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寨祭坛上空雷云密布,紫色雷电渐有转黑的趋势。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贱醇望向漆黑一片的天空问道。
“不需细想都知道这是召唤某种生灵的仪式。”二人边飞边说。
“你不是说摩耶伽早就死了吗?他们这是想唤醒谁?”
“不清楚,别废话了,在快一点儿!”
苗寨很大,足足占据了大半个山脉。
白夏和吕醇刚飞至祭坛上空,雷云中便下起了瓢泼大雨,但这雨水却不是正常的无色,而是黄色的。
“咦!这雨怎么这么臭!”贱醇一脸嫌弃,连忙运转死气罩住自己与白夏。
胶着的黄色带有浓稠的质感,白夏伸手出死气层外,接了满手黄澄澄的液体。
放在鼻尖轻嗅,白夏被一股刺鼻的恶臭袭得眉头直皱,“应该是尸液!”白夏说完便连忙向外啐了一口。
尸雨下得越来越大,身在空中的二人立刻感觉体内真元开始向体外流失,缓缓汇进祭坛上空由雷云组成的漩涡之中。
“文儿!”白夏眼力极好,在这极为浓密的尸雨中看到了侧躺在祭坛上的男孩儿。
尸雨倾下之际,老祭祀拿着一把弯刀,一把刀柄与刀鞘上嵌满红色宝石的苗族弯刀,缓步走向被捆绑着无力挣扎的男孩儿。
苗刀在五毒潭中浸泡且被族人膜拜祭祀千年,只为等待饮一口那个人的骨血。
男孩的手脚四肢皆被苗刀划出一条切口,筋脉尽断,男孩儿不时的因疼痛而哀呼,随后转变为全身抽搐,但却至始至终未留下一滴眼泪。
伤口接触到了空中的尸雨,也正是因为男孩儿的血与尸雨交融,这雨才会越下越大,越下越久。
‘~轰’的一声,破地之音伴随白夏急速坠地,白夏连忙赶至男孩儿身前,将孩子抱在怀里。
鲜血随着雨水留了满地,缓缓渗进祭坛地底。
“文儿!爹爹来晚了!”白夏紧紧抱住男孩儿的身子,男孩儿躯体中散发出的阵阵寒意可以被白夏清楚的感知到。
脚底阴阳二气绽放出炽烈白茫,阴阳二气分开,黑色生气瞬间猛增,化作一条恶龙席卷祭坛周围的苗人,携带白夏的无尽怒火,冷血无情。
黑龙如死神般收割苗民的生命,黑龙透体而过,触之即死,如粉尘般溃散,苗人的生命之源尽数被黑色生气夺取。
祭坛下的异族顷刻间四散,唯独余下一位面目可憎的老祭祀和一名满脸浓彩的黑衣女子。
白夏不计后果的向小文体内灌入生气,祈求唤醒孩子体内的生之源。
尸雨猛烈拍打在这对还未相认的父子身上,一时间黄红色的污秽物遍布二人周身。
贱醇站在祭坛下与两名异族人对立,为白夏救子拖延时间。
白夏用宽厚的脊背挡在孩子身前,生怕再有尸雨浇打在孩子身上。手掌抚在小文圆润的肚皮上不停灌输生气。
然,一直另白泽引以为傲的生之源气,此时竟一丝作为也没有。
一把苗刀竟然有如此神威,刀芒上啐的毒竟可抵御生之源气。
白夏无法,却又不忍见子惨死。
一道白光,以白夏为中心冲天而去,生气的浓厚程度无法想像。生气将整个山脉照彻的犹如永日,整个苗寨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白夏借祭坛之力,献祭了…
耀眼白光渐散,白茫虽不再灼眼,却仍未散尽。
滋~
一位全身雪白,连眉宇都是洁白胜雪的男子,出现在祭坛中央,唇边染血。男子银发及腰,尸雨还未至其身十寸,便化为水汽消散。
生气自白夏而起,直冲天际,由生气汇聚成的白色云雾与黑色雷云相对,擦碰之音如雷贯耳。
一脸阴鹜的苗族老祭祀满眼愤懑的盯着空中如絮般的云雾,好像这缕白云阻碍了自己的一切计划。
云雾中照射出一道银色光影组成了一头雪白色小兽,虽说是小兽,但足有一人之高。在半空中围绕着祭坛奔跑不停。
最终停浮在白夏身前,冲着白夏一阵鸣叫,声音似鸟又似鱼,满是悲凉。
后,小兽对着白夏略微俯头,猛然一个扑身,冲进躺在地上的小文身体中。
与贱醇对峙的两个苗民此时一动不动,并不是不愿妄动,而是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这浩大的生命领域将二人压制得寸步难行。
等了半晌,也不见小文身体有丝毫变化。
白夏的目光凝滞在孩子脸上,摸了摸小文与自己有几分神似的脸蛋儿,白夏会心浅笑。
这笑容意味深长,带着无尽歉意和溺爱,还有绝望和无情…
“我来晚了,是爹,对你不起!”嘴唇在小文额间轻吻。
白夏单膝跪地,抱起孩子的尸体,一步步迈向吕醇。
“抱好他!”
贱醇接过文文冰凉的身子,毫不介意其身躯上满是胶着恶臭的尸液。既是白夏亲子,那与自己的子嗣又有何不同。
白夏挥手,生命领域和空中由生气聚集的云雾迅速收拢在白夏掌间,凝成一颗仙气缭绕的球体,随后附着在小文天灵,保其灵台不泯。
领域之力消散,黑衣女子准备逃走,却被老祭祀一把拉住。
女子观老祭祀的眼眸,察觉其想玉石俱焚。
胤莫带着陷邢族人和宁欣澜赶至。
白夏又一口鲜血喷出,正被赶来的胤莫族人和宁欣澜见到。
“主上!”众人向白夏施礼,但白夏却走向宁欣澜身边,怔怔的站在宁欣澜面前。
“对不起,我食言了!”
宁欣澜绕过白夏,从贱醇手中接过孩子,随后瘫坐在地,与小文脸贴着脸。
看到文文的手臂毫无生气的垂落在地,宁欣澜心如死灰。转头看了一眼白衣胜雪的男子,深知白夏已尽了全力。
黯然神伤的回眸,令白夏心底的怒火被重新燃起。
走到母子二人身边,白夏单手抱起孩子的身子,扶起宁欣澜,走向坛下。
蓦地,天空中道音梵唱,血红色的彼岸花伴夹杂尸雨飘落,在为逝去的仙灵悼念。
姜之文的尸身浮现巫族的土黄色符文,将其缓缓拉至半空,一轮缓速旋转的无垠黑洞浮现在祭坛上空的雷云中,仿佛压制着雷云的声势和力量。
“真祖的骨血,因还未觉醒,所以并未脱离六道,后土所造的轮回要将孩子带走了!”胤莫在旁解释道。
“不要!”宁欣澜将手伸向天空,想将自己的孩子拽回来。
“我们的孩子,谁也不能带走!”白夏安抚宁欣澜道。
“血棺!”白夏一边转头向老九讨要血棺,一边释放生气定住即将被后土轮回吸走的孩子。
血海刀棺打开,其血意比装容白夏之时更为浓重。血意四散,杀伐之气镇吓的两位苗人险些跪下。
一枚盎然生机的血色莲瓣从棺内升空,白夏一把攥在手上。
“那是往生血莲…”
“万万不能啊,主上,小主已故,这血莲用在巫族亡者身上委实糟蹋…”
“闭嘴!”白夏怒斥胤莫。
血莲瓣捏的粉碎,花屑随风被白夏送进小文的四肢百骸。
姜之文身后的符文不见,轮回消失。尸身也重重的摔在白夏怀里。
宁欣澜一脸焦急的望向怀中孩子,不知白夏的所作所为有何意义。
“欣澜,文儿的身子虽然保住,但魂灵和骨血却被祭祀仪式吸收了十分七八,等我们回家以后再想办法。”白夏柔声道。
宁欣澜将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对白夏深信不疑,至终未流一滴眼泪也是不愿白夏伤上加伤之后在过多的为自己担忧。
“胤莫!”
“属下在!”
“屠村!”
“是!”胤莫与陷邢族人早已按捺不住内心之中多年未饮过鲜血的渴望。纷纷化作黑影遁入苗寨人的房屋内。
白夏对着眼前的一老一女问道:“吾儿之陨,该由你们俩谁来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