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下午,苏睿带着苏卿,检阅了几个月以来他训练的结果,小狗身手灵敏,惹得苏卿惊叫连连,不住大呼大开眼界!
一个下午,就那么快的过去了,午饭时,苏卿揉了揉笑痛的脸部肌肉,半开玩笑的说道:“小孩,陪我去看看我娘。”
“需要哥哥陪你去么?”苏睿很是体贴的问道,带着柔柔的笑。
“不用。”苏卿也很是坦然的摇头,她有事要问张恒毓,不想有别人在场。
“嗯,那自己小心些。”苏睿对此也没有意义,他待会儿要去找苏遥,这是更为重要的事。
苏卿便带着张恒毓离开了。
看着她瘦削的背影,苏睿心中有些微苦,就算自己有多不愿意放手,但总有那么多事要拖住他的脚步,让他离她越来越远。
路上,苏卿一直沉默着,她看着身前很安静走路的小孩,咬了咬牙,便叫住了他:“小毓毓。”
“嗯?”张恒毓的思路被苏卿打断,他回头一脸疑问的看着她。
“我想,你是时候该告诉我了。”苏卿笑了,笑的很是坚决。
“什么?”张恒毓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傻傻的看着她。
“一切。”苏卿很是平淡的说,像早就知道了一切一样。
“哦。”张恒毓听了,一时间居然不知要如何说话,于是只顾着闷头向前走。
苏卿也并不着急,只是跟在后边,他也需要时间整理思路了。
一路无语,到了雨枫阁。
微雨正在服侍凌霄用餐,见苏卿带着张恒毓来了,行了礼,说去给苏卿和张恒毓去添副碗筷,便出去了,脸上居然无一丝心虚,再看,连害怕都消失了,苏卿的眉头不由紧皱。
见微雨出去了,苏卿即刻拿出了藏在袖子里的银簪,在饭菜里逐个试探起来,在试完所有的菜时,银簪依然熠熠生辉。
于是,苏卿使了个眼神,让张恒毓帮凌霄把脉。
之前张恒毓并没有听苏卿解释来此的目的,但见苏卿的举动,心里早以明了,于是走到正在吃饭的凌霄的面前,抓起她的手,便把起脉来,片刻后,看了苏卿一眼,轻轻摇头,什么都没有发现。
苏卿有些失望的将银簪上的汤汁擦干净,插回了发间,打草惊蛇了?她在心地问自己。
“不陪我吃些?”凌霄的声音传进了苏卿的耳朵,苏卿一跳,她抬眼去看凌霄,只见她嘴角带了浅浅的笑。
“娘…”苏卿的声音里带了些不可置信:“你没事?”
“卿儿希望我有事么?”她夹了一颗小油菜,放在嘴里很是惬意的嚼了起来。
苏卿摇了摇头,这到底怎么回事?昨天智商犹如幼儿,今日却又恢复正常了?难道昨天只是她的幻影?
张恒毓向苏卿投来疑问的眼神,苏卿只是暗示他,待会儿告诉他。
“为娘在这里很是寂寞,难得卿儿回来,还在姐姐那里那么久,为娘真是很生气呢,于是便装疯试了试你,看看为娘的,在卿儿心里到底有几分斤两。”凌霄接着吃菜,口气不咸不淡,让人不知是真是假。
“是卿儿的错。”苏卿听到这里,便心虚了,本来以为她不会在意,但是真听她这么说,还是觉得是自己的疏忽。
“无碍了…”凌霄叹了口气,将筷子扔到了桌上,一脸的伤心:“为娘就卿儿一个女儿,卿儿只要还记得有我这个当娘的,为娘也就心满意足了。”
“卿儿记住了…”苏卿此刻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一边垂头丧气的受训。
她的猜测就那么被推翻了,但是,凌霄没事,她已很满足了,什么都比不上最亲的人安好。
“听说卿儿荣升太子太傅了?”凌霄又想起这一茬了,敲着自己的脑袋,慢慢的说道。
“是。”苏卿很恭敬的回答道,凌霄的动作好怪。
“这便好。”凌霄听完,冲着苏卿很是得意的笑,苏卿愣神了,凌霄为什么会有这种笑。
“小姐,碗筷来了,和张公子一起吃吧。”此时微雨进来了,将托盘中的碗筷放好了,很勤快的招呼。
苏卿用眼神询问张恒毓要不要在这里吃,张恒毓便很是坦然的笑了,然后一脸无畏的坐下了,并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银针试出来,他要亲自试试。
苏卿见此,也很是安心的坐了下来,说真的,她一点也不怕。
“卿儿吃菜。”凌霄很热情夹了一块红烧放到了苏卿的碗里,然后转头招呼张恒毓:“张公子,不要客气,多吃些。”
“谢谢娘。”苏卿有点不适应,从小到大,她都没和凌霄如此亲近过,于是也红着脸,夹了红烧肉给凌霄吃,凌霄见了,也小口小口的吃了,然后像小孩子一样舔了舔嘴巴说道:“好吃。”苏卿听见了,只是笑了笑。
张恒毓没工夫陪她们客套来客套去,只是安心的尝着菜,这一尝,颇有神农尝百草风范的万分之一。
在中途,凌霄还不断的吩咐微雨给苏卿添菜,苏卿真的好不适应,本来想问自己的身世,可是凌霄的举动,让她不敢妄动,于是这餐晚饭在不断的夹菜和不断的拒绝中小晚宴落下帷幕。
花朝苑。
一袭白衣的苏卿,在秋千上晃来晃去,许是遗传,她自小便十分喜爱秋千,和凌霄的习惯是一样的。
而那大片梨花里,张恒毓神情安详的坐在一颗较粗的树枝上,闭着眼睛,像睡着了,完美的轮廓和怒放的梨花,竟是那么相衬。
“可、想好了。”苏卿仰望着天空,那大片的晚霞在空中,像是鲜红的血一样。
“嗯。”张恒毓听了,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侧了侧头,似在找一个更好的位置,好让他睡的更舒服些。
苏卿听了,坐在秋千上,张开双臂,像要展翅的鸟儿一样。
“你倒是小心些,本来就够难看了,再摔成花花美女那样的,就算我医术再高明,也是医不了的。”花枝间的少年闭着眼睛低低的说道,像是在梦呓一样,一阵风过,带落几瓣梨花,点缀在他如墨的发间,竟不是一般的和谐。
苏卿看着那眠在花间的男孩子,有些看呆了,以前在脑海中多少次勾勒,那个如画的少年,就静静的睡在一片花海,在自己走近时,他会张开他琥珀一样的眸子,深情凝望自己…只是,时光荏苒,那种单纯的心态已经远离自己许久,再想起那个在脑海深处的如画少年,便只剩下了一句:老娘还在披荆斩棘、斩杀蛟龙的路上,让他接着死睡吧。
想到这里苏卿笑了,很是开心的。
张恒毓也不理她笑什么,只是眉头微微皱了皱,凌霄的不对劲他感觉到了,还有苏睿和苏遥的事情,也该告诉她了,避免在她不知不觉间失去更多。
“从我武功大有精进的时候,就察觉了,你周围总有高手的气息,五年前是四个,如今却有六个,不过今天只感觉到了五个。”张恒毓的嘴一张一合,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原来他们的猜测,是因为这个。
当初猜测,苏府在当初自己离家出走时没有大肆张扬的找自己的原因有两个:第一,自己的作用在时间的推移下,早已消磨殆尽;第二,他们定是掌握了自己的行踪,所以才会那么放心的让自己流浪在外。
在昨天凌霄变现异常时,自己就觉得,自己的作用没有消失,便坚定了第二种想法,有些心理准备,所以说这也不是太出乎意料。
要彻底的掌握自己,自己的行动怎么可以那么轻易的被忽视呢?苏卿咧开嘴笑,看似稀松平常、一点都不重要的自己,居然这样子重要,还真是优越感顿生啊。
苏卿也闭上眼睛感受着晚风拂来。
“曾经试探过,似乎,他们在乎的是你的性命。”张恒毓又补充了一句。
“那天晚上被人围观?”苏卿轻轻问道,好像一点也不奇怪,毕竟自己遇到的怪事也就被围观那次,外加被李郁和那帮托儿糊弄那次,而后者,只和李郁有关。
“嗯。”张恒毓依旧靠着树干,闭目养神,他知道的,这时候,她是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没有他们的资料么?”苏卿沉思了会儿,转头问他。
“有,明天拿给你。”张恒毓懒懒的回答。
“嗯,接着说。”苏卿用脚在地上轻轻蹬了下,停住的秋千又晃了起来。
“昨天有人潜入了苏府,对睿哥哥和遥哥哥下了药,两人基本上可以说内力尽失。”平淡的口气,似乎并没有因事情的严重而有更严重的事情。
“药物…你能医好他们么?”
苏卿听到这里,呼吸有点急促了,苏睿向来不是在外惹是生非的富家公子,所以根本不可能是仇家找上门来,而且这中做法,也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不想让他俩帮她!
“需要时间。”张恒毓的声音里,多的是冷漠,这个小孩子,却也不是那年的小庸医了。
“性命呢?”苏卿声音里有点小小的闷,因为自己…
“无碍。”
天色渐晚,星星也出来了。
“也好。”许久,苏卿吐出这么两个字来。
别再因为自己而束缚自己,哥哥的人生,是要自己珍惜的,他这样子,便不会再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也会更加安全。
“以后你就好好教云蝶医术,自己努力研习医术,将来帮哥哥他俩解毒吧。”苏卿从秋千上下来了,笑吟吟的看着张恒毓。
“哦…”张恒毓思忖再三,轻轻的应了,她,也是不要自己插手了吧,这一刻,她一点也不像那个冲着自己也可以撒娇卖乖的女孩子了,好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