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青苔的绿意在没有阳光的清晨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色翠绿,细如丝,恬静的生长在清凉见底的溯流河水之中。
街边的白日叫卖已然不绝于耳,街边所有的商铺门户大开,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笼屉之上飘浮的水蒸气还未升至半空,便消散不见,白夏观之,略有一丝患得患失之感。由于晨间的早铺甚多,连绵不绝的水汽很快弥漫了整条街道,像白色晨雾飘荡在山间一般充满梦幻的美感,却又不似雾霾一般拥有致命的危害,水蒸气凝结成的‘白雾’顷刻消弭于天地之间。
白夏身着一套由江南水乡之人手工改良过的青白色长衫站在拱桥之上,细数河流,温文尔雅,气宇不凡,古韵流转中还带有一丝现代风范,十分写意的融入了街景当中。若是此刻白夏手持折扇,定会令旁人以为这是一幅颇具宋代遗风的名家之作。
一位老者的声音响起:“此人剑眉星目,面圆耳厚,乃福泽之相。颇具英气之中不失儒雅,略显稚气之中又不失风度,真是人间璞玉,不可多得呀!嘿!小伙子!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婆娘了?看你这脸蛋儿,和我身边的胖孙女儿简直就是绝配啊!怎么样?要不要我老头子改天找个媒婆到你家说说亲啊?诶,小伙子,你别走啊?”
不知何时,石桥上多出了一个垂暮之年的老者,身边还带着一个好似皮球一般圆润的红衣胖姑娘,胖姑娘嘴里叼着一串儿糖葫芦在一旁扭捏着。
当白夏听到有人夸赞自己之时,还配合的微微抬起头向远方遥望,装出一幅千里马遇到伯乐的神情。但听到老者后来的说辞时,略瞥向老者和身边的女娃一眼,便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好像没有听见有人对自己说话一般。可惜的是,白夏还没走两步,就被老者一把抓住左臂,挣脱不开,老者的手劲儿出奇的大。白夏诧异的同时望向老者,还以为这老头是耕田的…白夏此时脑海中闪过一场电影画面,一位卖葱大妈打了男主一拳,男主的衬衫被当场打爆,卖葱大妈只是用蹩脚的方言悠悠的说了一句“俺是耕田地!”……
吕醇在买了两屉小笼包之后早已站在了桥下,来欣赏这场好戏,一边强忍住笑意,一边向嘴里猛塞着包子,好不惬意。想知道白夏如何处理这么有趣的一幕。
桥上的白夏见挣脱不开,又不想在此地耗费时间,便想速战速决,使个幻术让自己尽快逃脱。可当白夏调动体内真元之时,却发现本就没有恢复多少的真元此刻竟然一丝不余,想不明白原由的白夏只好悻悻的转过身子对老者回道:“老大爷,您能不能先松手,您这手劲儿太大,抓得我有些难受,咱有话好好说!”
“哟!这时候知道好好说话哩!我一个老人家,好声好气的对你这个后生讲话,你非但不予理会,还扭头就跑,你想跑哪去?哈?真是没礼貌!”老者的言语中显得很是气愤,手劲儿又下意识的加大了几分。
白夏此刻没有真元护体,疼的直咧嘴,一面道歉一面求饶。吕醇在桥下笑得合不拢嘴,如此滑稽的场面对贱醇来说是见一次少一次。
“放手可以,上我家里,让老头子我稀罕稀罕,不准跑!同意我就松手。”莫名其妙的话,让白夏打了个寒噤。
白夏心想,“不是你孙女儿看上我了吗?怎么到你这儿,又变成让你稀罕稀罕了?你个老玻璃!”思忖良久,眼珠儿一转,狠下心,便答应了下来。
老人随即松开了手。在老人布满褶皱的干枯手掌刚一离开白夏手臂的时候,天地元气又重新被白夏感应到,体内的一丝真元也如雨后春笋般,重新恢复了过来。
白夏的眼神立刻变得凌厉起来,看向老者。因为知道了老者的不凡,白夏没有妄动,仅给桥下的贱醇打了个眼色,让他留意并且小心。吕醇很快的会意,目不转睛的盯着老头与其身旁的红衣女娃,一丝杀意悄然萌发。
老者满脸笑意,饶有兴致的对着动了杀机的白夏和吕醇道:“走吧!别跟丢了哈!”说完,转身牵起胖丫头的手走向桥头,下桥之后,拐进了一个幽静深邃的巷子,丝毫不去在意白夏和吕醇是否跟来。
白夏和吕醇觉得老人并无太大恶意,而且在这两天里,二人又对紫薇圣人的动向一筹莫展。白夏觉得,这位老者也许能够为他们接下来寻找紫薇圣人带来一些线索。于是两人便带着一丝侥幸,跟在老者身后走进了巷子里。
狭窄的弄堂出口直对着一方老宅,待白夏与吕醇走到近前的时候,老者已经站在门内,笑脸相迎了。
白夏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间旧屋。
进门之前,朱红色的大门给人带来的古韵直扑面门,宛若玉石般的台阶上洒落着不知从何处飘落而来的落英缤纷,上方的匾额上书两个大字,应府。
应姓,源自周武王姬发之后,属于以封邑名称为氏,鲜有人用之。
更另白夏不解的是贵胄姓氏府邸门前却无石兽镇守,与旧俗甚是不符。入门之后,正厅摆放的更是平民之家所用的清水潭,水潭之中更是虾蟹全无,连水草都没生几根。东西厢房相对而持,远远看去,厢房门前似乎因久无人住而布满了蛛丝,大堂后方的院子里更是清净无人,偌大的宅子,仿佛只有这对爷孙二人而已。
白夏和吕醇被老者引入正堂坐在了木椅上,而在两人入座前,客桌上就以摆好了两盏茶和一些糕点,白夏端起一盏,浅饮一口,还是热的。白夏四处观望,想探寻一下,除了眼前这对爷孙外,是否还有其他人驻足过的痕迹。但是别提人影了,白夏连一丁点的人声都没有听到。而吕醇在入座之后,就大大咧咧的开始品尝起了茶点。
老者看了一眼吕醇吃东西的样子,堆笑道:“两位小友慢吃,待我去后堂歇息片刻,少顷再同两位叙旧。哈哈!”
白夏点了下头,拱手示意。
语毕,老者在孙女儿的搀扶下走进了后堂。言语间,老者的神情显得颇为激动,但是白夏却从老者的言辞和体态中看得出,老先生此刻很是疲乏,不由得眉头轻皱,思索起来。
“现在明明还未到中午,这老头子为什么好像是三天没睡过觉了一样,而且他看你的样子,像是看自己的孙子一样,亲切的有些过分!”
这句话是白夏对着吕醇说的,他曾注意过老头子的眼神,虽说自己处处提防留意,却没想到老头子的目光总是不时的打量着吕醇,不由得让白夏觉得之前老者对自己动手动脚,纯属是在和自己开玩笑或着说是恐吓。
吕醇的嘴还在不停的吃着东西,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咽下嘴里的东西,道:“你可别逗了,人家明明是召你来做孙女婿的,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说完,又塞进嘴里一块儿芙蓉糕。
“嗯,这南方的面点就是好吃,做的内馅儿好吃不说,外观还娇小精致,你看这绿里透红的。诺!你也吃点儿!别太杞人忧天了。”吕醇说着,拿起一片云片糕递给白夏。
白夏盯着吕醇看了良久,拍掉吕醇手里的云片糕,拿起一碟儿善果兀自品尝了起来…
白夏觉得自己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