘备闹得很凶啊。”入城后,曹仁首先便提起了这件事来。他们早已经知道了刘琦遇刺、刘备举兵攻打襄阳的消息,自然是忧容满面。“襄阳城万万不能为刘备所得啊,若让他成了气候,一切可就迟了。”
郭嘉点头,笑着说道:“曹将军,其实我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只是近几日见你们都在忙着攻打朝阳,便没有告诉你们。”
曹仁听到郭嘉的话,先是一愣,接着大笑:“哈哈,我说大都督怎么能任由刘备蹦达下去,原来大都督早已经出手了!”
郭嘉从主位上站起,叹气道对众人:“前几天我一直都在想,刘备与诸葛亮为什么要让刘琦去荆州,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接着,探子又来报,言说刘琦四处拜祭山川神庙,所到之处热闹非凡,这个时候,我便已经觉察到,他是想要做足舆论工作。”郭嘉说到此处,叹了一口气:“我原以为,刘备如此大张旗鼓为刘琦造势,是想将他扶上荆州牧的位置,自己好挟刘琦施令荆州。直到……刘琦的死讯传来。”
“难道,刘琦不是被蔡瑁杀的?”曹仁听郭嘉说道此处,也猜到了些什么,却不敢确定。
郭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没有料到,诸葛亮会这么狠,而刘备这次,竟然也狗急跳墙,开始破釜沉舟了。”
“难道……刘琦是被子龙杀的?”张辽说出此话,心底一突。
“子龙只是一把刀子。”郭嘉杀气盈面:“真正杀人的人,是诸葛亮与刘备!”
“怪不得啊……”听完郭嘉的话,曹仁仰天长叹:“怪不得这次刘备反应得如此迅速,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早有预谋的!”
“哼,诸葛亮,只是,你们千算万算,却将我郭嘉想得太不济了!”郭嘉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伴着郭嘉的笑容,整个大堂内的压抑气氛立即冰雪消融,他们都知道,刘备要倒霉了!
“刘备这次丧尽天良,意欲踏着刘琦的尸首上位,我便以刘琦之血,让他死无葬身之地!”郭嘉见一屋子的武将都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不禁摇头轻声笑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让褚宁与王淩二人带着我的几百封信潜到了襄阳城与刘备的兵营里罢了。”
“信里面所写的,是刘备整条毒计的全过程,我想,任谁看了之后,结合刘备的所作所为,再加上蔡瑁证明自己没有出手的证据,都会深信不疑!”郭嘉继续说道。
“哈哈哈,大都督将计就计,如此,刘备麻烦大了!”张辽也抚掌而笑。
“他这是作茧自缚,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