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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怜悯

“哦。”他反应过来,大着胆子伸手迅速地摸了一下那大犬的头,就赶快跳开了,觉得自己的心咚咚直跳,几乎要从口中蹦出来了。

那家伙不会追过来咬自己吧?他想。谁知旺财并没有向他想象的那样追过来撕咬他,而是蹲在地上将自己的尾巴呼哧呼哧摇的更加欢快了,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就像个想要被人抱得小猫咪。

没错,就是猫咪!他再一次地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心里不由地乐了,是猫咪!

看着眼前半人高的金色大犬,他还是忍不住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怕了二十年的庞然大物竟然被自己看成了一直无害的小猫,想想也是要醉了。

耳边已经响起了一阵悦耳的笑声:“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旺财可乖了,它对你可真好,是真的很喜欢你呢!”他望着她如小溪般欢快的笑意,心里也觉得放松下来,竟然试着又摸了摸眼前的庞然大物,惊奇道:“我又摸了它,它真的没有咬我。”

“那当然,”她笑道:“它当你是朋友,你摸它,它可喜欢了。”

“是吗?”他瞪大了眼睛。

“是呀,”她笑道,指着身后的旺财:“你看,它的尾巴摇的多欢快,狗是藏不住情绪的,所有的情绪都能从尾巴上看出来。”他依言看过去,那毛茸茸的大尾巴果然摇的欢快,随人的反应不同而摇摆不定。

他觉得有趣,忍不住笑道:“你懂得可真多,连这个都知道,这家伙,呃,他叫旺财吧?有你这样细心的主人,真的好幸福呀!”

她低头笑一下,道:“养狗的人,每天和它朝夕相处,怎么会不知道它的心思?养的久了,你也就知道了,它是多好的一个同伴,又忠心,又贴心,你难过的时候,还能陪着你分享你的伤感呢!”

她浅浅地笑着,爱怜地拍一拍旺财的背,就像是在爱抚自己的孩子一样。他望着她的优美侧脸,呆呆地想,她一定很孤独吧?虽然生活在有钱人家,可是她生活的似乎不快乐,有那样一个婆婆,每天也够她烦心的。

他突然对她有了一丝怜悯之情,也不知道她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她好不好?不,他马上否定自己的想法,她这样温柔,她的丈夫一定是一个爱她呵护她的好男人。

他想起了小时候村子里那个泼辣的女人,跳着脚和婆婆对骂,他跑回家告诉妈妈,将来一定要娶一个温柔的女人做妻子,绝对不和妈妈吵架。但是妈妈的话却一直叫他记在心里:傻孩子,傻孩子,有哪个女人愿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自己的婆婆跳着脚吵架?那是他们的丈夫太懦弱,一不能保护她们,呵护她们,不能为她遮风挡雨,要女人出头保护自己;二不能顶天立地,叫自己的家没有秩序,所以,自己的妻子、孩子、母亲的生活都不能幸福,这都是男人的过错。

他那个时候还小,不能明白母亲的话,却深深地记住了那个泼辣女人的丈夫躲在人后不肯露面的模样。从那个时候,他便下定决心,自己将来一定要有个男人的样子!所以这些年来,他自己的生活再辛苦,也尽力地尽到了一个儿子、一个哥哥应该尽到的的责任,不让母亲和妹妹太过辛苦担忧……

婆婆下午回来的晚,不过才刚进门,付云霆前脚也就进来了。

婆婆十分奇怪:“今天怎么会这样早?”

付云霆笑道:“本来约了人,临时取消了,我就先回来了。”见自己的母亲身上穿着十分正式,奇道:“您今天去参加什么活动了?”

婆婆嗯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是黄太太呀,最近可殷勤了,总是叫我去打牌,邻里家家的,总要给点面子才是。”

自己母亲一向不肯落于人后丝毫,他是知道的,虽然觉得母亲穿着未免太过正式,但是终究也不敢多嘴,只是笑道:“您那么为难自己做什么?您从前也不肯多和她来往,现在怎么反倒肯给他面子?”

婆婆不以为然:“从前只觉得她烦,最近才发现,那个人呀,还算有些眼色,说话也有那么些意思。”

付云霆闻着,笑道:“您高兴就好,我呀只怕是有人惹您不高兴呢!”又转头问迁娴:“今天可有包裹送来?”迁娴忙说明了,付云霆笑着向婆婆道:“今天晴熙又来了消息,说好久没见您了,当初您那么疼她,很想念您,当初走得匆忙,也没有好好地和您打个招呼,这不,给您寄了礼物来。”

婆婆闻言,又惊又喜:“哎呀!晴熙给我寄了礼物来呀!”

迁娴忙按付云霆的意思拿了包裹过来,婆婆打量着包裹上的地址,感叹道:“还是咱们晴熙有心呀,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咱们的地址和我的名字。”

付云霆笑笑,拆开了包裹,是一串精美的珠链,金色的珍珠流光溢彩,造型也是又端庄又别致。

婆婆望着眉开眼笑:”瞧瞧,瞧瞧,果然是咱们的晴熙,这手笔,这眼光,小户人家出来的那里能比得?”

迁娴的心莫名地一跳,见婆婆和付云霆都面色自然,并没有对自己有所指,付云霆更是若无其事地道:“晴熙自小在咱们家走动,对您的爱好自然是了如指掌。瞧这链子多配您,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

婆婆喜得连连点头,付云霆捻起链子道:“瞧您,都高兴傻了,也不知道戴上试试,我瞧着和您的那套洋装最配了。”

“还有你姐姐给法国买的手袋!“婆婆喜滋滋地提醒他。

付云霆起身亲自给婆婆戴上,迁娴也赶紧捧了镜子过来,凑趣道:“可真漂亮,衬的您的肤色更亮了。”

婆婆置若罔闻,从迁娴的手里拿过镜子,细细地端详了半日,向付云霆道:“晴熙的眼光真是好,不愧是富家女孩,见过世面,你瞧和我现在的发式也这样相配。”说着,又伸手摸了摸项上的珠链,惊叹道:“这样好的珠子,怕是叫她破费不少吧?”

付云霆扶了婆婆的肩膀,从镜子里端详着婆婆的模样道:“应该吧,晴熙从小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那些寻常的东西,哪里如得了她的眼?”

婆婆立刻赞同道:“这一点,和咱们家最像,你们兄妹从小也是比旁人家的孩子要优越许多,寻常的东西,是碰也不碰的。”说着,不满地瞥了迁娴一眼,反手指向付云霆的额头到:“就是你呀,叫妈妈白疼了你……”婆婆打住了口,和付云霆在那里讨论珠链。

迁娴却觉得心里是千翻万滚,婆婆这是说自己呢!

她从小家境就不好,父母收入微薄,人又老实,一家人的生活却也是其乐融融,对物质方面并不怎么在意。工作之后,见得人多了,迁娴也没有特别在意自己的衣饰,只求整洁合宜便是。

自己的收入尚可,记得第一次随付云霆过来拜访婆婆的时候,她为表郑重,特意穿了自己最好的一件衣裙,打扮的清爽美丽。可是婆婆见面的第一眼便将她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叫本来就有些紧张的她更多了几分手足无措,站在那里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最后婆婆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瞧瞧你身上穿的那是什么?我们付家的抹布也比你身上的那玩意儿金贵?想进我们付家的门,就别给我们付家丢脸。”

迁娴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当面奚落,当即便是又羞又恼又是惊怕,她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样走出付家的大门。还好是付云霆小心地和他赔不是:“……都是我不当心,忘了告诉你妈妈比较注重仪表礼节,她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怕自己的儿子被你给夺走了,给你个下马威而已。你呀,也不要太多心了,要好好地体谅她的心情才是……”

迁娴那个时候年轻,不知道事情的轻重,虽然自己的心里也是很不舒服,但是看到一向骄傲矜持的付云霆低下头来向自己小意殷勤,便也自责起来。再加上天生就是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便决定宽宏大度地既往不咎了。

第二回拜访,付云霆早早地便带了迁娴到高档商场买了自己平时根本舍不得买的衣服,令迁娴从头到脚焕然一新,迁娴差点都没认出自己来。可是婆婆一见到她,不等她开口,劈头盖脸便是一顿:“麻雀跳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山鸡就是山鸡,你别以为哄了我儿子的钱打扮自己就能做我家的媳妇?告诉你,我一眼就能看穿你们的那些小把戏!你别指望着挤进我付家的门,您是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

迁娴记得那一会自己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不等她说完便夺门而去。那个时候,她便决定要与付云霆分手,不再这样委屈自己。可是后来还是经不住付云霆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还有每日的苦苦追随哀求,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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