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城,地处云贵高原中部滇池盆地北部,南濒滇池三面环山,加之有滇池、阳宗海调节温湿度,形成“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四季如春的宜人气候,故有“春城”美誉。这里的四季是并不分明的四季,也许夏天尚且留有酷热,但冬天已然失去了狂风的凛冽。昆明的冬天有着北方春天般的温暖,仿佛是没有尽头的艳阳高照的日子洒在遍野的绿色上,也许还有落尽枯叶的樱桃树,那就是在等待春天厚积勃发的绽放。
偶尔也有天公不作美的时候,来自北方的的阴冷寒湿,跋山涉水不远几万里,在遭遇环形大山的阻挡,抵达昆明时已经疲惫不堪,发发余威,气温骤降,彤云密布,但只要云彩稍微消散,露出几块蓝天,太阳出来,冬天的影子似乎又消失的不落痕迹了。
然,黔国公这块重返的“乌云”,却并不是那么的短暂。
车裂了于锡朋,这位叛乱前最“值得”沐天波信赖的亲信后,一股肃杀之气笼罩在昆明城中。对于当初那些归附叛军的多数官员们来说,那时的情形并不是他们乐于见到的,“投靠”可能只是属于一种无奈之举。而现在沐天波回来清算此种行为,让这些人整日生活在一种惴惴不安的心态当中。而那些对叛军不是很“友善”之人,则开始趾高气扬,“横行”于昆明街头了,其实对于这些人,先前叛军之所以没有招纳,盖因他们的地位卑微,根本没入沙定洲等人的法眼。
而于段鹏等永昌军所属,这些事则与他们没有任何的瓜葛。
都指挥使司。
自大军入驻昆明以来,段鹏经常在此会同刀岩右布政使,木懿左参政一道商议,把蛮莫城里的那些业已成熟的经验悉数用到了昆明城中,像科举,商业,税收等等。
这一日,段鹏又在与众人解析细节之时,一位军士从外面匆匆而进,禀报道:“指挥使大人,衙门外有位自称是腾卫城的段二夫人求见。”
这把段鹏弄得有些一愣,快速思索了一会后,他这才记起这位段二夫人可能就是段智渊的那位土司夫人,段鹏是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想想自己当年在腾冲卫时还曾受到过其的恩惠,于是,他赶紧向诸位稍解释了下,然后带着王新社兄弟去了衙门的后堂。
这才刚刚落定,就只见从堂外进来了两位红衣女子,定睛一看,确是段智渊的二夫人和她的女儿段思玮。
“段大人!”两女子进来后,轻轻道了个万福。
“不必多礼!二夫人,思玮,请坐。”段鹏招呼道。
“是!大人!”二夫人说着,但从其充满笑容的脸上,却能看到些许愁云,而她的女儿段思玮,则是一脸的羞涩喜庆之气。
“离开腾冲卫有些时间了,不想在此与夫人见面啊。”段鹏道。
“是啊,我们也是听闻族里的人说大人您在此的呢。”二夫人如此说着,她刻意强调了下族人二字。
而段鹏听了这话,则不以为然,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二夫人母女此番前来,必定是有事相求于自己的。
果然,这二夫人接下来说道:“自大人您离开腾冲卫城后,我们母女就搬来了昆明,虽然在此无有什么亲戚的,但也过得无忧。这不,思玮后日要出阁了,我想请大人您能作为我们思玮的长辈,出席下喜筵,不知。。。。。。”
“哦?这等好事,那我可就得先恭喜下思玮了!新社哥,你那里。。。。。。”段鹏明白了二夫人的意思,希望自己能给段思玮的婚事充当下脸面。
“段大人,不必您破费了,我们还是有些积蓄的。”二夫人一听段鹏的话,自然知晓其的意思。
“那怎么行呢,怎么说思玮出阁都是我们段家人啊,不知道男方是谁啊?”段鹏笑着对着段思玮问道。
“是。。。。。。是“鑫琰斋”秦掌柜的九公子。”段思玮红着个脸,低头喃喃说道。
“哦,那就是秦昶安的弟弟了。”段鹏若有所思道。
“唉,段大人您是不知道啊,这位九少爷只是个平民出身,无有地位的,在秦家也排不上什么,这亲事。。。。。。”二夫人似乎有些愁色。
“嗯,夫人,此事也关乎到我们段家的脸面吧?你不用再说了,届时我一定到场的,给思玮一个欢欢喜喜的喜筵!”段鹏道。
“那就多谢段大人了。”眼见事情办妥,二夫人忙不迭的称谢道。
然后,三人又就具体的事项进行了商议,两母子这才欢喜的道别出去了。
两日后的一大早,段鹏带着王家三兄弟青衣小帽的,如约来到了二夫人的家。家里没什么亲戚,都是些左邻右舍,而段鹏也就是在这些人的嘴里,清楚了二夫人母女的状况。
自她们来到昆明后,盘下了一个小店铺,做着些杂七杂八的小买卖,以维持生计。而那位秦家的庶出九公子秦方,也就是在这种机缘下认识的,逐渐互生好感的。
二夫人见段鹏此番前来的架势,也明白了其并不想热闹的心情,虽说有些遗憾,但好歹这是个开始吧,以后来日方长,故此她也没介意,只是泛泛的向邻居们介绍这是娘家的弟弟。
段鹏倒也没有在意,有时他甚至喜欢这种平民的生活,一如之前他在腾冲卫城那座小院一样。
接亲的队伍很寒酸,秦家人并没有把这位“九公子”当回事,迎亲人连个像样的人都没有,只有几个吹鼓手和一顶花轿,秦方本人倒是披红戴彩的来了。
同样是泛泛而谈的介绍,二夫人也没有把段鹏的真实身份告诉秦方。饭后,段鹏作为“送亲”的“舅舅”,护送“花轿”去了秦府。
而此时的秦府,虽说也是张灯结彩的,可人家办的是二夫人儿子的“百日酒”,跟这亲事毫不搭界的。
于是,这“双喜临门”倒显得更加的寂廖了,一方面是“百日酒”的高朋满座,另一方面是九公子的婚事,仅有些下等人来参加。厨房里,就显得更热闹了,好酒好菜都顶着“百日酒”先,而婚宴倒没几个厨子在关注。
这位九夫人倒是很显客气的,娘亲舅大,她倒是把段鹏一行人安置在了酒筵的上首桌上。此女出身平民,家中无有权势财富,但长的却甚为标致,奈何秦老掌柜对旧人的新鲜感早过了,只把这对母子当成了个下人去看待了。
等待的时间比较的艰熬,周围的下人们不断描述着隔壁的“百日酒”,把段鹏弄得有些心烦意乱的。索性,他走出了喜筵屋子,王新荣找来了条长凳,四人在外头晒起太阳来了。
云南十八怪,四季鲜花常开不败,段鹏饶有兴趣的欣赏起周围的景观来了。阳光如箭一般从树叶的罅隙射了近来,不知怎么形容的微风,是那么的煽情,柔和的醉人心弦。绿了一年的竹子,稍微显出几分疲惫的颜色。几种观赏植物,依旧展示它那不败的绿色,还有动人的身姿,一只和他们一般,在外面晒着太阳的狗,显露出一副略有所思的样子。
周围参加“百日酒”的人们,三三两两的从他们身边走过,七嘴八舌的说道着什么。
“吓!你知道不,布政司里的张大人又被抓了,看来又有位置空出来了啊。”
“你那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最新的是都察院云南道的四位大人被拿进了大牢呢!甄大人好手段啊!这四人都是躲藏起来了的呢!”
“人家甄大人本身就是干这个的呢!要不要我帮你引见引见,我三叔就在他的手下呢,多拿些“叛逆”之徒,那你就高升有望了啊。”
“那是!那是!小李哥,到时候可得麻烦你了。”
“瞧你说的,我们兄弟谁跟谁啊!”
。。。。。。。。。。。。。。
这些话,被强制性的“飘”在段鹏的耳中,他不由得皱了下眉头,这种打击面过宽,于城中的稳定并不是件幸事的,而王家三兄弟听了,则依旧是不动声色,他们可不愿意在此时刻去参合进去,影响段鹏思路的。
就在此时,府内大道上簇拥着来了一大帮子人,领头的几位风度翩翩,看着就是“主事”之人,谈笑风生的从段鹏他们边上而过。
可这拨人还没走出几步,他们领头中的一人突然像猴子一般的窜了过来,躬身站在段鹏等人身边,弱弱的声音开始道:“鹏哥!新社哥!新会哥!新荣哥!”
贾方成!此番受命来昆明整肃云南商界,并拿出行之有效的法子来转运孟拱和密之那的宝石去江南,今天是受邀参加秦家二夫人儿子的“百日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