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阴森寂静,时不时可以听到气窗外管道漏水的“滴答”声,睡在这潮湿冰冷的地下室,几近一夜的辗转反侧,可能是太过疲惫睡意慢慢涌了上来,我转身准备睡去,朦胧中只觉得滴水声越来越有规律,
滴答…滴答...
突然!我摸到一只几乎和死尸一般冰冷手!!!我猛地一下惊醒,按下床头的开关,房间明亮了起来,我靠!
.....手压麻了!
从刚才的午夜惊魂中定了定神,拿起床头矿泉水瓶猛喝了两口,心想吓死他爷爷了,自己要是被自己吓死在这破屋子里,倒也是一则奇闻了。
等回过神来,眼睛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床头的闹钟,糟了!约好的面试,时针眼看就要跑到八了!住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屋子里我也是够了,也不由得多想,抄起衣服就往外跑去……
在北京庞大的交通系统的助攻下,我熟练的辗转于各种交通工具之间,终于,只迟到了两个小时....
来北京已近三个月了,大大小小的公司应聘了几十个,尽然无一录用,心想,这京城的人才标准就是高端啊,我这一个小小应届生又没什么工作经验,人家凭什么用你,当初就不该异想天开,来为这北漂一族添砖加瓦,以为有想法,多吃些苦,熬一熬总是能出头的,可如今才发觉,想吃‘苦’,我tm连资格都没有!回去,是不可能了,真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地方,东三环南路——潘家园。
这倒也不奇怪,平日里找工作之余,我就是经常来这里打发打发时间,对古玩古物的兴趣也是打小就有的。说来也奇怪,家中虽无半件古董古物,但从我记事起,家中介绍各种古玩字画,奇珍异宝的书籍却摞满了整个书房,爷爷说是从太爷爷手里就积攒下来的。
想想现在的处境,再摸了摸兜里还剩下三位数的钞票,心想,要是从太爷爷手里传下来一星半点古董古件,我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啊,心中不禁苦笑……咯噔!突然心里一个激灵,也不是一点没留,我用手摸摸了系在脖子上的细绳,拿出来看了看,瞬间又打消了念头。
脖子上是我出生时,爷爷为了保佑我平安,为我带的一颗‘猫儿眼’,也就是猫眼石,猫儿眼不大,但会随着光线强弱透出金绿色光泽,灵动明亮,镶嵌在雕工十分精细的‘九龙金雕’底座里,背后刻着我的名字,三生。
也不知道爷爷为啥给我起这么一个拗口的名字,小时候同辈人们可能嫌这名字拗口,都直接喊我‘铁三’,这些年腐败之风盛行,所以我在朋友圈里又有了一个极度风骚的名号……‘小三’,慢慢的‘铁三生’这个土的骇人的名字,也就不怎么被叫起了。PS:我一度强烈的认为,这次京城应聘之旅之所以如此坎坷,和简历上填写这个大名不无关系!
“嗡嗡嗡....嗡嗡嗡....”口袋里一阵急促的震动,我掏出手机屏幕显示‘眼镜’。眼镜原名叫李俊,从祖上开始便和我家是世交,他爷爷是我爷爷的朋友,他爸爸是我父亲的朋友,他自然也就成了我的朋友,用京城的话讲就是‘发小’。这次是接受我的动员,和我一起来北京闯荡一番‘事业’的,不过来这之后感觉挺对不住他的,放着之前稳稳当当的铁饭碗不端,跟我跑到这祖国的心脏来堵心。
我接起电话,只听‘我靠!这点破钱至于么……!……嘟嘟……嘟’电话那头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便挂断了,再拨过去也已无人接听....
我匆忙赶回住的地方,李俊和我租住在同一栋公寓……的地下室,来的时候身上本就没带多少钱,找了几个地方后,发现我俩的‘资金’只允许我们租住在‘地下’的,本想暂时将就一下,等找着工作立马就搬出去,可谁想我这工作一找就是三个月....。眼镜是学IT的,技术还算挺牛B的,不然也没胆量跟着我到首都来,倒是找到份工作,但无奈只是家创业小公司,工资低不说,为了防止跳槽,黑心老板还扣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当押金,目前领到手的也就一个月的工资,部分还分资助了暂时失业的我。
匆匆赶回住地,正要下楼,却看见衣衫褴褛的眼镜坐在楼道口台阶上,“怎么回事儿?和谁干起来了?“我急忙问道,眼镜坐在地上也没站起来,用手指抬了抬鼻梁上的镜框说:“还能有谁,就TM那个‘二房东’!”我顿时明白了过来。
我们租住的这里本来是居民楼,后来有人看北京‘房源’这么紧俏,就把这里的地下室都租了下来,改造一番,做起了二房东的生意,这才有了我们租住在这里,因为一直入不敷出,拖了几天房租,想着等眼镜发工资一次结了,结果那家伙欺负这里的外地人习惯了,这几天一直找我们麻烦,没想到今天竟和眼镜干了起来。想着就气不打一处来,但自知理亏也无可奈何,我也没顾着眼镜,朝着租住的两间地下室就走了过去...
我用手推了推门,竟然没反应,“别费力气了,反锁了!”眼镜笑了笑说道....
“嘭!嘭!”两声巨响,眼镜跑了过来,我和眼镜租住的两间门已经被我踹开,可能是地下室回声,也可能愤怒让我没控制住力气,本就不结实的木门被我踹的无比震耳。
我和眼镜各自收拾了本就不多的东西,随后掏出裤兜里仅有的几百块钱压在那“滴水”的气窗上。
“走。”
“去哪?”
“潘家园。”
……
就这样,我们拖着行李来到了潘家园附近的一个小饭馆,我俩一人要了瓶儿啤酒,要了几个菜吃喝起来,我们边吃边聊,“刚才堵心也没问你,带我到这古玩市场来干嘛?还有兴致来这玩?”眼镜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仅有的几百块钱,“瞧吧,咱俩也就这点儿家当了,吃完这顿,去哪?咋办?”
我使劲咽下嘴里的饭菜,喝了口啤酒说道:“天无绝人之路,怕什么?实在不行拿这东西再顶两天,就不信这偌大的北京城还没咱俩的立足之地。”一边说着一边从衣领里取出‘猫儿眼’,往桌子上一拍。
眼镜表情一僵,“这不是你的护身符么,你干嘛?实在不行咱们撤就行了,犯不着这么狠吧。”眼镜说着说着居然紧张了起来。
“呸~,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想在这儿找个识货的铺子抵押几天,等过些天赚了钱,付些利息再赎回来。”我吃了口菜表情鄙视。
“那也不行啊,等过几天再回来,就算有钱赎,你那心肝也早不知去哪儿了。”眼镜好像是坚决不同意,“那也没办法啊,你也知道我出来时和家里闹的有多僵,现在就算这北京城是刀山火海,我也得扎下去。”眼镜顿了顿,喝了口啤酒刚想开口说话,我啪地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好,就这么定了”说着我拿起桌上的几张人民币起身便去结账。
拖着行李,我和眼镜进到了这满目琳琅的古玩市场里,穿过嘈杂的地摊街,想着为我的‘猫儿眼’寻一个大些的下家,一来这些铺子家大业大比较可靠,二来也比较识货,能给上价钱。
但当我们试探性的问过几家店铺后,发觉刚进去时都还拿我们当客户,伙计或者老板脸上都露出服务业标准的‘笑面如花’,一但我们表明来意,脸色变的那叫一个快呀。态度好些的,让我们拿出东西来瞧瞧,然后说些委婉的托辞就打发了,态度不好的,连正眼都不瞧我俩一眼,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几家下来,想着这条路看来也是行不通了。
眼镜看我丧气,便拍拍我的肩膀说道:“看来你这宝贝别人是无福消受咯,你还是自己安安心心的留着送未来媳妇儿吧……”说着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没理睬他,只是径直的往前走。
忽然,我停住了脚步,眼镜也跟着我停了下来,看着我,我看他没反应过来,便用下巴朝着不远处指了指,眼镜顺着我下巴的方向看过去——“禄宝堂”三个大字横在匾上,看那门店的气派,宾客如云,应该是这潘家园里一等的铺子了。
我和眼镜进到店内,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屋内阳光充足,红木博古架上摆满了各种古瓷古董,没走几步,我就被放在紫檀展架上的一只金瓶给吸引住了,我在家中的典籍上看到过这种瓶,金瓶约高一尺一寸,通体鎏金,名叫“金云鹤文瓶”,是皇帝卤簿仪仗中的重要礼仪器物。像这种级别的古物,普通古董店是不会拿出来摆在明面上的……
我正看的出神,眼镜拽了拽我的衣角,扭过头来,正看见待客区的太师椅上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头正盯着我们。
心想该不会把我俩当贼人了吧,这时一位伙计过来招呼我们,我赶忙表明来意,伙计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笑了笑说:“二位爷,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您得问我们掌柜的。”说着手便指向了太师椅上的那位老头。
我们跟着小哥来到老头跟前,老头看着倒也和善,不像恶人,招呼我们坐下后,那伙计在老头耳根子上说了几句,便去招呼别的客人了。老头似乎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了,但脸上也看不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次交易,只是笑了笑说到:“鄙人姓林,不知二位贵姓?”
我赶忙答到“免贵姓铁,这是我兄弟李俊。”
老头仍旧保持着那种让人亲近的微笑说道:“二位看这一身行头,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妨说说,看在下能否帮到二位。”
眼镜还在四处打量着这店里的环境,想必这林老头说什么他也没听进去。
“也没什么难事儿,就是遇到些变故,需要把这东西在您这儿当两天,改日肯定加倍赎回。”说着我便把我那“猫儿眼”拿了出来。
我将这猫眼石放在桌上,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人家这么大产业,也不可能将你这小小‘石头’放在眼里。谁知这林老头拿起这猫眼石一看,脸色刷就一白了,定睛将这石头看了半天,缓缓站起身来说道:“两位小哥,请跟我到后堂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