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武四处打量着这座号称江宁最富丽奢华的青楼。楼分四层,第一层类似于茶座一般,十几张桌子呈丼字排开,正中央空出一块,苏墨武仔细看后发现是用一排排锯好的木桩钉好后上层铺了一层毯子,每排的木桩都是严丝合缝,较于地面大约高出十公分的样子,简直就是现代舞台的简易版。
这层可不是供那些嫖客和楼里姑娘野合的地方,通常都是些书生世子们显摆的地方,哪位公子写了首好诗,哪为书生写了一首好词,通常只要一出来那便是吹捧的对象。又或者与自个相好的姑娘吟个诗写个对之类的,也是为风雅之事。再或者像那柳永般人物,逛青楼都是女的给他钱?当然,要做到最后一种,那不是一般境界能比拟的。总之这第一层都是些书生世子们消遣玩乐的地方。
第二层分东西两边厢房,东边的厢房要比西边的厢房装修更好,隔音更强,且里面的道具也比西边的多。这第二层上好的房间则是些出手阔绰的商贾巨豪们喜欢的,常常一掷千金,看上自己中意喜欢的姑娘那肯定是要在房中和姑娘们好好研究生命的起源的。这些人虽然斗大字不识几个,但是往往都是身价颇高。
第三层那是头牌姑娘们住的地方,这一层的姑娘大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不过姑娘们有时也得听从老鸨的安排,毕竟人家是开门做生意的,可不会白养人。入了醉乡楼的几乎都是贱籍,是没有人权可言的。当然,要是两方瞧上眼了,那倒是也可以为她赎身,但是这费用嘛自然是个天价。
寻绿是醉乡楼中年纪比较小的,妈妈们平时训练她们姐妹时虽然显得凶狠些,但是寻绿却认为妈妈是个好人。因为寻绿早年间家里饥荒,父母实在是养活不了她了,便将她卖进了醉乡楼。虽然入了贱籍,但是好歹没有饿死不是?刚进醉乡楼时她不过是十岁点大的孩子,饿的面黄肌瘦,身材干小。她常想现在身子还是小小的,想来就是因为那时候饿的。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十岁的她已经很懂事了,在知道父母准备把她卖进醉乡楼后她一声都没哭,哪怕她母亲当时抱着她哭的撕心裂肺的时候她也没哭,只是在父母走后的一天里整整流了一晚上泪,即便如此也没出声。
哦,对了,她那时不叫寻绿。她有自己的名字,她父亲姓张,她叫张冬花。她是冬天生的,她母亲希望她长得像花儿般美丽,所以取名叫冬花。这个名字她一直记得。
那年饥荒,很多和她家一样从老家迁徙来江宁的找活路的。一路上她见到了很多和她年纪一样大的孩子被饿死。他们一家没被饿死是因为他爹和他娘一路上抓耗子,啃树皮给她省下了一点口粮。但是到了江宁也实在是熬不过去了,只能狠下心把她卖给了当时正在城门口的牙子,不至于让她活活饿死。后来她知道那些牙子也是专门给醉乡楼提供人口的,尤其是在灾年。有很多和她同龄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也就和她一起被卖进了醉乡楼。
没经过饥饿的人不会了解饥饿是世上最大的酷刑,所以当她爹娘告诉她你得跟着牙子走才能不被饿死的时候,她没经过多少思考就点头了。本以为会被卖给人家做个丫鬟或者奴仆,想着以后只要不再饿肚子就好,结果却被卖到了醉乡楼。
她还记得当时醉乡楼的妈妈第一次跟她一样被卖到醉乡楼的小伙伴们说: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但凡到十三岁,你们就得接客,你们现在大都只有十岁左右,那这几年醉乡楼也会吃喝供着你们,平日里也不用干什么,顶多跟姐姐们多学习怎么跟男人相处,或者再做一些杂货,倒也不会累着。二嘛可就有些吃紧了,你们得每日学习各种乐器,还有各种舞蹈声乐,你们又都没有底子,学起来怕是要费上不少劲哟。不过当然也有好处,到时候要是成了醉乡楼的头牌姑娘们,那醉乡楼也不会逼得你们出卖自己的身子,更何况日后老来还有个糊口的本事。
华灯初上,一楼里已经有好些公子哥儿们和楼里的姑娘们三三两两的一桌,不时发出一些娇笑声和书生们的轻狂声。忽然一阵琵琶声响了起来,苏墨武抬头看去,原来已经有一位身着绿裙的的姑娘抱着琵琶在台上轻弹了起来。
苏墨武虽然喜欢音乐,但是也之歌伪音乐爱好者,对于这些乐器的弹奏之类却是丝毫不懂的。虽然不懂,但是也阻碍不了苏墨武的热情,这可是苏墨武第一次看真人弹奏,穿越前顶多也就是电视上看到过。所以当一曲弹完后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
一曲毕,掌声有些稀拉,毕竟人家都是来干正活的,听曲不过是额外的消遣罢了,不会有太大关注,除非是那些二楼的姑娘们下楼弹唱,那可能又是另一番景象。
全场就数苏墨武掌声最热烈,所以,弹曲的妹子不免多看了苏墨武两眼,福了福身子以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