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紫菀皱皱眉转身走了,觉得陈灏真讨厌,拿她当猴耍,破坏了她的好心情。
陈灏心情沉重,他木然地坐下来,看着少加了两分的生物试卷,摆了摆头心里想,算了,一次期中考试而已,自己吃枣心里有数就行,就算讨回了那两分又能怎么样呢?
文科班里明显比理科班乱了一些。傅立安简单地看了看试卷情况,便下了座位,大大向前跨了两步到邱天的桌子边,拍了邱天一把说:“哥们,试卷拿来给我参考参考!”
邱天安静地从课桌里取出已经改正过的试卷递给傅立安。如此从容与安静,仿佛是一位乱世里撑一盏青灯夜读的书生。
傅立安接过试卷,还未掉头,却发现一张对折的很整齐的纸从邱天的课桌里滑落下来,静静地躺在了地板上,虽然有字的一面被折进了里面,但还是依稀可见里面工整的字迹。
邱天没有发觉。傅立安便捡起来打开看,看了第一眼呵呵笑起来,在邱天的眼前晃了晃:“哥们,还舍不得丢掉?情书都已经送出去了还留一个草稿干嘛?”
邱天看到自己的心思被傅立安窥到了,脸唰一下烧起来,他使劲按了一下傅立安的胳膊,急急地说:“拜托你小声点可以吗?”
傅立安扬了扬眉毛给了邱天一个手势,邱天会意地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书生的事业。傅立安回到座位,一边看邱天的试卷一边暗自感叹:“这小子竟然又这么高,考试时也不知道资源共享一下,一定要扁他,狂扁他!”
休息时,邱天跟着傅立安下了楼。傅立安二话不说就先给了邱天一拳,然后带着一些无奈骂道:“瞧你一天傻不拉鸡的跟个书虫似的,被人从正面砍了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你的情书被复制调包了,内容是一样的,也送到了,但没写你的名字,你自己写的被改成了我的名字送给另一个女生了,靠,这玩笑可开大爽了。”
邱天如梦初醒,难怪莫冰蓝那天没有来,他的字迹她是认识的,高一的时候,她还拿着他的字和童言俊,陈灏的比对,最后得出一个“不相上下,各有千秋”的结果呢,邱天愤怒了,他压住满腔的怒火问道:“这是谁干的?”
傅立安看着邱天准备姿势摆了半天,但还是叹了口气换了句话说:“唉,其实……那小子本来也是想开个玩笑,可开完了就后悔了,毕竟这种玩笑太过分了点,本来他想告诉你,又怕祸闯太大了……现在也不瞒你了,就跟你说了……”
听了傅立安叙述,邱天的心哗地一下沉了下去,他无奈地咧了咧嘴,不知道该怎么原谅自己的哥们儿,但转念一想却也庆幸,也许莫冰蓝不知道更好,以免给他带来不必要的困扰。然而他不知道,莫冰蓝却也因为这个玩笑郁闷了好几天。
回到教室,邱天静静地盯着摊在桌子上的作业本,可心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他找出很多的理由来说服自己接受既成的事实,但还是不知不觉的就想起了从前的种种关于她——在他前面坐了一年的莫冰蓝。他是个内向而安静的男生,不像陈灏,傅立安……开朗地仿佛能从脸上迸射出阳光来,所以他一直默默地关注着莫冰蓝,悄悄地收藏着她干干净净的笑容,她冷峻严肃的表情……不知不觉中就攒下了厚厚一叠记忆。他并不期待会有结果,他只是想让她知道,她给他所留下的东西,仅此而已。只是他没有想到事情发生了如此荒诞的变化,而他却最后才知道真相,他的心里隐隐地有种被欺骗与出卖的感觉。
那令人烦躁的十分钟终于结束了,第二节自习开始了。教室里的声音过了好几分钟才慢慢地低了下来。赵阳的声音此时便显得尖利而突兀。莫冰蓝转过头看了看赵阳,他正咕哝咕哝地说个没完,每一次成绩单排名出来前,民间排名的消息便全都是他发布的。不管自己考的如何,他对这件事总是很热衷,真不知是太乐观了还是太无聊了。莫冰蓝没有对他产生什么想法,只是无所谓地收回了目光,顺便看童言俊一眼,他的桌上一如往常的干净,只见得他握着一支笔正在飞快地写着什么。莫冰蓝暗想,看过他字的人是不是要怀疑他跟那写狂草的怀素和尚有什么关系,想完又觉得自己如此幽默实在是莫大的无聊。如今到处都可见疯狂的模仿,况且她知道他从来都没有临过那和尚的字,甚至见都不曾见到呢。可是他在写什么呢?莫冰蓝心里不禁亮起了小小的好奇。
向紫菀加了分回来后,心情就变得快活起来,刚拉得老长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容,话也多了起来,仿佛久病的人发现自己病况大大好转了一般。
莫冰蓝一边听着向紫菀小麻雀似的在旁边跟自己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她的加分经过,一边心里算了算自己的成绩,对照从赵阳那听来的参考消息,莫冰蓝不禁轻轻地抿了抿嘴,这一次的成绩有些不乐观,尽管她并不把成绩排名看得很重要,但她还是希望自己能一直保持一个比较完美的稳定状态,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次她的排名似乎要下跌一点了。莫冰蓝微微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不动声色地继续听向紫菀狂侃。
“你不知道,我刚才去老师办公室,发现了一个可以解释生物老师为什么肥胖的原因了,他的办公桌上竟然放了一大盒糖果呢,好像品种还挺多的呢,嗯,可以想象生物老师一边备课一边吃糖,又不做运动,那么多的葡萄糖全都转化成了脂肪堆在肚子上和脸上,你看他的脸光洁浑圆的,连个皱纹都看不出,做过面膜的皮肤都赶不上他的好呢。”
莫冰蓝想起上第一堂生物课时,生物老师介绍高中生物内容,说到人体三大物质中的脂肪时,便特意以自己的身材为例简单讲解了肥胖的发生过程,然后告戒同学们要合理饮食。生物老师个子不高,他胖墩墩的身材再加上他圆圆的娃娃脸,还有他总是微笑的表情和好脾气,实在是一个可爱可敬的中年人。他们三个已经不止一次地感叹班主任为什么偏偏就是数字化了的古板的数学老师,换作其他任何一位老师情况都会比现在好吧!
今夜的确是一个跌宕起伏的夜晚,那教室门的一开一合都能引起人心的波动。晚自习所剩时间不多的时候,化学老师行色匆匆地推门而入,未上讲台先开口:
“看看你们的试卷,第16道选择题,选了D的同学把卷子交上来,D项应该是正确答案,但是答案纸上印错了,快点啊。选C的同学那五分就算是白送你们了。我记得你们班只有四个人是选D的吧?”化学老师说完后,神色缓了缓,低下头看见莫冰蓝正从一叠试卷中找出化学卷子。同学们本已是嘘连片,未及平静,老师又掀起了一阵狂波。
“你选的D啊?”化学老师对化学比较出色的莫冰蓝总是比较关注,尽管她的化学竞赛成绩不那么理想。
莫冰蓝看了一眼试卷上的那一道红叉,抬起头笑了笑,简略地回了句:“D项。”然后将试卷递到了老师手中,老师拿着收起来的四张试卷似乎是冲着莫冰蓝微笑着点点头,便走出了教室。
谢晓选一直看着莫冰蓝和站在莫冰蓝桌前的化学老师,莫冰蓝那带着点清高透着分傲气的笑总让她觉得有点不自在,但也心服口服,也许她本身并没有那意思,即使有也不足为奇,况且她对自己笑时从未让自己觉得不自在。
化学试卷再次回到手中的时候,下自习的时间终于到了。莫冰蓝看着那补回来的5分,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好漫长的一个晚自习啊,简单地收拾整理,告别谢晓选出了门。向紫菀依然比较兴奋,没主题地讲着话。莫冰蓝一边听着一边回过头,探询着看着跟在身后的童言俊,童言俊心领神会地微微笑笑,对莫冰蓝点点头说道:“可以!”
莫冰蓝报以会意的微笑,她自然明白童言俊所谓“可以”的程度。
车到什字路口,向紫菀坏笑了一下挥手从另一条路回家了,分别前还不忘加了句“小两口慢慢聊哈,我就不当电灯泡啦!”
童言俊心里倒开心,可以和莫冰蓝一起回家了。自从上次莫冰蓝一个人骑车差点撞上了小汽车后,他总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家,如果向紫菀不和莫冰蓝一起回家,他必定把她送到家门口,看她上了楼才肯放心回去,她在他的心里总是需要保护的,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从小到大,她总是牵动着他的心。
回到家,莫冰蓝端着牛奶靠着厨房门框上一边啜吹着牛奶一边看着正在洗煮过牛奶的小锅的母亲。收拾完毕,母亲转身看见莫冰蓝的样子,又开始唠叨了:“哎呀,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靠在砖墙上,太凉了,你怎么就不长点记性呢?快喝完了收拾收拾睡觉去。”母亲一边说着一边走近莫冰蓝揪了揪莫冰蓝的腿,莫冰蓝才刚叫出一声“呀”,母亲的发言又开始了:
“你还没穿毛裤啊,都说多少遍了,冻出个关节炎了我看你以后怎么办,连走路都困难,你看你李阿姨的儿子就是为了好看不穿厚点,结果现在那个腿跟残疾了差不多,年纪轻轻的走路跟个老头似的。”
“呀,我知道了嘛,这几天还不冷嘛,过两天就穿。”
“你还不冷,等你感觉到冷那就晚了,本来就缺乏锻炼还不多注意点。考试成绩都出来了没?”
母亲的问话突然来了个急转弯,莫冰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问了爸爸去哪了。
“你爸又去和院长下棋去了,他昨天去看一个同学,正好碰上院长去查房,结果三人在那下起棋来了,下了一个晚上还上瘾了呢,今天又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