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黄真与穆艳红对面而坐,气氛异常凝重。
“小子,你怕死吗”黄真低沉的问到。
“怕”
“那你就离开吧,我可能会面临一场危及到生命的挑战,你跟着我也可能会受到牵连”
“就是因为跟着你,我才有生的希望啊”穆艳红答道。
黄真猛的抬起了头,用一种玩味的眼光看着穆艳红“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只有跟着你,我才有生的希望”穆艳红心虚的重复了一遍。
一向自以为聪明的黄真突然有一种天下人皆醒我独醉的感觉,他发现穆艳红这个没心没肺的傻小子竟然偷偷的隐藏了很多东西,所有人似乎都在瞒着自己这个自以为是的聪明人。
“你能跟我说说这是为什么吗”黄真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穆艳红。
穆艳红第一次郑重其事的把自己的往事说了出来。他自从有了记忆开始,梦中就经常遇到一个女人。而且,每次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她都在重复着同一件事,就是从崖头上朝身边的万丈深渊纵身一跃,接下来,穆艳红就如同自己跌落山崖一样瞬间惊醒。
他在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陷入了重度昏迷,经过医院的抢救,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不过医生告诉穆艳红的父母,孩子最多还能活两年。
当时,医院把穆艳红的头部X光片拿给他的父母看,在后脑关键位置长了一个恶性肿瘤,根据以往经验,这样的病人活过两年的几率几乎为零。
穆艳红的父母如五雷轰顶一般,他们绝望的把儿子接回了家,当时穆家的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好,夫妻二人也不打算把毕生的积蓄都花在一个必死的孩子身上。
穆艳红有个大哥,比他大两岁,他的父母已经把未来希望全部寄托在他的哥哥身上了。
穆艳红的母亲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小儿子,于是,打算在他临死前的两年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有一次,穆艳红的母亲带着他去城外青云观烧香,那时的穆艳红虽然瘦弱的和猴子一样,但是依然很好动,他趁自己母亲烧香的时候偷偷跑去观中玩耍。他的母亲烧完香之后四处寻找她,最后在道馆的后院看到了他,当时,他正和一个扫地的中年道士玩耍,这个道士就是妙清道人。
在穆艳红的母亲抱起孩子打算离开的时候,妙清道人拦住了她。对她说道“女施主,这个孩子与我有缘,如果让他留在观中,我能让他逃过眼前得死结,多活上二十几年”。
穆艳红的母亲半信半疑,他不敢随意做主,于是打电话把自己的丈夫叫来,二人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冒一次险,他们把穆艳红留下,拜妙清为师,做了一个小老道。以前,穆艳红并不叫这个名字,他叫穆清华,穆艳红这个名字是妙清给起的。
妙清道人在观众并没有什么地位,只是一个普通的道士,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让观主同意收留穆艳红。
从那天以后,庙里就多了一个跟在老道身后扫地的小老道。就算穆艳红到了上学的年龄,他也是白天去学校,晚上回庙中居住。
妙清喜欢专研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也把自己研究的东西传给了徒弟。为了让瘦弱的穆艳红从新健壮起来,妙清经常让他回家补充营养,吃饱了再回观里。老道还把自己的武功传给了穆艳红,只不过这些武功略显稀松平常了一点,锻炼身体还是有用处的。
穆艳红高中时期就离开了青云观,妙清道人在他离开后不久也搬到了桃林观居住。在穆艳红离开青云观之前,妙清道人把他的父母一起叫到观中,郑重其事的告诉他们,孩子的寿命只能到三十岁,唯一能够让穆艳红生命延续的方法就是寻找一个机缘,当然,这个机缘也可能是穆艳红的生命终点,不过还是值得一搏的。
穆艳红的父母半信半疑,他们以为是老道在故弄玄虚。当他们把儿子接回家之后,开始百般宠爱。那时候的穆家经济条件已经很好,穆艳红的父亲做生意发了大财,他的哥哥也被送到国外读书去了。
他的父母虽然没有相信妙清道人的话,但是穆艳红相信,自从他住进青云观之后,经常梦到的跳崖女子就不再出现了,当他回到家中居住,那个女子又从新回到他的梦中。
后来,穆艳红的父母和哥哥全部移民了,唯独剩下他自己留在国内,并且在装修公司找了一个供他消遣的工作。有一天,妙清道人突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有个人会去找他,这个人就是你要寻找的机缘,只有你跟着他才有可能逃过三十岁的死结,而来找穆艳红的就是黄真。
穆艳红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完,嬉皮笑脸地对黄真说道:“叔,你以为我为什么死缠着你,你又不是黄花大姑娘,还不是我师父说只有跟着你才有一线生机”。
黄真突然明白了,他在这一刻想通了很多自己心中无法解释的疑惑。
穆艳红为了能继续生存才跟着自己。
胡天霸与白世荣因为自己的寿元将尽,为了不在陷入轮回而义无反顾的跟着自己。
黄平因为无法放弃心中的执念也跟着自己。
而自己又为什么会参合进来呢,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被推着卷进这场乱局的,如果不是胡天霸让自己去管张青春的闲事,自己恐怕和这件事情一点关联都没有。
黄真低头不语,穆艳红看出来黄真有很重的心事,他从黄真脸上看到从没有过的凝重,为了不让自己感到太尴尬,穆艳红笑着对黄真说:“叔,小燕快下班了,我得去接她了”。说完,他就起身离开了。
白世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客厅当中,他笑眯眯的坐在黄真对面:“地马,有心事吗”。
黄真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白世荣依然是笑眯眯的,她对黄真说道:“地马,你已经不再是前世的洪山大师,我们还是前世的精怪,我与胡家姐姐都是应了您的誓言在今生与您结下因缘,包括你的妻子和儿子,他们也是因为你前世许下的诺言才会今世与你相见,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们需要你的善良帮我们渡过难关,你也是在用自己的善良来完善真正的自己”。
黄真听白世荣说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都是应自己前世的诺言而来,不禁犯起了疑惑,他最大的心结就是无法让自己的危机不会牵连到他的儿子。
“老仙家的意思是说,我的儿子也是被我前世誓言感召,才与我有今生的父子之情吗”
白世荣腼腆的笑着:“地马已经不再是前世的洪山大师,我依然是前世的荣荣,您也可以管我叫荣姑”。
他顿了一下接着和说道:“大师前世情缘难断,毕生修行终无结果,最后难免落得从堕轮回转世重修,前世的情缘依然会在今生再现,如果你不能破此情缘,下一世的你依然会面对他们,只不过,他们可能不在是你的妻子儿女,很可能变成兄弟父母,只要有情缘牵扯,生生世世轮回不尽”。
黄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始终不敢完全相信白世荣的话。
不过,黄真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与白世荣的关系一定很好,自从她看到白世荣的第一眼起就有一种无比亲近的感觉,好像他就是自己前世的亲人一样。
他与白世荣相对无言,二人看着对方傻笑,他们足足傻笑了半小时,黄真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场景,眼前不再是一个村姑模样的白世荣,它是一只被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大刺猬,他看着刺猬的小鼻子小眼睛,生出无限的怜爱之情,黄真不自觉的脱口而出:“荣荣,你这几天跑哪去了”。说完,他瞬间惊醒,原来自己陷入一种似成相识的幻象当中。
白世荣亲切又委屈的对黄真说道:“地马,我的身躯已经无法离开巢穴很多年了,在他完全腐坏之前,我会用我今生最后一丝气运搏出一线生机,就算地马不愿帮我,我也不会怪你”。
黄真苦笑了一声:“我尽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