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次商议的会中,鉴于战事事关重大,段鹏决意继续统兵,只是把先前设定的位置置换到了晋宁方面,而此地有“防御重将”段兴的把守,众人觉得危险应该不是很大,也就同意了这个法子。
于会议的最后,段鹏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次作战,将关系到我云南辖境里的百万百姓,也将是我们在云南的最后一战了,诸位责任重大,希望大家不要忘记了各自职责。”说到这里,段鹏看着沐天波笑道:“义父,这次作战,恐怕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的,大军出发后,这昆明就交给你了。”
“鹏儿,你这是什么话啊,都是自家人,维系云南的稳定,也是我们大家义不容辞的啊!”沐天波心知肚明的说道。
“那好,诸位!”段鹏用眼睛扫视了下沐忠罕,刀岩,木懿,杨镇宇,杨天罡等人,然后一抱拳道:“有劳大家了!”
“应该的!”众人也回礼道。
商议会结束后,段鹏马上作回了他那习惯的“甩手掌柜”,根本不再理会这两路人马的筹备及布置,于他来说,大军出兵作战后的昆明城乃至云南政局,才是他关注的目标。
这样,他在当天的下午,急率王家兄弟等人,来到了位于昆明五华山角下的“杨府”。
于简陋的“沐王府”不同,杨家三兄妹的府第可就“宏伟阔气”多了,无论是建筑面积,还是修筑用的材料,都远胜于沐天波的。但这也是一种心理上的预期,作为朝廷“外来户”派驻在云南的衙门,是与当地的官员不同的,他们需要用一种“气派”来当显出其“尊贵”的,不但是为了朝廷的脸面,也更是为了他们“行事”的方便。
当然,除却上面的意思,段鹏来此的另一个目的是想看看杨倩儿。自打杨家三兄弟回到昆明的故居后,杨倩儿就一直让段鹏吃“闭门羹”,拒而不见。如今自己要再次远行了,肯定得利用这个机会去缓释下双方的关系,他心里很明白,“郡主”一事对杨倩儿来说,必定是“耿耿于怀”的,虽然没有明确的反对,但却是用这种“行动”来无声的表达了她的意思。
杨府,会客厅,作为礼节,杨镇宇并没有坐在主座上,而是与杨天罡,杨倩儿一道,坐在了厅中两排椅子的左面,而让段鹏等人坐在了右面。
一阵寒暄过后,杨天罡有些诧异,他首先发问道:“段鹏,你这是何意啊?大战来临之际,你居然跑到这里来了,莫不是你对此战早已是“胸有成竹”了?”
“哈哈,二哥说笑了,打仗这样的事,不到最后的关键时刻,又岂能轻率的敢说“大局已定”啊。”段鹏打了个哈哈,但眼睛却瞟了一眼杨倩儿,可惜的是,人家“目不斜视”的看着茶几上的茶杯,还是不搭理他。
“将士调配,粮草集结,这不都是你的事吗?”杨天罡还是有些不解段鹏这种不符合常规的做法。
“哦,二哥是说这事啊。嗯。”段鹏想了想道:“二哥应该知道诸葛武侯吧?像他这样事必躬亲,自校薄书,汗流竟日,罚二十以上亲揽,军不治、民不理、政不平、财不足,什么事都找他,能处理的好事情?即便是他聪明过人有三头六臂,但至少这个功効本身就很有问题了。武侯凭着他的聪明才智看上去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就像我们“亲临重视”一般,看起来似乎也把问题都解决了,但是这种“大家长”式的解决方式,实则埋下了更大的祸患。武侯表面上看起来问题解决的非常有功効,但问题却会变得越解决越多,结果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他就成了“救火”的了,四处起火四处救火,以至于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啥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就是“不停的折腾,一直折腾死了事。”,最后的结果是,他被“折腾死了”,而我却活着,哈哈哈哈。”
闻听段鹏这话,表情“木然”的杨倩儿吐出了句:“狗嘴吐不出象牙!”
可段鹏却丝毫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这个典故大家也应该都知道的,但难道这么大的蜀地就没有其他的“大将”了?有句老话,“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却不常有。”千百年来我们常常悲叹伯乐的缺失,但怎么就没有人想到要把这些马儿放到草原上跑跑呢?一跑不就知道哪一匹是千里马了么?何必要等着伯乐这个大家长来指定哪一匹马是千里马呢?武侯就算临死了还在指定自己的第二任,第三任继任者,所幸他及时断气,要不还要继续指定下去呢,所以说“蜀中无大将”的罪魁祸首正是这位伟大的诸葛武侯啊!”
“你放手让段兴,陈超等人去做事!就是把责任让他们自己给肩挑起来!”一直默不作声的“死脸皮”杨镇宇突然开口说道。如今的杨镇宇已经卸任了大理府的“掌管”,被段鹏安置“参议”,对于这个“空闲”的官职,虽说没有任何的“实权”,但对其来说,却可以随意去督察云南各司衙门里得官员们的,再加上这些官员们人人都知道他与新任巡抚的关系,没人敢去触那个霉头的,相比以前的派系相互掣肘,杨镇宇的地位实际上是得到了提高的。
“对!对!杨大哥说的对!我就是想让他们能有个锻炼的机会!也给他们一个能独立思考的机会!今后摊子铺大了,不可能事事都要我去操心的,现在就应该让他们进入临战状态!”说到这话时,段鹏的表情似乎严肃了起来,“杨大哥,等大军离开昆明,这“后面”的事可就得交给你去处理了,走时我会密令留在城中的将士,由你直接去掌控。提刑按察使司那里,甄一乐知道此事。”
见段鹏这般表情,“老人精”的杨镇宇马上意识到段鹏这是“话中有话”!前方作战,后院不能起火,这是一个最根本的前提。
“嗯,有军方和提刑按察使司两方面的保证,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了,你放心好了!”杨镇宇正色的说道,他心里更明白,段鹏此举已经是把他信任到了极点的做法了,要知道他的父母亲人等,都是驻留在昆明城里了的。
“至于二哥那里,我希望你能多派些人手去曲靖!协助李昱锋把云南和贵州的周边情况给摸回来。”段鹏这么说道,其实目前云南的锦衣卫已经是一种“鸡肋”的衙门了,于军方有“哨探队”,民政方面有“提刑按察使司”,职责高度重叠,如果不是因为杨家本属的问题,他早就撤编了锦衣卫了,现在只能用其作为一个“中间力量”来使用,起到平衡调配的作用。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你的下一步是兵发四川!”作为以前常年在边关统兵的杨镇宇,他立即从段鹏的话里分析出来了。
“哈哈哈哈,杨大哥,这个话题我们以后再讨论,以后再讨论。”段鹏又想打哈哈了。
可杨镇宇却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你图谋的是江油老君山的硝!”
“行了!行了!杨大哥,我怕了你,总可以了吧?火药是我们最致命的东西,没有足够的硝,就无法支撑起今后作战的。要想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就只能抢攻下四川龙安府藏王寨老君山的硝矿!”段鹏也有些急躁了。
“嗯,这些事你自己去权衡吧。”杨镇宇开始笑了,自家妹夫有如此大志,做舅子的理当支持才行的,然后他扭头转向杨天罡道:“你把重点放在四川方向!每条岔路及周边的山头,都要详细的汇编出来,以便今后大军的移动!此外,你们锦衣卫也要多搜刮些能人出来才行,一旦地盘扩大了,是需要大量衙门官员的!”
“是!”杨天罡也笑着回答道,直到此时此刻,他方才体会到小妹当年的眼光犀利,蛟龙岂是池中物,虮虱空悲地上臣。
接着,几人有闲聊了些具体的细节问题,只是,段鹏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磨磨唧唧了半天也没说个什么,最后还是杨镇宇明晓了过来,他借故把杨天罡及王新社等人给支了出去,离开时并顺手带上门,独留下段鹏与杨倩儿二人在房内。
“倩儿,最近还好吧?”段鹏站起来找着话题问道,见不搭理自己,又只好继续说道:“这些日子比较忙,好多的事都需要处理的。”
“哼!是忙着见那位郡主吧?”杨倩儿冷嘲热讽道。
“天地良心!你知道这事是黔国公给弄出来的,之前我根本就没见过这位郡主的,哪有你说的那种事啊。”段鹏“厚颜无耻”的笑着说道。
“段鹏,这事我早与你说过的,我不接受!但你屡屡这般!你心里有过我吗?!!”杨倩儿开始怒斥道。
“怎么这么说呢?你一直是留在我心中的,只是,这事真的是桩“联姻”,为的是能整合云南这些商家地主势力啊。”段鹏“无辜”的解释道,过了会,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补充道:“倩儿,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此事了,哪怕给个公主我都不要的!”
“公主!你是得寸进尺了!你还想娶个公主?!”杨倩儿越说越气,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抡起茶几上的茶杯,一下子就砸了过来。
只听得“当”的一声沉闷之响,茶杯就砸在了段鹏的眉角之处,紧接着,里面的茶叶和水,哗的一下留了出来,溅得段鹏满脸都是茶梗剩水,然后“当啷”落到了地下,被摔的粉碎。
而由于杨倩儿用力过大,茶杯边缘重击之处,撕裂了些许眉角,鲜血和着茶水一起开始往下滴了,很快的,段鹏只能不停的眨着眼睛,以期不让血水流落到眼中。
这突然而来的变故,也把杨倩儿惊呆了在那里,她原以为段鹏是可以轻易去避开的,哪想到会这样啊。
仓促之间,她赶紧上前几步,掏出身上手帕替他擦拭着,嘴里还在不停的骂道:“你是个死人啊!这都躲不开?!!!”
而段鹏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拢在自己的胸前,轻声细语道:“知道你有气,所以索性让你宣泄下好了。当然,也好让自己警醒下,记得以后不再如此让你难过了。”
“嗯。”闻听段鹏如此的解释,杨倩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她把头侧到了他的胸前,倾听着他的心跳,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当初沐家父子可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来跟她解释此事的,她不过是扭不过心里的那口气罢了。
而在屋外,这屋内的丁零当啷的一响,守候在外面的王新繁马上就想冲进去了,但却被其大哥王新社给拉住了。
“三弟,你这是干什么?人家小两口的事,我们最好不要介入的。”王新社道。
“就是,三弟也是,人家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你操什么心啊。”王新会也这么说着。
就在此时,门,缓缓的被打开了,段鹏拉着杨倩儿的手,走了出来,没有丝毫的顾及。
“少爷!少奶奶!”王新社赶紧喊道。
“嗯,新社哥,我哥在膳堂摆了桌酒宴,我们一起去吧。”杨倩儿笑着说道,似乎她开始很受用这个称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