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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重生

新依,新依,新依……

躺在医院观察室病床上的我闭紧双眼,随着时间的流逝,可以感受到插在手背上的输液器滴答滴答地静中作响,不间断地向自己的身体注入新鲜的液体,有些冰凉。

巨大的子宫直顶在胸口,堵塞得我无法呼吸。我——赵新依,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逃离了死亡。小纯紧握着我冰冷的手,焦急地守在病床边,我反复告诉自己一定不要流泪,但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淌了一脸。

小纯开心地告诉我:“万幸,母子平安。”

“去你的,谢啦!”我说。

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已经成为了自己唯一的慰藉,因为我相信等他长大后,妈妈所为他做的一切他都会懂。现在,除了这个还未出生的宝宝,我已经一无所有!新依失去了家庭,离开了天水,舍弃了爱情,得罪了朋友。

除了天水,小纯就是我最相信的人了,更是我这么多年唯一留存下来的朋友。

那天早上,姚小纯接到我的求救电话后,从飞机到高铁再乘出租车到我家,只花了六个小时。我死活没有拨打120,因为我在赌,最后我赌赢了。他跑得满头大汗,事实证明小纯值得我的信任,在最关键的时刻,他挽救了我们母子两个人的性命。

到我家后,他答应帮我对天水隐瞒一切,我才同意让小纯把我送到最近的一家医院。他抱着我拼命地奔跑,拦车,再奔跑。在他的怀里,在难忍的疼痛中,我终于得以深深昏睡过去。小纯嘶声地呼喊,快醒醒,快醒醒,赵新依不许睡……可声音却越来越远……

我当时以为自己会死……

小纯问过我,也责备过我为什么要离开天水,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有那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为什么?我又不是一个孩子。我们大吵了一架,是长这么大第一次,他没有再像从前一样让着我。小纯的意思是我可以不跟天水在一起,但绝对不应该轻易跟一个男人上床,就算上床也要知道怎么去保护自己。小纯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把自己的拳头砸在墙壁上,直到流出血来,那天他蹲在地上哭了好久。

我不想回答那么多为什么,只是冷笑着对他说道,既然不是天水的孩子,我又有什么理由要他替我承受这一切呢?我爱他,从年少到现在,正是因为爱,我不要他为我的错误承受一丁点的不快,他应该找个比我更好的女孩,有一个更幸福的家庭,做他热爱的事情。

那些年,那个男孩陪着我成长,让我懂得了爱。

小纯说我变了,我矢口否认。

……

小时候经常听外婆讲,小姑娘一定要心地善良,心存感激,不论什么时候不可以干坏事,因为如果这辈子做了太多坏事的话,下辈子就会受到很多很多的惩罚。现在想来想去,我上辈子一定是做过太多的坏事了吧,所以这辈子上天才会毫不留情地一件又一件夺走本属于我的东西。

新依太想要一个家,但不应该是天水给的,我太爱他了。

宝宝出生那天,我的泪水像瀑布一样挂在脸上,是此生此世最澎湃的泪水,有疼痛,有幸福,在这个世界上,新依终于不再那么孤独,他将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孩子。

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阿布。

学校地理课上,老师说周六下午两点左右,月球会运动到地球和太阳中间,形成日食,也就是传说中的天狗吃太阳,据说几年才会出现一次。我要求天水来准备食物,小纯负责找废旧相机胶片和望远镜,我则选好最佳的观测地点。

日食已经成为这一天最爆炸性的新闻。家里老式的彩色电视机正播放着日食的新闻,主持人耐心地介绍着日食的观测方式及时间,我当然吃过早餐就迫不及待地从家里飞奔而出。

新依,天水,还有小纯三个人已经兴奋到早上八点钟就跑出来在啥都有小卖店集合,骑自行车奔往这座城市的制高点。

天水说日食会成为一个人记忆里的一个美好纪念,是源于宇宙最原始的力量,才会让我们领略如此奇观。所以今天不仅要观测日食,还要许愿。

不出所料,天水的愿望已经庸俗到仅仅是能和我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我的愿望是以后可以有个漂亮的小宝宝,像妈妈爱我一样去爱他。天水假装没听到,要求我再大声重复一遍,我不得不白了他一眼。小纯还没想好许个什么愿望,我双手蒙住他的眼睛让他随便讲一个,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突然转身对天水说,就做孩子的干爸吧!当时我和天水竟然捧腹笑得不行。

知识就是力量,天水教我们把废旧的相机胶片挡在眼睛前再配合望远镜去看日食,眼睛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还真是神奇呢!果然天狗在一口一口贪婪地偷吃太阳。

坐在病床边的小纯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告诉我,一会儿十点半会有天狗吃太阳,我把头背过去沉默了好久。

也许此时此刻只有微笑才是最能缓解疼痛的良药。我笑着转过头对小纯说:“喏,你的愿望实现了,以后你就是孩子的干爸了。”

我终于知道,原来愿望的实现有两种,一种是快乐地实现,一种是痛苦地实现。

小纯若有所思。

那天我睡着了,而且睡得那样香甜,没有再去理会什么天狗食日。

不知道现在的他还好吗?空间里也好久没有看到天水的动态了,只是隐约听小纯说天水好像谈了恋爱,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女子,我很好奇,不过她一定要比新依要优秀一万倍吧!天水连载的每一本小说新依都会看,偶尔从他的文字里,多多少少也会寻到一些自己的影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知不觉,我们的生活轨迹已经朝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新依也不会再像从前那么任性啦,当了妈妈就要有家庭的责任感对吗?以后新依也要很努力地赚钱存钱,让我的孩子可以健康成长。再不会有人把我澄澈的心境搅乱。

按照我的要求,小纯在我家楼下的沙县小吃为我买了人参花旗乌鸡汤,是我平时最爱喝的那款。女人其实真的很容易满足,因此我一直很迷茫。

小纯从我家的抽屉里为我找到那个略显破旧的铁皮盒子,里面装着所有荆天水写给赵新依的情书和各种格式的道歉信。我捧着铁皮盒子对着病房的天花板发呆,护士提醒我,到了挂水的时间,又是漫长的几大瓶。

我假装为消磨时间,一封一封地把盒子里的信读给小纯听,他一会儿微笑,一会儿落泪。待全部读完后,我把信一一装回盒子,从此托付给小纯保管。我说未来如果有一天自己嫁人了,就让小纯替我把盒子里的一切烧掉吧!

女人应该会思考,从容不迫,优雅,水分饱满,去做适合自己的工作。新依决定以后要做一个这样的女人,过好接下来的生活。

荆天水,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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