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府里,上官婳正在房内弹奏着七弦琴,江嬷嬷神情恭谨的立于她身侧。诗琴听着委婉多情的曲调,神色犹豫的在门外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将刚打听到的事情告诉上官婳。
她对诗歌耳语了几句,诗歌会意的点了点头,待她进去后关上门在房门外守着。诗琴轻步走到上官婳身边,先是朝江嬷嬷微欠了下身,再向着上官婳。“奴婢见过侧妃。”
上官婳只轻嗯了一声,并无再多言语,只安静的抚着琴。琴声低吟,压抑着浓烈的伤情与愁绪。诗琴咬了咬牙,摒弃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双膝跪在她的身旁,“姑娘,您忘了云二公子吧,他于两日前与静安县主定亲了。”
上官婳闻言纤白的指尖一抖,突然“铮”的一声,一根琴弦闻声而断,同时划伤了她柔嫩的指尖,一滴嫣红凝聚在指尖处。江嬷嬷与诗琴均低呼了一声,忙取了药上前替她包扎。而她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侧首怔怔的看向诗琴,“你说的,可是真的?”语气平静无波,内里却心如死灰。她原以为他待自己应有些情份,虽不至于终生不娶,但不该这般急切;而求娶之人,更不该是萧静姝。
“姑娘,此事不怪云二公子与县主。南昭国的三皇子晋王奉命前来祝贺皇上万寿,并领旨求娶宗室女子为妃。宗室里适婚且适合和亲的,仅有静安县主与昌平郡主而已。”诗琴半跪在地上,边与江嬷嬷替她处理伤口,边将她知道的一切告诉上官婳,她明白云二公子在姑娘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重要。她的原意本欲将内情瞒下,可她实在不忍心瞧见姑娘伤心欲绝的模样。
“我就知道,他们不会这样对我的。”上官婳喃喃细语着,眼角的一滴清泪披露了她此时的心情。一个是深爱入骨的男子,一边是情同姐妹的闺密,她心中矛盾至极。
江嬷嬷小心的替她包扎着伤口,心疼的低叹一声,“侧妃,纵使非他所愿!您如今已是成王侧妃,他也即将成为静安县主的夫婿。您何必执迷于此?”
上官婳伸出未受伤的手轻拭去眼角的泪珠,红唇边溢出一丝凄苦的笑意,“嬷嬷所言婳儿皆知,可婳儿解不开心中郁结。”
江嬷嬷与诗琴合力系上最后的绳结,轻轻放下她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侧妃与他终究无缘,何必过于强求?眼下侧妃在这成王府内并不安乐,王妃乃是秦家嫡长女,应知侧妃与云二公子旧事。且王爷这些日子均宿在知画轩,此事定会引来多方嫉妒与不满,侧妃还需注重眼前方为上策。”
“侧妃,嬷嬷言之有理。奴婢之所以告知您此事,皆因奴婢担忧侧妃被旁人钻了空子,侧妃在仓促之下无应对之策。”诗琴捧着她伤着的手,从旁轻声附和着。
上官婳苦涩一笑,用未受伤的手扶起诗琴,“你们的好意,我都明白。放心吧,我会努力忘记的。”就连身边的下人都想方设法的为自己保驾护航,她有什么资格不去变强?那个与她擦肩而过的俊逸男子,她只能选择遗忘与放下。
景泉山上,齐鸿飞与宁修羽正在书房外园子的凉亭内对弈。宁峭大步走来,身边还带着一个辅国公府的小厮。
“小人初二,参见安亲王,见过世子。”小厮在凉亭外下跪行礼。
宁修羽淡淡的颔了下首,两指间夹着一粒泛着墨绿光泽的墨玉棋子。衬得他手骨分明,五指白皙修长。落下最后一子,抬眼看向对面的齐鸿飞,“还不死心?”就那点棋艺还敢拉着他对弈,真不知道该说他勇气可嘉,还是不知死活?
齐鸿飞看着被墨玉棋子围住的白玉棋子,有些自暴自弃的丢下手中的白子,哗一下打开手中的紫檀木折扇,“成,本世子技不如人,愿赌服输,本世子还输得起。”
初二恭敬的步至齐鸿飞身边回禀道,“老爷差小的过来与王爷知会一声,今晨在御书房说起选贵女和亲时,皇上特意提起了平西侯府的姑娘。”
齐鸿飞紧紧盯着宁修羽,如愿的捕捉到他眼里射出的两道寒光,不怕死的一阵大笑。
宁峭等几人观察着宁修羽越来越黑的脸色,暗地里替齐鸿飞捏了一把冷汗。心中同时钦佩不已,齐世子果真是勇气可嘉,他们望尘莫及。
“很好笑?”宁修羽拿起手边的茶轻抿一口,语气森冷得像地狱爬出的阴魂。
齐鸿飞笑语晏晏,“岂敢岂敢!依本世子愚见,王爷您下手可得快些。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何况还是一个绝色美女。”话音方落,一粒黑棋夹着内力飞来,他快速的往后一仰闪过了。黑子准确的没入凉亭的石柱里,只留下一个棋子大小的坑洞。
“你若是太闲,替本王办件事?”宁修羽若无其事的放下杯子,仿佛方才出手的根本不是他。
齐鸿飞亦重新座定,饶有兴致的问道,“什么事?”貌似他最近确实有点闲。
宁修羽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他,“按上面所说的去做。”
齐鸿飞接过一看,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八卦兮兮的探前去凑近宁修羽,“你是认真的?”瞧他顺手取出的模样,不是早有准备吧?难怪今日竟大发慈悲的同意与他对弈,原来另有目的。齐鸿飞心下暗骂自己愚蠢,自己上午的行为正是送上门求他算计。
宁修羽面无表情的回问,“本王像开玩笑?”
“去,本世子凭什么替你白干这伤天害理的事?”齐鸿飞堵气似的把纸条扔回他身上,潇洒的打开折扇轻摇着。耍心计阴了他还想让他费心费力,甚至还有可能费掉家族性命。让他为皇帝定制慢性毒药,亏他看得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