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玉笛暗飞声,一曲《明月》满晋城。
转眼间,灵乐乐台前聚集了更多的观众,是之前的三四倍有余,去而往返者后悔不已,丢失了原先的好位置。
灵秀馆内,雷王春风得意期待着下一场比试,梅城主气急败坏,正打算把一肚子火撒到牡丹表哥身上,却接过他手中的小纸条,他偷偷低下头瞄了一眼,写着“后者”二字。
一脸茫然的梅城主有点摸不着头脑,后者?什么后者?
突然,台上鼓声想起,众人皆静,无人做声,只见牡丹和舞姬二人伫立其中,一红一白,秀丽婷婷。
台上还有一位青衣老者,名“苏彦”号“青衣先生”,善于吟诗作对,在诗词上小有造诣,所以经常担任诗词比试的评委。
“不知二位姑娘想如何比试诗词?”青衣老者缕缕胡须,审视着二位姑娘,两人虽对诗词都有钻研,但是毕竟属国不同,南博诗词多以明月、春花为题,但是东雷则多以江河、战甲为题。同一诗题估计不可,若自由发挥,随意命题,恐心中匿藏诗篇文集,难以比出结果。
正在青衣先生纠结之际,牡丹上前朝着灵秀馆内的梅城主和雷王轻轻一拜,大声道:“城主,为了彰显我东雷谦卑之道,公平作诗,请以物为题,并且此物由城主和雷王为我两选择,如何?”
梅城主脑中灵光一闪,心中盘算“后者”二字莫不是让自己为牡丹选择后者之物,让雷王选择前者之物。
不及城主多思,两个小书童手中端着方口大盘走上灵乐台,盘口被一层厚厚的纱巾遮盖,内似有物。两个小书童一前一后,莫非牡丹是要我选后面小书童盘子里的东西。
想到这里,梅城主侧目看了眼雷王,低头品茶,仿佛没有听见择物作诗一事。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梅仁心立刻接话道:“好啊!就择物就择物,牡丹你就以后面那个盘子里的东西做题吧,我还真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呢。”说罢又回头对着雷王故作谄媚道:“雷王,你是选前者还是后者啊?你若想选后者我便让给你就是。毕竟您是东雷王,我们尊贵的客人。”
这话说的好笑!若真有心让我们先选何必急着选后者!还让给我们!我们堂堂雷王何事何物需要别人让过!要什么抢过来便是!这老奸巨猾的梅城主分明是心中有鬼!
直脾气的燕辽满眼不屑的看了眼梅城主,刚要开口大骂,却被傲天堵住了嘴,笑道:“城主请,前者后者于我无异。”
这点小手段怎能瞒得过龙傲天的法眼,不过,他就是想要看看夏月荷如何将一场必输的赌局翻盘。
青衣老者示意后者书童解开盘子上的纱巾,之间一条细柳横趟在盘中,然后青衣老者笑道:“请牡丹姑娘以柳枝为题作诗一首。”
牡丹沉思片刻,故作焦容,然后对着青衣先生恭敬道:“牡丹献丑了,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此诗一出,台下学士才子纷纷玩味点评。
“好诗,真不愧是牡丹姑娘。”
“高高的树干如亭亭玉立的少女,下垂的柳条,如她裙摆上的丝带。美啊美啊。”
“想不到牡丹姑娘诗词造诣如此之深,小生甘拜下风。”
就连南慕容也略有欣赏道:“却是好诗。”
一阵骚动后,众人齐齐将目光汇聚到图腾舞姬的身上,只见小书童缓缓拉开纱巾,盘中一束豆荚格外醒目。
“咦?豆荚?”
“这豆荚也能作诗,闻所未闻。”
“看来这东雷舞姬运气太差了。豆荚若能作诗,那老鼠岂不也能上餐桌了。”
听见台下的议论,南慕容也为月荷开始担心起来,起初月荷为了阻挡龙傲天血洗晋阳城,向傲天献上美人计,假装舞姬在城主面前表演,然后乘机杀死城主。可是,不知为何,月荷要向白牡丹挑衅,引得全城观战,众目睽睽之下,哪里还能取那梅仁心的性命啊。
他自然不知道,月荷心中已经另有一计,而且更甚于“美人计”。要在那杀人魔梅仁心面前搔首弄姿她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想到龙傲天的铁腕手段,厌恶杀戮的她一心寻求最“和平”的解决方式。
当月荷看见自己要以“豆荚”为题时,心中不禁大喜,太好了,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月荷收敛起内心的喜悦,回忆起来到九洲后的种种遭遇,回忆起与秦朗分别的瞬间,回忆起瘟疫中默默闭眼的小草,回忆起安息谷内那场大火里无辜的亡灵。悲伤之情如火山一般化作滚滚热泪喷涌而出,惊愕众人。
满面梨花,泣不成声的夏月荷站在台上摇摇晃晃,仿佛刚刚经历阿鼻地狱,痛不堪言,众人皆感其悲伤,不忍打扰,片刻后,从她的嘴里清晰的一字一字,一句一句,夹杂着泪水而出的诗句;“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究竟是陷入何等绝境才会自相残杀……悲哉……哀哉。”
不知是被月荷真情所感,还是诗中悲情浓烈,心有体会之人回想前日种种纷纷落泪哀叹,愤愤之情油然而生!
“太过分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是啊,想想我们那些被送进安息谷的兄弟姐妹们!他们死的太惨了!”
“对!死的太惨了,我的儿啊!”
“哥哥!嫂嫂!我想你们!”
“还我妻儿!还我妻儿!上天为何如此不公,烧我亲人,焚我族人。”
被压抑许久的思念与悔恨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悲怨愤恨之声响彻全城,震天动地!吓得梅仁心胆战心惊,一屁股跌坐在地。