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向大地洒下金辉,整片海域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微风一吹,海面波光闪闪,在夕阳的余晖下,大海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山环绕着海,海摇晃着船,船载去遥望远方的离乡人,也载来满怀思绪的羁旅人。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船只似思家的小孩,乖乖地靠近海港,迎着太阳的余光远远望去,一艘艘扬帆的客船如飞鹰的羽翼,如斜插的旗帜,慢慢地,变成方形的巨大影子。
夕阳西下,海面波光粼粼,风吹过海面,吹过船帆,吹过少年低垂的面庞。
码头有人,挑扁担的老人,抱着小孩的妇女,摆摊吆喝的渔夫,提着花篮的少女……很多人,更多的是等船的人,他们翘首眺望,或张开嘴巴,或举高双手,欢笑着,叫喊着,静默着。
从船上往下望,并不能看清岸上人的表情,动作,却能清楚看到他们衣服的颜色,也可以看到他们的身材,高矮肥瘦。
少年慢慢地站起来,轻轻地脱去头巾,他随手抚弄着自己的头发,此时,陨落的阳光似乎发现了他,它撒娇似的不肯下山,把最后的余辉通通撒在少年的身上,明明接近黑夜了,但船依然被红色的霞光照个光亮,而站在船头上的少年更是被照得耀眼,发着璀璨的金光。
他从夕阳来,夕阳住进他的眼眸里,他又住进了所有来往码头的人眼里。
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何俊俏飘逸的男子?
花篮从姑娘的手上松脱了出来,鲜花掉到海里,传说把鲜花扔到海里,海浪会把鲜花带到自己的爱人身边,以表爱慕之意。
鱼从鱼贩的笼子里挣脱出来,活泼乱跳重回到大海,传说垂死的鱼一听到海龙王的呼唤就会恢复力气,不管怎样都会去到离水最近的地方去。
扁担从老人的肩膀上滑落了出去,掉在地上断成了两截,好好的扁担为何如此?似乎它也想停留在此,永远不要离开。
所以的眼睛都集中在少年身上,好像他的身上有无数的珍宝,有吃了会飞天当神仙的佳肴,有朝思暮盼的爱人,有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富,有扼人性命的强权。
但少年显得十分从容,十二分镇静,恍惚他作了几百、几千次这样相同的梦境,他已习惯,见怪不怪了。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就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声高音低道:
真英俊,是天下第一美男?
不,是天上飞来的仙人!
是众仙中最俊逸最特别的一个?
不,是天庭所有神仙流出的眼泪幻化出来的精灵!
是众多精灵中最魔幻最有吸引力的一个?
不,是海妖!吸人魂魄,祸害人间的千年妖魔!
什么?海妖?
即便如此,我也要站在这里,等他来吸取我已陶醉的魂魄。
只为能离他更近一步,哪怕一寸。
但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衣着朴素,举止淡雅的少年,但他却注定有一个不普通的人生,因他有绝不普通的倾国倾城容貌。
少年没有带多少行李,左肩上背一浅黄色布囊,眼看着大概只有两套替换衣裳,他身穿一套青布素装,没有任何时下流行的刺绣图样,衣服颜色很素很平淡,但衣服裁剪得十分得体、合身,而且也非常干净,几乎没有一个皱折,鞋子是白色的布鞋,也显得十分干净,似乎不带一点尘埃,让人觉得他正是从天上飘下来一般,净洁无瑕,赏心悦目。
他笑了,只是微微一笑,嘴唇略微有些苍白,脸色有点疲累,但双目有神,似乎那夕阳真的是住进了他的眼睛,就连月亮马上也要住进去似的。
月亮淡淡地挂在天边,今晚的月亮已失去原有的光辉,失去原有的温柔。
画面依然是静止的,人的呼吸也静止了,他们的眼睛只向着一个方向,少年的身上。
少年下船,登岸。
他如寒夜里一缕暖风,缓缓吹来,使人如沐爱河,哪怕人已到垂暮之年,待他走近时,仿佛年轻了几十岁,回到了那个情窦初开,面红耳赤的少男少女时代。
枯木逢春,久旱遇雨,大概就是这位老妇人当时的心态,只因少年从她身边经过,她似乎永远也忘不了他头发上那股淡淡的醉人芬香。
少年从容地走上码头,慢慢地走在河堤上,他拂一拂衣袖,仿佛让停止的时间瞬间流动起来般,人声,马声,海浪拍岸声纷纷沸腾起来。
人群奔走相告,纷纷涌来,如浪如潮,将少年围住,但他们又不敢离得太近,毕竟非礼勿视、非己勿动,更何况在这个礼教森严、地位阶层分明的年代?
“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人如莲,莲似人,但能称得上的世人又有几个?纵然出现,也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三个七八岁的孩童天真灿漫,活泼好奇,他们反而乐得轻松,只知道喜欢的就去拿,拿来便想吃,但他们拿得并不是食物,而是少年纤细修长的手指。
他们走到少年的身旁,很自然地牵着他的手,慢慢地跟着他走,仿佛那是慈母的手,慈父的步伐,孩童在笑,笑得十分可爱,竟惹得围拢在堤岸少女十分羡慕,就连老掉牙的老妇看了也春心荡漾。她们都恨不得自己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孩,自海里飘来,被少年所救,然后又被怜惜得抱在怀里,让少年听来自深海的呼唤。
少年温柔地牵过小孩的手,左右各一个,还有一个没牵到手的小孩则静静地跟在身后,拉扯着少年的衣袖,孩子们的父母也紧紧地跟在少年背后,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并不是紧张、惶恐、不安,他们也都是面带微笑,因为少年自始到终都散发着一种平和舒服的气息,让人不觉心神安宁。
少年走一步,人跟一步,少年停一步,人停一步,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少年终于走下了堤岸。他眺望着远方,群山如刚睡着的雄狮,大海如磨平的黑色镜子,小镇里的烛光、柴火光忽明忽暗,如欢快跳舞的萤火虫。
他笑了,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他的笑仿佛能令万物重生,动人明媚,就如灿烂的炙阳。
但他也累了,没人知道他坐了几天几夜的船,也没人知道他从海的哪个方向来,更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的来历。
他自夕阳来,乘船迎风而来,这平静安宁的东林小镇以后就是他的落脚之地,他但愿活得平凡、有趣,用自己学来的医术减轻病人的痛苦。
镇上有一个年纪最大的老人问:“你的名字?”
少年道:“猪木朗马华。”
老人又问:“你从哪里来?”
少年道:“我的家乡在大海的另一面,因每家每户的屋顶都是圆弧形的,因此人多称“琉璃”。”
老人笑道:“甚好,你净如玉石,璀璨如珠,恰似阳光下的琉璃,请你留下,与我们为伴。”
少年道:“非常感谢,这正是我所想的。”
镇里人却嫌他的名字又长又难记,于是亲切地改唤为猪华,猪华在乡邻的帮助下在镇里开了间药馆,收了两个小学徒。药馆也总是被很多很多人围拢,但看病的人少,专门来看猪华的人却很多,其中甚有趣味,亦经常被乡镇人津津乐道,成为茶余饭后必谈之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