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化学。林岩拿出课本时,感觉手里的课本和平时的不太一样,翻开看到付相萧的名字后,才想起跟她换了几天课本。林岩一页页地翻着课本,似乎在翻开一个女生的秘密。林岩第二次这样翻阅着女孩子的课本,第一次当然是翻妹妹的。林岩闻到课本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继续翻后才发现书本里夹着一朵花。妹妹也喜欢在书本里夹东西,小时候夹香草,现在她夹去年开的桂花,虽然早已无香味,女孩子都喜欢在课本里夹些东西吧!
付相萧做的笔记比妹妹的认真,也许每个女孩子的笔记都比妹妹的认真吧!林岩想着笑了笑,翻到今天老师要上的内容时,他就停了下来,认真听课。
不知是无意还是习惯,林岩把这节课的笔记都作在了付相萧的课本上,下课后他才发现,只好又重新抄到了笔记本上。
若岚还是像往常一样,下课后就走到哥哥的身边,“嘿,我的笔记呢?”
林岩刚想把笔记本递给她,若岚却拿起了哥哥桌面上的书本,翻开,发现上面写着“付相萧”时,一脸坏笑,“付相萧,一看就知道是女孩的名字,谁呀?”
“你见过的,上次跟在我们后面那个女孩。”
“这么快你就搞定她了?”
“你可别多想啊!她就是想看我的笔记跟我换几天课本而已。”
“哎,以后有人跟我分享哥哥……的笔记了,不开心!”
“林岩,”化学老师也走到林岩身边,“班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你妈妈找你。”
“妈妈”这两个字像电流一般穿林岩的大脑,然后狠狠地电了一下,又从大脑的另一处传出,但那被电的感觉还一直存在。
空气忽然变得很安静,或者说林岩暂时失去了听觉。那些模糊的轮廓渐渐出现在他的脑海,乌黑的头发、慈祥的脸、消不去的黑眼圈、牵着小手的大手……轮廓越来越清晰,但还是看不清具体的样子。
“哥哥!”
若岚的一声叫喊让林岩恢复了听觉。
“你妈妈过来了,我和你一起去见见她吧!”
“我不想去,我怕……”
“别想太多了!走吧!”
若岚拉着哥哥走到班主任的办公室,刚进办公室,注意力就被旁边一位端庄秀丽的中年妇女给吸引了,长长的头发散落在肩上,衣服完美的搭配,光是背景,就能感觉到她依然存在的风采,更重要的是,她的背景,给若岚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应该就是哥哥的母亲吧。
林岩的母亲转过身,虽然已经有十年不见了,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林岩。没想到林岩已经长这么高了,记忆中他还是个小孩,整天缠着妈妈要给他买玩具的小孩,曾经一脸肉嘟嘟的摸样,如今已是大男孩的摸样。
她忍住了眼泪,没有像小时候一样冲上去抱他,只是慢慢地走上去,“岩儿,你都已经长那么高了啊!”
林岩脑海里的那个轮廓终于清晰了起来,脸、眼睛、嘴巴、鼻子……一个个部位填进了轮廓里。就是她!曾经一直想念的人!那张慈祥的脸依旧慈祥,右边脸上的酒窝也依然在,只是,整副身躯,憔悴了许多。
时间似乎停止在了那一刻,地上那群麻雀吱吱喳喳地往枝头飞去。
林岩母亲的声音再次让若岚有了刚才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林岩一直没有说话,是若岚打破了沉寂。
“阿姨您好!我是安若岚。”
“你就是若岚啊!”林岩的母亲微微地笑了笑,“是个美女呢!”
“您也是呀!”
林岩的母亲呵呵地笑了起来了。她转过身,对班主任说:“我可以带他们两个出去吃顿饭吗?”
“当然可以,下午上课前回来就行。”
从见到母亲的那一刻到现在林岩也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有在母亲问他时他才“哦”或者“嗯”地回了一声,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基本上都是若岚在跟她说话。林岩并不是不想说,只是突然面对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即使他之前想好了台词,但在此时,却变成了一片空白。还好有若岚,不然的话不知道场面会变成什么样呢?
其实哥哥的心理若岚都明白,因为换做是她,父亲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哥哥也会陪在她身边的吧。所以若岚之前说想见见哥哥的母亲,只不过是想陪在哥哥身边让他安心而已。
林岩的母亲把他们两个带到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边吃边聊着天,林岩依然沉默,母亲询问他的学习生活情况时,也都是若岚在帮他回答。
“若岚真是个好妹妹呢!有你在林岩身边我就放心了。”
“哪有,我还一直在庆幸我有一个这么好的哥哥呢!阿姨你都不知道,从小我就老欺负他,他一直让着我。”
“从小”这个字眼像一根针一样刺进林岩母亲的心里,虽然很痛,但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难受的表情,仍然保持着微笑。临行前,母亲给了一张银行卡给林岩,但林岩不肯要,于是她悄悄给了若岚,让若岚找机会再帮忙给他。
“岩儿,妈妈过几天就要去北京了,以后来看你的机会可能很少了。将来你若是考去北京,我会常常去看你的。”
这句话时是林岩的母亲送他们两个回去之前说的一句话,也是对林岩说的最后一句话。母亲离开前就没再来看过林岩,而那一句“妈妈”也一直没有喊出口,不知道再次见到她时,又会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