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混乱中,安纯玉被人抬回去治伤,随之院内再度陷入死寂。
水逸风也因眼前发生的一幕而惊愕,思量的眸子在眼前的两人身上穿梭游走;安小倩已哭着告退,忧心忡忡的跟随着抬安纯玉的人离开了;萧琳在惊讶之后,嘴角有了幸灾乐祸的笑,静静站在一旁等待着好戏上场。
冷熙本打算跟着安纯玉,毕竟他是被刺了一剑,即使没伤要害,万一失血过多那也是会要命的。在医疗发达的现代都危险,何况这种落后的时代,她怎么能放心?可是……
穆惊澜的手揽在她腰上,使得她寸步难行。
“少庄主,真是抱歉,看来饯行宴不得不提前结束了。”穆惊澜歉意的说着,实际上是送客的意思。
水逸风当然明白:“王爷言重了。突然发生这种事情也是意料之外,希望安公子吉人天相,我与表妹就先告辞了。”
“不送。”随后穆惊澜瞥向立着不动的萧侧妃:“你也回去吧。”
“……是,妾身告退。”萧琳心不甘情不愿,却不得不离开。
没了人,冷熙立刻恨意质问:“穆惊澜,你这是什么意思?”
“熙儿所指何事?”他笑着反问。
“不要跟我装傻!你分明就答应过不会对他出手,今晚又安排刺客算什么意思?”冷熙直接将话挑明。
“刺客?我记得刺客的目标是你啊,与他有什么相干?又与我的承诺有什么关系?”他恶劣的笑着反问。
“你!”认真的质问换来一番无赖的推诿,冷熙顿时失去了所有耐心,抬肘就攻击他,借此从他的禁锢下挣脱。深知不是他的对手,她也没打算与他恋战,抽了身,拔腿就离开了院子。
这次,穆惊澜噙着冷笑没有阻拦。
当来到安纯玉的住处,豆子刚好开门出来,手里端着一盆血水。
“冷庶妃……”豆子眼眶也红红的,看到她,低声说道:“安庶妃还在里面,大夫正在为公子包扎,冷庶妃最好先别进去。”
冷熙早被一盘血水晃乱了眼,紧紧攥着拳,回想起与安纯玉不足一月的接触,为他带来了几番生死劫难。他或许身份危险,但一直有穆惊澜的庇护,她一出来,他的危机才真正开始。她重视的人,在乎的人,一个个先后离开她,她总给他们带来血腥的劫数,就似一颗煞星。
这种想法,又令她自嘲讽笑。
她就站在门外,直到大夫从里面出来,她拦住询问。
大夫回道:“安公子后背上的剑伤所幸不深,未伤及要害,但公子只是寻常人体质,这种伤要静养大半个月的。”
大夫的话让她松了口气,安静的夜色中清晰的听见房中安小倩的哭泣和咳嗽,只怕随着他的受伤,安小倩也要病了。
房内。
“庶妃,很晚了,公子也睡着了,我们也回去吧。”丫鬟轻劝着,见她不停的流眼泪,咳的脸色都变了,很担心她的身体。
“我哪里睡的着。”安小倩摇头,压抑着哭泣,望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不住喃语:“我早就劝你,你不听,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她拼什么命?你只顾着她,我呢?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
“庶妃,别再伤心了,大夫不是说了吗,公子没有大碍。”
“纯玉……”安小倩的眼泪根本止不住。
丫鬟又耐心的劝了一阵,终于把她劝了回去。
直到那主仆两个离开,冷熙这才从暗影中出来,进入房中。
来至床前,安纯玉趴在床上,看似睡的安稳,只是脸色苍白中透出几分不正常的红晕。伸手摸他的额头,微微发烫,若是今晚平静那就没事,若是发烧的话就麻烦了。
想着,她掀起被子。只见他**的上身包缠着纱布,单只用眼睛看,根本看不出是否严重。
她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直到灯烛燃尽,房中黑暗。
天色初亮,维持着一个姿势整晚的安纯玉醒了,一睁眼就见床边倚靠着一人,望着她睡着的脸登时就愣了。明白她是从昨晚坐到现在,他就立刻喊她:“熙,熙你醒醒啊。”
冷熙被他喊醒,见他试图爬起来,因扯动了伤口而发疼。
“纯玉!别动。”她止住他的动作,知道他是趴的太累,但伤在背部也不能靠,坐起来同样会累。想了一下,她搀扶着他小心坐起来,找来衣服给他穿上,嘱咐道:“别靠在床上,坐累了再趴下。”
“嗯。”又是**相对,他有些难为情。
这时豆子从外面进来,轻声道:“冷庶妃,丫鬟有事找你回禀。”
冷熙略一敛眉,嘱咐豆子几句,就先和安纯玉道别。
出了门,在外等候的是绿蝉:“什么事?”
“白落烟小姐找庶妃,说临别有几句话想与庶妃说。”
“哦?”她猜测着,可能还是与上次相谈的事有关。
回到住处,白落烟果然在房间内等候。
“庶妃,一早就来打扰,还请见谅,实在是归程在即。”白落烟歉意起身。
“白姑娘太客气了,请坐,有话就请直说吧。”她摆手令绿蝉退下。
白落烟一抹浅笑,直说道:“实不相瞒,我找庶妃所谈的仍是上次的事,庶妃说要考虑。原本不打算催促,但眼下情况突变,不得不来问个结果。”
冷熙讽笑:“我也猜到了。但是同样的,我这边情况一样有变。昨晚的事白姑娘亲眼目睹,不会没有想法,我的顾忌你也清楚了。我还是很诚心的想与你们交易,但交易内容必须更改,否则很难再谈下去。”
白落烟的表情没有意外,昨晚水逸风就跟她分析过了,果然。
沉吟片刻,白落烟说:“我来是为表哥转句话的,表哥的目的只想报杀父之仇。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庶妃提什么条件都可以,表哥都承诺全力相助。”
“哦?”她记得这是他们对穆惊澜求助的事。
“时间不早了,我告辞。”白落烟起身,走着又回头看她一眼,说:“安公子吉人天相,想必也没事了,替我与表哥问候一声。告辞!”
冷熙疲惫的躺在床上,一股强烈的想逃离的想法积压在心口。
翻身起来,到马棚牵了马冲出城去。
她去了那片草滩,太阳才微微露头,很快裙摆就被草滩上的露水浸湿。望着河面,她满脑子想着如何能从这场混沌的局面中脱身,带着安纯玉一起脱身……应该让穆惊澜尝尝受伤的滋味!
云涧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你想报复?”
冷熙挑了讽笑:“这么关心的问,难道你想帮我?”
“安纯玉对你真有那么重要?”云涧突然问。
她低笑,回身望着他沉敛的表情,又是反问:“那你说,幽月对你重要吗?或者、如今已不是幽月的我,对你重要吗?”
云涧双眉一紧,眼色也随之一沉。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王府,离开幽冥教?”她轻一叹息,为他十多年的卧底生涯感慨。
“那是不现实的想法。”云涧虽回答的很理智,但却想起幽月曾经问过他的话,她问:若是完成了任务有什么打算?当时他没回答,因为他从她的眼中读出了她的想法,她是想脱离那一切。
“我厌恶了现在的一切!”她冷笑,笑的很无力。
“你若是不理会安纯玉,那就会接受。”云涧很清楚这一点,也是他心里最纠结的一点。
“这么认输还真不是我一贯的作风。”她自嘲的笑,翻身上马:“若是教主什么时候下命令除掉穆惊澜,你一定要把这个机会让给我,我会很感谢你的。”说完策马而去。
“只怕到时候你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