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祈要卫秀儿帮的忙,其实就是让她邀请南宫胜雪到卫府作客。他困在府里养伤,不便去看她,所以便想着法子让她来见他。他虽不在意门第之见,但却要考虑到卫府的声誉。卫府若来了武将拜访倒是无妨,若是让商贾也登门入室,只怕第二日卫相就会遭到御史院一干人等的猛烈抨击。
哪怕南宫家是京都首富,也只是商贾之家,比不得大家之族。不过,如果只是卫秀儿和南宫胜雪闺阁女子之间的相交,却是不会引起他人非议的。兄妹二人定了给胜雪下贴子的日子,又让卫宋提前去南宫府给胜雪递了消息。
不过卫祈还没等到胜雪,倒是迎来了另外两位娇客。皇帝赏赐了卫祈一堆东西,顺便让三公主秦戈微带了五皇子秦祯登门探病来了。两位并没有大张旗鼓,静悄悄地就进了府,秦戈微吩咐只是替皇帝探一眼卫祈,不要卫家人相陪,带着幼弟自去了卫祈住的院子。
看到卫祈的时候,卫祈正坐在桌前看书。并非他附庸风雅,他只是等胜雪等得有些心焦,便拿了书来打发时间。虽然他的伤口已经结痂,可以起床走动了,但是若荷几个还是盯紧了他,不准他做些剧烈运动,加之他对本朝史书很有兴趣,每日无事就拿来瞧一眼。
感觉到有人进来屋,卫祈心里欢喜,抬眼一看,却是笑意盈盈的秦戈微和牵着姐姐的手小脸绷得紧紧的秦祯,有些失落,忙站了起来行礼:“臣卫祈给三公主,五皇子请安。”
“卫祈不用多礼。”秦戈微抬手虚扶了一把,“祯弟担心你的伤势,闹着要来瞧瞧你,所以本宫特意向父皇请旨前来探望。”
“多谢五皇子挂念。”卫祈又朝着秦祯行礼,秦祯点点头算是回应。
秦戈微走近卫祈,眼睛在卫祈身上扫了又扫,她相信自己的魅力,也相信自己的风雅,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自小宫里教养嬷嬷一点一点纠正教导的,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既高贵又妩媚,十足的风情万种。
卫祈此时却在心里大骂这两位没事做的皇家闲人,这会儿估计胜雪已经在来卫府的路上了,也不知道进了门没有,这两位一直耗着,也就代表他能见胜雪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你,身子可好?”秦戈微的声音带着绵绵情意,看着卫祈的眼睛也泛着水光。
只可惜卫祈并不领情:“多谢三公主和五皇子的关心。臣惶恐。”
“卫祈,你总是这样。看似有礼,却总是拒本宫于千里之外。”秦戈微叹了口气,“本宫不明白,是你太傻,还是本宫太傻。”
“三公主金枝玉叶,君臣有别,臣不敢失礼。”卫祈始终中规中矩地回话。
秦戈微也有些泄气,几番暗示,却不见这卫祈有何反应。难道他真的不明白,与自己结亲的话,能有多大的好处?她是德烈帝最宠爱的女儿,自小百般爱,千般宠,大周上下,哪家女子能比得上她呢。这卫祈,却老是装傻扮痴不解风情。
她也知道急不得,便转了话题:“卫祈,其实本宫和祯弟这次前来,不光是为探望你的伤情,你文武双全,青年才俊,本宫想问你,你可愿意做祯弟的师傅?”
五皇子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板着脸看着卫祈,听到三公主说到此,稚嫩的脸上也带了一丝期盼。
卫祈故意咳嗽了两声,才道:“臣才疏学浅,不敢误了五皇子的学业。教导皇子,乃是国之大事,想必皇上自有安排。”
秦祯眼里透露出些些失望,到底是年少,还不懂得完全掩饰自己的心绪。秦戈微有些不高兴,但她还是保持着涵养气度,笑着说:“你说得对。如此便不扰你休养了。”她拉了幼弟,打道回宫。走时,满含深意地看了卫祈一眼。
送走两位皇子皇女,卫祈只觉得有些烦躁,他最厌恶这种痴女系扮天真的女人,当下召了若荷过来问:“去看看,四小姐的客人到了没哟?”
若荷长于卫府,知情识礼,聪慧过人,历来明白自己的地位,并无妄想,只想一心一意伺候三少爷。卫祈待她温柔,她便满心欢喜了。上次送血玉镯子之事,卫祈也未瞒过她,若荷那时就已经知道自家少爷有了心上人,心中只为她高兴。
她抿嘴一笑,却是笑得卫祈有些不好意思:“三少爷,卫宋刚刚递了消息,已经接了南宫小姐过府了,这会儿正在四小姐的院子里呢。”
卫祈立刻起身要出门,若荷跟在身后,直笑自家少爷的心急,也对那未曾见过面的未来少夫人有了些好奇。
南宫胜雪心里此时很忐忑。她接到卫秀儿邀她过府的贴子前,已经从丁丁那儿知道了是卫祈想见她。这其实算是他们相遇以后的第一次见面,所以她心里有些盼望又有些不安。
到了卫府,见府邸森严,仆从有礼,心里更是发慌,直到见了卫秀儿才好些。卫秀儿待她极为亲热又有礼,她坐了一会儿,用了些茶,卫秀儿告诉她卫祈正在见宫里来的人,拿了自己做的绣活儿与她讨论。胜雪也是打起了精神想讨好卫秀儿,只是胜雪自小体弱,刺绣伤眼伤神,所以她打算盘的时间都比捻针穿线的时间多。卫秀儿体贴,见她对着绣活儿有些局促,便又拿来了棋与她切磋。她举了棋子,心里反倒轻松了下来。
“胜雪姐姐。”卫秀儿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的未来三嫂,见她态度大方,并无小家之气,加之爱屋及乌先入为主,也对这位未来三嫂多了几分喜欢,“姐姐的心思,似乎并不在棋盘上。”
胜雪有些不好意思:“秀儿妹妹说笑了。”她心里确实是念着盼着卫祈快些出现。
“胜雪姐姐放心,三哥哥一得空必定会立马赶过来的。”卫秀儿笑弯了眼。
南宫胜雪正脸红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只听到一道男声从门口传来:“果然是自家人,四妹妹真是了解我。”
卫祈掀了帘子进来,还有些微喘,见了日思夜想的可人儿就在面前,心情大好,朝卫秀儿做了一个手势,卫秀儿便捂着嘴笑着带了丫鬟们走开了。
南宫胜雪也是痴痴的看着他,她的多病让她生性淡然,本不信这世间真有那些诗文中所说的刻骨相思铭心深情,哪知遇见了他。本以为几番遇见再无交集的可能,哪知他温柔多情,让她不能自已地深陷了进去。
“怎么傻了?”卫祈站到她面前,握住她的小手,笑嘻嘻地逗她,“本公子虽然英俊潇洒仪表堂堂,但南宫小姐也不至于看得这么目不转睛啊。”
卫祈凑近了她:“以后可是要看一辈子的。”
南宫胜雪回过神来,羞红了脸,再看卫秀儿和一干仆从都已经退出了屋子。她被那一句“要看一辈子”哄得心花怒放,又是恼怒又是娇嗔了一句:“胡说什么呢。”
“我可没胡说。”卫祈抱住了她坐到自己腿上,“可有想我?”
胜雪偎在卫祈怀里,小手摸到了他胸前的白布,一下子惊得小脸苍白,挣开站了起来:“我可有压痛你?”
“哪里就那么娇贵了?我可是男人。”卫祈无谓地笑笑,又拉了她坐下,怀里的小人儿却撇着嘴哭了起来。
纵使听到他中箭中毒昏迷,她也是咬着牙不曾掉一滴泪,此刻见了他实实在在在自己面前,之前憋着的那一腔担忧煎熬才化作了滚滚泪滴,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来。
“别哭。”卫祈低声哄着她,“别哭,我回来了。”之前见过祖母母亲等人的眼泪,只是觉得自己不孝有些内疚,此刻见了胜雪的眼泪,却是慌得手足无措,一阵心疼。
胜雪也不理他,痛痛快快地哭了半晌才慢慢止了哭声。卫祈亲了亲她有些红肿的双眼:“瞧瞧,真真是梨花带雨,我见尤怜。”
南宫胜雪白了他一眼,带着鼻音道:“不准取笑人。”
“不取笑,不取笑。”卫祈吧唧亲了她的小脸一下,软香在怀,人生美事。
南宫胜雪任由他吃着自己的豆腐,摸着他的胸口问:“伤口还痛不痛?”
“不痛,不痛了,见到你,浑身都舒坦了,比太医的药都有用。”
“又胡说了。”南宫胜雪呸了他,小脸羞得通红。
“雪儿,你就是我的药。”卫祈搂紧了她,“雪儿,我很想你,一直都在挂念你。”
“祈郎……”南宫胜雪低低地唤了一声,“我也想你……”她将头靠在他的怀里,心里满是甜蜜。
情人间相聚的时光总是嫌太短。南宫府接胜雪的马车候在门口,她该回去了。卫秀儿亲自过来接了她,送她出府,卫祈这才不舍地放了她走。
卫宋也过来扶了卫祈,送他回自己院子,见丫鬟跟得远,才低声说:“三少爷,我在前头听南宫府的下人说南宫老爷最近有些麻烦了。”
“怎么回事?”卫祈听到事关自己未来岳父,停了脚步问卫宋。
卫宋顿了一下,道:“听说,跟魏家有关。”
卫祈挑眉:“魏家?”
他突然记起那个魏大少可是当街拦过他女人的马车的!心里火起,对着卫宋冷着脸道:“说详细点!魏家又弄了什么幺蛾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