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侯府与荣郡王府以云老夫人重病为由,借故联姻冲喜一事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顺亲王妃也急忙忙的给女儿订下自己娘家的外甥,可冲喜的名头给平西侯府占了,她只能以郡主和外甥白千帆两情相悦的说辞请求皇上赐婚。为此还多日没给萧静婉好脸色,本来她亦看上平西侯府,结果被萧静姝那疯丫头抢先一步。那疯丫头整日像个泼猴似的,哪里配得上风神俊朗的平西侯府二公子。顺亲王妃气在头上,全然忘了荣郡王府与平西侯府是姻亲。
“啪”的一声,御书房内宁天霁把手中的奏折狠狠的拍在桌案上,“放肆,他们这是在跟朕玩心眼吗?还赐婚?休想!”
“皇上息怒!您若不赐婚,只怕要寒了昌平侯的心,昌平侯对皇上忠心耿耿,手上还有二十万大军,虽说如今四海升平。可皇上若拒了他的请求,他心中难免会有怨气。”辅国公在一旁劝道,心想那臭小子真是给他找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呢?他一生只得这么一个老来子,女儿早早就定给了皇上当老婆。小儿子是他四十一岁才得的,胎里不足几度差点活不成了。后送到天玑谷被天玑老人收作徒弟,自小就不在身边,满心想着宠着捧着,这倒是好,宠出个小冤家。
宁天霁盛怒下连带着同样没给辅国公好脸色,“那舅舅有何高见?”他阴冷的盯着发须花白的舅舅,淡淡问道。
“依老臣之见,皇上即使同意赐婚也无妨。既能全了昌平侯的脸面,亦可卖顺亲王一个顺水人情。和亲一事只须从大臣家中挑选出一名温柔贤惠的女子,封公主和亲便是。”辅国公恭敬提出自己的建议,心中暗骂:瞧瞧,这是什么馊主意,若是皇上不同意,就等着给老子收尸吧,不孝子!
宁天霁听了辅国公的话,沉默了片刻,脸色稍缓了下,“朕记得平西侯府的嫡姑娘,容貌倒是极出挑,女工也十分精湛,舅舅觉得那丫头怎么样?”那个小姑娘他倒是在宫宴上见过几回,容貌气度比之当年的宸贵妃犹胜三分。若非宸贵妃已在宫中,就连他都想把那丫头纳后宫了。可惜是云家的女儿,否则给她三千宠爱又何妨?
辅国公听了花白的眉毛一跳,这外甥就是没个觉悟。怎么就跟平西侯府过不去?平西侯府安份守已的,从没碍着他什么事,何以不能容人?辅国公心中虽如是想,但还是硬着头皮反驳道。“皇上,南昭三皇子晋王再有十来日便到京城,万寿节一过,他定是要带人返回南昭的。平西侯府嫡姑娘秋季方及笄,这时候嫁过去,怕是不妥。”
“那依舅舅之见,哪家姑娘更合适?”宁天霁挑眉,森冷的语气透露着不悦的情绪。这老狐狸,他难道不知道平西侯府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么?
辅国公只当没察觉他的怒气,眼观鼻鼻观心的继续说,“依老臣愚见,秦丞相的嫡女与慕尚书的嫡三孙女最为合适。一则其二人已及笄,且尚未婚配。二则两人性子温婉端庄,堪当大任。”
宁天霁闻言不语,默默的陷入了沉思中。昨日暗卫查探到秦丞相谋害老四断腿一事尚未了结,他在辅国公到来之前还思索着要将秦丞相打入天牢革职查办。若此时下旨令他的嫡次女和亲,则不好惩处于他,四皇子一事只能草草了事。
而慕老尚书当年曾助他除掉有孕的圣安王妃慕飞燕,此时送他孙女和亲,他不情愿之下是否会与他撕破脸皮,把当年一事公诸于世。
不待他有所决断,太监总管方公公进来跪在宁天霁面前,“奴婢叩见皇上。”
思绪受到干扰,宁天霁不悦的斜睨了他一眼,“何事?”
“回皇上,秦相求见!”方公公捏着嗓音回禀道,背上冷汗直冒。伴君如伴虎,谁能承受天子之怒?
宁天霁询问似的向辅国公挑了挑眉,辅国公只睿智一笑,捏着花白的胡子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座下。宁天霁暗骂了一声老匹夫,缓了缓神色靠在龙案后的椅背上,“宣。”他倒想看看秦丞相有何事求见。
方公公退出去把秦丞相带了进来,秦丞相走到离龙案十步以外跪下,“罪臣秦渊拜见吾皇。”他伏身跪拜。
宁天霁接过方公公递过来的茶,浅抿了一口又搁下,佯装不知情的淡淡问道,“秦相何罪之有?”
“罪臣有失察罪,今日罪臣府中一名家奴自尽,罪臣一番查探方知缘由,家奴前日曾私自到皇家园林收买马夫,在四皇子马鞭藏着淬了疯马草汁液的银针。四皇子挥鞭打马时,银针上的疯马草汁液渗入马臀使得马儿受惊。家奴怕事迹败露,故而畏罪自尽。”秦渊战战兢兢的把前因后果诉说了一遍,说话间不时留意着宁天霁。宁天霁阴霾笼罩的脸色,令他心中无半点成算,看来只得牺牲次女了。
宁天霁面无表情,“秦相打算如何赎罪?四皇子的一条腿用一个家奴的性命就想抵过,秦相未免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皇上息怒!罪臣此番前来,并非为赎罪。罪臣之罪过,即使皇上下令赐罪臣一死亦不为过。罪臣听闻南昭晋王前来求娶宗室之女和亲,适婚的静安县主与昌平郡主皆于日前名花有主。罪臣之嫡次女秦氏玉莹,虽及不上两位宗室女主高贵,好在幼承闺训,仪惠端庄。若皇上不弃,罪臣嫡次女愿做和亲人选,为君分忧。”秦渊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主动献出秦玉莹作为和亲人选。
宁天霁闻言脸色稍霁,“难得秦相有一片忠君爱国之心,既如此,辅国公替朕拟旨,秦相府嫡次女秦氏玉莹,仪惠万方,温婉贤淑,今册封为明玉公主,择日和亲南昭。”
辅国公拱了拱手道了一声:“老臣遵旨。”
秦渊伏首谢恩,心中庆幸没有及早将女儿定出去,否则今日这困局,他必死无疑。
“另,秦相御下不严,家奴私藏祸心使四皇子坠马,罚俸一年。”宁天霁接着说道,并抬了抬手示意秦渊起来。
秦渊再次磕头谢恩,然后起身并向辅国公行了一礼。辅国公好整以暇的拱了拱手还以一礼,心道:果真是个狠心的,亲生女儿献出去了眼睛都不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