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太太咂咂嘴,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乔家那丫头的确长得漂亮,嘴又甜,咱们街上好多人都喜欢她。尤其是小子们,就是我家儿子也喜欢的不得了,也想着要娶她做媳妇。可惜呀,那丫头整天都只追着付家小子,看也不看他一眼!瞧瞧,现在出落的更漂亮了,也不知道结婚了没有?谁家要是娶过去了,那可是天大的福气!”
说着眼珠子一转,碰了碰迁娴道:“你可要小心呀,这男人就是见异思迁,况且乔家那丫头……,总之你小心他们旧情复燃,不然地位不保呀……”
迁娴十分反感黄太太的做派,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摆脱黄太太的纠缠与唠叨的,她的一番话叫她烦心。她知道自己的情绪和心境真的很糟糕,就是想要找个人好好地倾诉一番,可是能和自己好好说话的……璟恵?迁娴摇一摇头,上回璟恵已经警告过自己,要小心乔晴熙的逼宫,她怕这一回自己会化身黄太太,璟恵一定会笑她怨妇上身。
再有呢?一个黑亮的眸子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他!迁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想到了他?大概是因为他是最清楚自己的窘境的人了吧!迁娴深深地呼了一口,虽然不愿意,但她还是把自己最坏的一面展示给了他。
自从进入九月连日阴雨,暑热的天一下子被雨水冲刷地凉爽起来。
付云霆变的更忙了,经常半夜才能回来,因为又要劳烦晴熙庆典的事,婆婆也时常出去陪同晴熙放松,迁娴竟然难得地清闲起来了。
其实难过的是旺财,因为下雨,旺财每日的散步活动也取消了,又因为婆婆忙于晴熙的事不肯再搭理它,这让旺财变得闷闷不乐,只卧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雨发呆。
它在想什么呢?迁娴有的时候也觉得好奇,旺财大概也有自己的心事吧?也许它在想自己喜欢做的事,比如散步、比如散步中遇见他。
想到这个,迁娴忍不住地笑出来:每回散步遇见他,旺财总是很快活地扑上去,还好他现在不怎么怕狗了,尤其是旺财,从一开始的试探抚摸,到现在能和它一起玩游戏了,有时见面也会来一个结实的拥抱。他,再也不是一个怕狗的男子了,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迁娴觉得心里甜甜的,很舒服,就像喝了蜜似的满足,好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迁娴突然觉得有些想要见到他,听他说话,看他和旺财玩闹,旺财也一定会很想他吧?
迁娴一向是喜欢雨天忧伤朦胧的浪漫,可是望着窗外淋漓不止的雨珠,这样糟糕的天气!不由地生了些厌烦:这样湿答答的,做什么也不方便,她一反常态地盼着天赶快放晴起来。
婆婆打电话来说,晚上想吃乳鸽汤,迁娴就要早早地准备起来,最近家里很少开伙,不敢准备多余的菜。迁娴探身看一看窗外,还好,这一会雨势渐渐小了下来,有了要停下来的趋势。
烦闷潮湿的空气、淋漓难行的道路,让迁娴的心情越加郁郁,这使得她忍不住地四处张望,想要看见他。
这几日她除了吃饭时和婆婆见上一面,就是在买菜时和卖菜的大嫂聊上几句,再也没有旁人与她说话了,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都要生出蘑菇来了。但是她又怕见到他,这样的天气自己出门都觉得艰难,何况他还要工作送那么多包裹,实在太幸苦了!她甚至希望自己是记错了,也许下雨天本来就不需要送包裹。
迁娴百无聊赖地走着,原本她是很喜欢这样清冷潮湿的感觉,就像自己的心里淙淙地流淌出的心事,尽情抒发,融化在写意的空气里,就像远处晃动着的模糊的影子。
越来越近了,迁娴的心砰砰地跳,熟悉的制服,熟悉的身影,果然是他!
她变得雀跃起来,周遭雾蒙蒙的空气也变的清新可爱起来,但是很快,又多了些担忧。
她看到他只穿着日常的单衣,大半个身子早已经湿透了,莹莹地泛着水光,雨衣却严严实实地遮盖在包裹上面。唉,真是……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眯了眼睛在雨中骑车,这雾蒙蒙的天,实在是不能不当心。
他眼角瞥见街边一抹柔和的影子,心莫名地加快了跳动,是她?
不过一个恍惚,一辆疾驰的汽车突然冲过来,电光火石之间,他急忙往一旁闪躲,还是没能站稳,连人带车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溅得满身都是泥水。
还好,没有被撞到,他顾不得全身的泥垢,忙扶起车子,包裹并没有散开,这叫他送了口气,方才隐隐地觉得胳膊有些疼。
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迁娴气的直想骂人!她顾不得自己银灰配米白的衣裙早已被溅得泥泞斑斑,忙跑过去帮他。
一只素白纤细的手递了纸巾过来,他看见她关切的目光,心里暖暖的。可是自己满身污迹,叫他有些尴尬,每次都在她面前这样狼狈!
他有些躲闪着接过她的纸巾,擦一擦脸,眼睛却忍不住地打量她:她看上去又瘦了,苍白的脸色在阴雨的映衬中越发显得少了红润,沉郁郁的,就像经受了风霜的鲜花,开的正好,却缺少了阳光的滋润。
最近的心情肯定不好吧!他的心紧了紧,也顾不得自己狼狈了,盯着她道:“这么冷的天,还出来买菜?穿的这样少。”
她听着他的语气里颇有关心的责怪,心里顿时一暖,道:“总要吃饭呀,难道不买菜,要饿死在家里啊!”他笑起来,嘴角翘起,露出洁白的牙齿。
她看着这样的笑,心情豁然开朗,看着他肩上的水渍道:“还说我,你看看你自己,就不怕生病了?”他笑的更灿烂了,道:“没事,回去喝完姜汤就好了。穿得太多,骑车不方便,这样的天很容易出事。”
她听着心疼,看着他擦拭污迹的胳膊微微地弯曲,好像不方便似地,忙道:“是不是受伤了,刚才摔得可不轻!”
他微微地笑,摸一摸自己的胳膊道:“无碍的,只怕是蹭破了皮。”
她听着紧张起来,伸手道:“给我看看。”话一出口,自己就呆住了。
他也呆住了,不知所措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除了自己的妈妈和妹妹,还没有让哪个女子主动地关心过他的伤势。
她更是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烧起来,她这是怎么了,竟然对他这样亲昵,这实在是……
他看着她忐忑不安的模样,觉得很有趣,心也渐渐放松下来,笑道:“没事的,小碰小磕的都很常见。”见她还是不太自在,又逗她道:“刚才本来是很小心的,结果看到你站在马路边,忍不住地多看了几眼,没稳住,就跌到了!”见她瞪大眼睛一副自责的模样,又补充一句:“看来,不是汽车开的太快,是美女的魅力太大了!”
迁娴没想到他会开这样油腔滑调的玩笑,一时,又惊又窘,嗔他道:“哎呀,你胡说什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心里却甜丝丝的,他说她是美女!虽然她知道自己的相貌不俗,但是毕竟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和年轻的女孩自然是不能相较了,何况餐饮行业漂亮女孩很多。虽然他这样说一半是玩笑,一半是恭维,但是她还是很开心的,至少在他心目中,她还不至于不堪的看不下去。
他看着极力装作一本正经,但是弯弯的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欢快和满足,还是出卖了她的小小心思。
他不觉笑的更深了,她的心思还真是单纯,可惜生活在那样一个严酷的家庭,整日诚惶诚恐地,也真是可怜。莫名地一种失落感就涌上了心头,他看着自己浸湿的制服,上面泥迹斑斑,水迹已经渗透到了肌肤上,黏腻难受,叫人顿时觉得难堪不安,要是不下雨该多好?
她看见他笑意沉没,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好,只关切地看着他,就听见他喃喃道:“你每次见到我,我都这么狼狈,不是被狗追,就是摔在泥水里,我是不是看上去特别——滑稽?”他动了动喉咙,强行地咽下了本来想要说的“失败”两个字,他不想让自己在她面前显得太卑微。
他有些紧张的看她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这样想呢?你不是也见过我被当成保姆的样子吗?难道你觉得我的样子很好笑吗?”她的眼睛看上去无辜又澄净,就像个孩子似的,带着些嗔怪,叫他觉得很舒服。
他不觉得松了口气,方才的小自卑也消散了去,道:“怎么会?我倒是觉得你婆婆看上去很滑稽,咱们俩倒像是看戏的。”
她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后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好啊,你尽然敢说我婆婆的坏话,你的胆子可真大,我可是抓到你的把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