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源钱庄”的一切诡异变化,被潜伏在周围的哨探队和锦衣卫弟兄,源源不断的反馈到了都司衙门这里。作为密切关注此事进程的段鹏,在看过了这些细报之后,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在谨慎思索了片刻后,段鹏果断招呼身边的王新会,向他附耳了第一道口令,得令后的王新会,转身出门带领一队亲兵而去。不巧的是,在都司衙门口,又碰上了匆匆赶来的玉夫人。对于玉夫人来说,这次的“两虎相争”,应该是惊动了整个昆明城,而她同为商家,也是极为想知道段鹏究竟是何种打算的。
而此时作为李啸尘“援军”的秦武守备人马,已经开始逼近了“宝源钱庄”,甚至他们开始封锁了钱庄附近的一些主要干道,正准备强攻进“宝源钱庄”。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机,拍马而来的王新会及时阻止了秦武,并亲自带人入内。
“都司段指挥使亲兵队王队长到!闲杂人等,一律避开!”一位高大威猛的亲兵厉声喝道。
这一声厉喝,如同炸雷一般,把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震得一愣一愣的,转眼之间,人群像潮水般的“哗啦”一下散开,腾出了一条“大道”出来。都不是傻子,如果说先前里面的那位大人,说要砍人家的头是“虚张声势”的话,现在来的这位王队长,那可就是秉承了段指挥使的意志了的,说杀人那就真敢杀了的,没人愿意拿自己脑袋开玩笑了的,跟白杀没什么两样的。
“闲杂人等,一律避开!”随着这引路亲兵的不断喊叫声,王新会来到了“宝源钱庄”的内屋贵宾室。
这刚一进屋,“小的柴胜,叩见王大人!”这柴胜也是明白厉害关系的,他有胆子阻止李啸尘,但绝对没有胆子去糊弄王新会,这王新会可代表的是段鹏,云南都司的头号人物,连黔国公沐天波都得礼让三分的。
“新会哥!”已经被这群人缠的焦头烂额的李啸尘,眼见“援兵”到来,一个起身,冲着王新会一抱拳。
“嗯,啸尘,大人有令,你先回都司衙门吧。”王新会依然是往常的那般,对着李啸尘说道。
闻听此话,李啸尘如获重释,抬腿就想迈出,可屋内一位魁梧的汉子,却闪身而来,试图再度封堵住李啸尘的出路,而王新会身边的一名亲兵,连想都没想,随着眼前的身影一晃动,他马上拔出腰间上削铁如泥的“户撒刀”,顺势就劈了下去,紧接着,一脚侧踢了出去。
只听得“啊呀”一声惨叫,前面的身影就滚到了一边,而空中则落下了半条胳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这位亲兵的“户撒刀”,已经收回到了刀鞘里,一切几乎是电光石火间完成的,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退下!退下!”这突然的变故让柴胜陡然一惊,但他马上就发出了命令,这拦阻之人真是不开眼,连什么人都分不清,破坏了先前商议好了的事,“王大人,恕罪!恕罪!小的管教不严,请您老大人有大量!”
“柴掌柜,段大人办的是全云南的军机大事,现在整个云南的安危都身系于他一身,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王新会本不想说别的,可现在是在“代”段鹏行事,想来还是解释下的好。
“是!是!这是小的得错,管教不严!请您开恩。”柴胜脸色大变,这王新会已经把话说得再明白无误了,延误军机,这可真是要掉脑袋的事。
“嗯。”王新会也没在意,转身出门而去,而李啸尘等人也都跟了出来,再无有人敢阻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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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急切赶到云南都司衙门的玉夫人,在一见到段鹏等人后,马上迫不及待的问道:“段大人,此事已经惊动了昆明城里的所有商家,都在关注着你下一步,这次可万万不得有任何闪失了啊。”这场官家与商家的较量,在很大程度上是代表了云南地主士绅群体,与新晋冒出的新兴势力的“击杀”,孰胜孰负,都将会对其产生巨大影响的。
“这个自然,我已经很小心的去对待了。”段鹏笑着说道。
“那刚才新会出去是?”玉夫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先“解”出李啸尘,再把“宝源钱庄”给围起来。”段鹏道。
“鹏哥,你这“围”,是个啥意思啊?为何不直接杀进去呢?”段天宇有些不解。
“嗯,是啊,这对我来说,也是个难题啊。天宇,你想想看,这“宝源钱庄”公然与我们对抗,如果没点“东西”,他哪来的这么大胆量?”段鹏笑着解释着,“我就是想看看他们的“依仗”是什么,但不管他们是有任何的“花花肠子”,只要是成为了这次“整肃”的绊脚石,我必给砸碎!”
“行!段大人,只要您有这样的心思,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整个昆明的商家,都在看着您呢。”玉夫人意喻双关的说道。
“嗯,这个我知道。”段鹏若有所思的说道。
就在此时,忽听门外军士一声禀报,“报!段大人,沐王府陶总管有要事求见!”
“嗯,请他进来吧。”段鹏说着,冲着屋子里的人笑了笑,“这大概就是“宝源钱庄”的一个“依仗”吧?”
说话间,一个中年男子从屋外急匆匆的“窜”了进来,一进门就冲着段鹏跪倒在地,口中称道:“小的陶成叩见段指挥使大人!”
“哈哈哈哈,陶老儿,你啥时变得如此的礼貌了啊?”段天宇哈哈大笑了起来,自在乌撒后所烧毁了大西军的粮草后,滇军骑兵营就返回了昆明城,在此期间,段天宇和这位陶成陶总管的关系“极为”要好,彼此熟悉的很。
“陶总管请起。”段鹏还是没有失礼,他热情的招呼道。
“多谢指挥使大人!”陶成回答着,但心里却是明白的很,眼前这位大人,现在可是云南官衙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可他这么说着,眼睛却向四周瞟了瞟,似乎有些隐情。
段鹏见此,轻轻摇了摇头,道:“陶总管,无妨,都是自家人。”
见段鹏这么一说,陶成立即明白了,他不得不开口说道:“段大人,是这样的,老爷和三公子听闻大人您与“宝源钱庄”有了些瓜葛,特吩咐小人来转告您一下,这“宝源钱庄”一向与我们沐王府交好,当年沙定洲叛乱之时,老爷,三公子还有锦衣卫的杨大人等,能从昆明城里脱逃出来,也是多亏了“宝源钱庄”的主事人李顺隆的上下打点出力的;现老爷重返昆明,可家中钱财全被沙定洲给搜刮去了阿迷州去了,府中目前的开销,都是这位李老爷给出资的。”
这话一出,如同石破天惊一般的砸在了众人的心头,每个人都开始在心底里揣测着,原来这“宝源钱庄”的幕后是黔国公!难怪如此的肆无忌惮!
只有段鹏微微一笑,此事也确在其意料之中,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偏僻地方,真正能跟自己叫板的,怕也就只有这位黔国公沐天波了。
想到此,段鹏开口问道:“陶总管,这么说来,“宝源钱庄”的主事人应该就还在昆明城吧?是他去找的黔国公?”
“回段大人的话,是的,现在李大掌柜就在沐王府上。”陶成很冷静的说道,他知道这事是不可能瞒得过段鹏的。
“嗯,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请转告黔国公和三哥,我知道怎么做的。”段鹏淡淡的说道。
“谢大人!”这位陶成称谢着,并一面向屋外退去。
可还没等他完全退了出去,段天宇这尊“大炮”就首先发话了,“这黔国公和三哥在搞什么啊?前面要我们去做,后面来拖后腿!”
陶成听了,没做任何的停顿,径直而去。
众人一片沉默,许久之后,玉夫人这才重拾话题道:“段大人,您打算改变先前的谋划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段鹏嘴里虽然是这么说着,但其实心里却在思索着别的事了。自己的这番“异军突起”,本就冲跨了云南的政局,而先前那位“统领”滇境的“黔国公”,难道会轻易的让自己“冒头”?
“夫人,您就不用再担心了,事情要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段伟诚是知道其中些“蹊跷”的,但他却不方便向玉夫人说出。
“哦,看来段指挥使之前的“围”而不“攻”,也是深有含义的。”玉夫人有些忧虑了,她感觉到此事似乎已经牵扯到云南的两位“主事人”了,而在这场决定“胜负”的“争斗”中,一旦段鹏失利,将给她,还有贾家,都会带来巨大的麻烦。
“这事必须得找出个“妥善”的法子来!黔国公与原有的诸多商家,地主士绅和土司们,一向关系密切的!”玉夫人把这个话题再次延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